流俗雨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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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凈詞很高大,站在床前時,擋住了大半的天光,一邊扣著扣子,一邊轉(zhuǎn)頭看了會兒迎燈,他躬下身替她往上扯被單時,低眸一瞬對上她偷看的眼,盡管下一秒她就慌亂閉上,梁凈詞還是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視線,他輕笑著,用指骨蹭她的臉頰:“裝睡?” 她佯怒:“沒,被你吵醒了!” 梁凈詞撩起她額角的發(fā),看著她氣呼呼的眼,好一會兒,他低沉著聲音,問:“是不是在我這兒受委屈了?” 裝得很像那么回事的怒目呆滯了一下,繼而柔軟下來,恢復(fù)平靜。 姜迎燈沒說話,也沒點頭搖頭,只是看著他這雙早起后無限澄明與溫柔的眼神。 見她如此沉默,他問:“不想說?” “……” 這就是他最后要理由的一番平靜姿態(tài),沒有要到,也就沒有再問。 “冷不冷?” 梁凈詞又拎了拎她肩膀另一側(cè)的被子。 她搖頭。 慢慢地,抓住他碰在她臉頰的手指。 “一起跨個年吧,就像去年那樣?!?/br> 梁凈詞點著頭,義不容辭說:“好?!?/br> 他把暖氣打開,說:“我去部里了,你再睡會兒?!?/br> 姜迎燈看了眼手機時間:“我十點有節(jié)課呢?!?/br> “放心睡,一會兒電話喊你起來?!?/br> 梁凈詞叫她放心,她是真的能放心的。姜迎燈放下準備調(diào)鬧鐘的手。 而后目送他離開臥室。 “梁凈詞?!?/br> 他頓住腳步,回望過來。 姜迎燈說:“我是認真的,雖然對你來說可能有點突然,但是我已經(jīng)做了一段時間的打算了,反正我們也沒有在一起很久,也不至于那么難舍難分,對吧?總之你……考慮一下吧。” 梁凈詞頷著首,邁步往外走,緩緩地說:“知道。” 他這個人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都是淡定的,因為太過平靜而缺乏一點感情里有來有回的溫度,好像他的經(jīng)歷注定無波無瀾,即便有什么風(fēng)浪發(fā)生,他也能好整以暇地擺平,這樣的一個男人,克制謹慎到了極致,大概率不會遇到蕩氣回腸的故事,也從不奢求生死與共的深情。 他會盡心周到對一個人好,該放手時也足夠利落,不會求著她說別走。 偶爾面對一些風(fēng)波,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多長時間呢?不超過一天。 叫她起床的電話如約而至,姜迎燈是那天中午在學(xué)校食堂吃飯的時候,看到梁凈詞給她發(fā)來的消息。 他說:如果你覺得分開更好,我接受。 知道她的去意已決,知道他的挽留無效。于是他說接受。 姜迎燈咬著湯匙,沒聽清旁邊的林好在跟她說些什么。 下午上體育課,很晴朗的天,大太陽照得姜迎燈有點眼睛發(fā)酸。 攀巖課,林好讓徐春天教她。許曦文在旁邊笑話說:“明明爬的利索的不行,男朋友一來就裝柔弱了?!?/br> 姜迎燈也跟著他們一起在笑:“小情侶之間的把戲?!?/br> 她笑著,低下頭,給冷卻了很久的聊天框一個字回復(fù):嗯。 體育課結(jié)束后,林好跟姜迎燈逛了一會兒飾品店,姜迎燈相中一個水晶球,掀一下吊牌,性價比讓她望而卻步。 林好卻過來說:“又不貴,叫你男朋友給你買呀?!?/br> 姜迎燈下意識就想回,誰買都不劃算,但話繞了個彎,她忽然想起什么,平聲說:“沒有男朋友了。” 林好在挑揀指甲油的動作也停下,看向姜迎燈,打量她的神色,挺好奇地問一句:“很喜歡的人也留不住嗎?” 姜迎燈繼續(xù)看著旁邊貨架上的飾品,搖頭說:“也沒有那么喜歡吧?!?/br> 林好說:“你在說謊誒?!?/br> 女生在女生面前是藏不住事的。 林好一早就拆穿了她的心情,在很久之前,她就看破了一切。姜迎燈的偽裝沒有什么意義。 “現(xiàn)在能告訴我了吧,他對你來說是什么?” 感情結(jié)束了,旁人的八卦還沒結(jié)束。 姜迎燈看向她,眼神瞬間變得無辜又黯淡,她收回勉力微笑的嘴角,像是卸了層負重。 - 梁凈詞收到消息,元旦假期,姜迎燈回了趟江都。 于是他追隨過去,因為答應(yīng)了人要陪她跨年。 江南的冬天很陰冷,會下雨,冬雨砭骨,她撐著傘從夜里慢吞吞走來。 姜迎燈穿件格子的羊絨大衣,挺眼熟的,那一回約她去劃船,她穿的就是這件,袖口已經(jīng)起了毛球,大概是從高中時穿到現(xiàn)在,迎燈一直都很節(jié)儉。這一身裝束,沒有絲毫成人化的特征,還帶著一身學(xué)生氣,她散著發(fā),清清靈靈的眼透過黑夜,直直地望向他。 姜迎燈收傘,走到廊下。 “怎么會想到這個地方?” 她回眸看,南大校園里最大的一片人工湖,教學(xué)樓的燈敞亮著,把湖面圈圈點點的水波也映出了紋路。 梁凈詞穿件黑色的長大衣,坐在涼廊的檐下,一段時間不見,他的發(fā)削短了些,面色讓暮色襯得極為白凈,見她過來,也沒起身,只平靜地抬眼看過來。 二人之間少掉了那層親密關(guān)系,她便又覺得,距離感回到了他的身上,梁凈詞回答一句:“你做的詩集封面,是在這里吧?!?/br> 姜迎燈點點頭:“你看出來了?!?/br> “挺明顯的,畢竟是以前經(jīng)常待的地方?!?/br> “嗯。” 姜迎燈應(yīng)著,從兜里摸出一個東西。 梁凈詞定睛看去,是當(dāng)年他在橋上給她買的那把同心鎖,鑰匙早就被他丟湖底了。 她天真地攤開手,蠻糾結(jié)地問他:“這個怎么辦???解不開了。” 梁凈詞望著她,忽而有點想笑,他徐徐地搖著頭說:“解不開也不必硬拆了,一會兒掛橋頭去?!?/br> 姜迎燈想了想,頷首說:“好吧。” 仍然沒起身,梁凈詞問她:“想去哪兒?” 鎖被收回去,她說:“哪兒也不想去,你就在這兒陪我聽會兒雨吧?!?/br> 姜迎燈說著,站在另一邊,背對著梁凈詞,看向打落漣漪的水面。 江都,她的故鄉(xiāng),承載太多的憂愁。在一起是在這里,爭執(zhí)是在這里,告別也是在這里。 姜迎燈呆呆地陷入情緒中,直到一陣琴聲將她勾回。 梁凈詞在吹口琴,熟悉的旋律,將她心臟一擊。 就像普魯斯特效應(yīng),聞過某種味道,多年之后再聞到,會開啟當(dāng)年的記憶。音樂也有一樣的威力,這一陣曲聲,引她一瞬間回到十二歲,回到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身體里。 姜迎燈不禁眼眶一熱。 他吹的這首曲子,分明就是《滾滾紅塵》。 “起初不經(jīng)意的你,和少年不經(jīng)世的我。” 就像她當(dāng)年被這陣旋律吸引著,回過頭,驚鴻一眼,陷進這場逃不脫的情緣。姜迎燈訝異地看向他;“你怎么會記得?” 他不疾不徐地吹了一段,尾音停下,梁凈詞淡聲地、緩慢地說:“我是不是說過?我都記著?!?/br> “……” 跟她有關(guān)的事,他都記得。 他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把琴往盒子里裝。 姜迎燈問:“你哪兒來的口琴啊?” “門口超市買的?!?/br> “即興表演嗎?” 梁凈詞沒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你就當(dāng)是吧?!?/br> “可是你當(dāng)時明明說……你忘了是哪首?!?/br> 他斂眸輕道,“逗小孩兒呢,看你是不是真傻?!?/br> 爾后,把東西塞回口袋,問:“喜歡嗎?” 說著,梁凈詞站起來,走到她跟前。 姜迎燈的眸隨著他抬起,又別扭地撇了撇嘴角:“才不喜歡。” “生氣了?” 梁凈詞笑了下,歪著腦袋jsg打量她低落的眉目,被他看出幾分任性的跡象,“非得在這兒和我生這陳年舊氣。” 還好意思說陳年舊氣?姜迎燈簡直想跟他爭一爭,我找了那么久,結(jié)果你騙我就是因為逗小孩?但她一抬頭,就什么話也說不出了。 梁凈詞收斂住笑意,深色的眸看向她,他不輕不重地握住她的手腕,說:“只能再哄一次了。” 于是,涼涼的唇落在她的嘴角。 姜迎燈往后踉蹌了一下。 梁凈詞用手臂收緊她的腰,姜迎燈往后仰去,回避的意圖很明顯。他想再吻一下。 但她說:“一次就好?!?/br> 梁凈詞看著她緊擰的眉,啞著聲說:“就這么一下?” 過很久,他慢慢松開束緊她的手臂,問:“這是哄好了沒?” 姜迎燈別開眼,生硬地點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