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雨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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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凈詞仍然周到地給他點了一杯。 等迎燈的氣泡水送上來,周暮辭正點了首陳奕迅的《富士山下》在唱, 他唱歌聲線偏清冽, 有著像這杯中冰鎮(zhèn)薄荷般的涼意。 “周老師唱粵語歌好好聽?!睍r以寧在另一頭發(fā)表意見。 姜迎燈說:“他嶺南人,講白話?!?/br> “怪不得發(fā)音這么標準?!?/br> 她看過去, 和時以寧交流,好像中間坐了個透明人。 梁凈詞平和慵懶,坐在二人之間,對她們一來一回的稱道并沒表現(xiàn)出敵對或者厭煩姿態(tài), 聽人在耳畔確有幾分動聽在唱“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他溫文從容,自有三十歲男人的一派胸襟。端杯酌飲高腳杯里烈性的酒, 面色像喝白開水一樣不露痕跡。 直到姜迎燈說起軍訓的事。 她說她跟周暮辭最開始認識,就是因為他軍訓的時候演出唱歌,將她吸引住。 周暮辭聞言停下歌聲,笑著問還有這件事? 姜迎燈看他,不可思議地歪著腦袋:“你居然忘了?” 梁凈詞微微挑起眼,看了眼姜迎燈。 她卻看向的是另一側的人,只留給他一個圓潤的后腦勺。 視線里是她雪白的臂膀,旗袍的袖斜裁往上。耳垂吊著一串小巧的淺色珍珠耳環(huán),隨著轉頭的動作輕晃,襯她細長的頸。再往上,是線條流暢的下頜,以及唇角一抹勾人欲念的紅。 他拿出手機。 姜迎燈一低頭,看到亮起的手機屏幕上,梁凈詞發(fā)來的兩條消息。 l:腰側的扣子沒系。 l:是不是不會穿? 姜迎燈腰背稍稍緊繃,被提醒才發(fā)現(xiàn),束腰的扣不知何時悄然繃開了。她面色一窘,放下手中提包,叫周暮辭讓行,她去洗手間。 幸好,布料不留縫隙,這扣子在外面用以束腰。 在洗手間門口,男女共用的洗手臺前,她摸到扣子,卻在后腰往上的一個尷尬部位,扭著手腕摸上去,挺艱難地找孔對準。 “要幫忙嗎?”沉沉一聲,打斷她動作。 姜迎燈抬眸,看向鏡子里正登著門前臺階,款步上行的男人。 她回眸,側身望外面。 梁凈詞低低地說:“不怕,沒人看見?!?/br> 他說著抬起指,將旗袍的一??圯p松地搭上那青熒熒的精美盤花扣。 姜迎燈手還遲鈍地舉著,在他快速的動作已然結束后,才吞吞收回。 她低斂著眸,在鏡面里也固執(zhí)地不去對他視線,余光里的梁凈詞往后退了退,分寸有禮地予以她空間。他手抄在西褲兜里,襯衫的領口微敞,恭謹里又透著些許閑散不拘。 安靜下來的氛圍里,人就更容易胡思亂想,姜迎燈莫名在此刻不合時宜地想起他扶著她的胯用力的姿態(tài),梁凈詞深諳她的含蓄,在這類事上表現(xiàn)得已經(jīng)足夠收斂配合,即便偶爾覺得單調(diào),他也很少向她提要求。于是鏡前的幾回就成了她最為羞恥的記憶。 姜迎燈還是不習慣在鏡子里看他,耳朵因而也緩緩地紅了。 “已經(jīng)有一陣了,還是不想理我?”梁凈詞卻在鏡子里看著姜迎燈的表情,眼神倒是很澄明。 她回眸看他,說:“有兩陣又怎么呢,我上次說的很明白,你聽不——” “聽得懂。”他打斷,道,“只是有些不理解?!?/br> 她平靜地說:“不要理解,照做就好了?!?/br> 不給理由就拉清界限,姜迎燈真覺得,很多事情的答案不需要捋出個一二。但梁凈詞不這么認為。 “不理解的事,怎么能照做?”他深刻幽黑的眼看向她,說道,“無端被人家指責,總得問清緣由,是不是?” “……” “是討厭我,還是討厭我周圍的事?” 她說:“都。” 姜迎燈不愿跟他多談,正要往前邁步要走。梁凈詞挪了步子,擋住她去路。他手撐在洗手臺的桌沿,正巧就將人困在手臂臂彎之中。 “謝添說請幾個朋友來玩,沒有想到是你?!彼鬼粗南骂M和因為緊繃而凸起的頸骨,聲音很輕。 姜迎燈說:“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地盤?!?/br> 言外之意,知道的話,她不會來。 “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地盤?”他問她。 她愣了愣:“謝添說的?!?/br> 梁凈詞笑一下:“他跟你說這個?” “他嘴巴漏風,什么都說?!?/br> 他想了想,又問:“還說了什么?!?/br> “我們說了挺多的,但沒提到過你?!?/br> 她有些強調(diào)的言語,在他面前卻沒什么殺傷力,好像只會顯得刻意。 梁凈詞點頭道:“說你貪財——替你收拾過了,今后不會了?!?/br> 他說:“要說虧欠,總是我欠了你。” 姜迎燈不答,抬手握住他撐在她身側的手腕,想將人推開。 梁凈詞一點沒反抗,仍舊那么氣定神閑地撐著,姜迎燈這點力氣顯然挪不動他絲毫。 他說:“耽誤你一分鐘,我說幾句。你不想搭腔,也可以不回答?!?/br> 她在他身上使的無效蠻力稍稍減弱,催促:“那你快一點說完?!?/br> “既然覺得上次不用心,那我再追求你一次?!?/br> 梁凈詞說完這句話,姜迎燈松開了手,看向他的眼里有一晃而過的詫異。她消化一會兒,說:“你別浪費時間,我不會吃回頭草的?!?/br> 他不以為意:“如果從前的事不能一筆勾銷,那我盡量做到,現(xiàn)在jsg開始不被你討厭。我會努力,盡可能不讓你困擾?!?/br> 姜迎燈說:“可是我不喜歡你了?!?/br> “你被我喜歡就好?!绷簝粼~緊緊地抓住她的視線,平靜又不那么平靜地說,“我知道,愛要配平?!?/br> 她將腦袋偏向另一側,咬緊微顫的唇。 “這次不會讓你哭了?!?/br> 姜迎燈覺得自己太心善,狠心的話總是不能講得一氣呵成。 她緩了緩,告訴他:“我的相親對象,個個都是大帥哥,你不要一副十拿九穩(wěn)的樣子。 “周暮辭也是。 “你要排隊的!” 梁凈詞松開困住她的手,笑了笑說:“有志者,事竟成。我向來沒什么自信十拿九穩(wěn),恐怕也只有真心了。” “……” “希望能插上隊?!?/br> 姜迎燈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她不禁問:“能告訴我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嗎?” 他說:“因為看見你,還是會心動?!?/br> “才不信呢,站不住腳的理由?!?/br> 梁凈詞沒急著反駁,一會兒語重心長喊了她一聲:“迎燈。” “不管你信不信,你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似曾相識的話,他從前也這樣形容她的爸爸。 “我總覺得我沒有任何濃墨重彩的經(jīng)歷,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所以往往表現(xiàn)得缺乏溫度,一直以來無波無瀾的,我以為你離開我,我會灑脫地接受,雙方生活也都能夠平靜一些,可是因為你的離開,我根本無法平靜,我懂得了懊悔,也體會了遺憾。我現(xiàn)在覺得,如果你不在身邊,我的心里會永遠有個缺口,誰來都填不上?!?/br> 梁凈詞注視著她,說完這一段話。 學不會她的假裝瀟灑,學不會她的針鋒相對,就只剩下坦誠了。他年長一些,行為邏輯里沒有這樣那樣僵持不動的姿態(tài),圓融的本性,修煉出的隨和坦然,合在一起,化作他清正疏朗、溫良如玉的一面。 姜迎燈以為自己夠成熟,此刻才明白,她不是喜歡做小孩,而是在這樣的態(tài)度面前,只能退到被保護、被寬容的圈子里,偶爾說些帶氣性的話,又被襯得一臉稚嫩。 姜迎燈眼中泛潮,她徐徐憋回去,聲音輕軟,沒道理地指責道:“你就是因為我今天穿的漂亮,才假裝回心轉意這樣說。” 他笑著說:“你每一天都漂亮,我每一天都這樣想。” “……”姜迎燈面紅耳澀,繞開他,“讓我走?!?/br> 梁凈詞沒再攔,稍稍退開,他摸了摸兜里的煙盒,想起什么,又看著姜迎燈的背影問她:“今天他能送你回家嗎?” 姜迎燈說:“當然,上次是因為我提前走了,他不好立刻離開?!?/br> 不難聽出,她在為周暮辭開脫。她的心中有了偏向,他插隊的難度就更上一層樓了。 梁凈詞只是頷首說:“能就好。” 回到唱歌的包間,謝添正在嚎著唱歌,姜迎燈魂不守舍地坐回去,腦海里縈繞著他突如其來的告白。 放在前面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她取過來看。 然而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卻是個陌生名,她恍然看錯了手機,顯示的人名可能是他工作上的同事。 姜迎燈正要把手機放回去,來電戛然而止。 同時手機屏幕跳到剛才沒有返回的界面。 是他和她發(fā)消息。 兩條—— 腰側的扣子沒系。 是不是不會穿? 姜迎燈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回去。 視線卻停留在他們聊天的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