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走了肖庭川手里的書，“說好不告訴他的?！?/br>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毙ねゴㄗ尦錾韨?cè)的位置給他坐下，“廖先生，連認錯機會也不能給嗎？那以后你要認錯，我該不該給？”

    …

    四隆巷在平陽城最南邊，是以前的城邊村。平陽整體往南擴建發(fā)展后，四隆巷位置不那么偏了，窮富差距越來越大，魚龍混雜漸漸成了平陽城最亂的地方。妓院賭場遍布，就是警署都頭疼的一個地方。

    不大的復(fù)式閣樓，商昀秀頭裹紗布坐在棕色皮沙發(fā)上，臉上無血色，掩藏不住的憔悴。

    身邊除了福祥，在他面前一米的地方還跪著一個中年男人，渾身傷痕，有新有舊。

    圓茶幾上放著一把手槍，跪地的男人看了一眼，嚇得直發(fā)抖，說話的聲音也控制不住地顫。面前的水泥地點點水漬，大概是嚇出來的淚和汗液。

    “接著說。”冷淡的語氣中摻了一絲不耐煩，商昀秀抬手揉揉脹疼的太陽xue，“放火的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當(dāng)時沒看清，這么多年的事，我早記不清楚了…”男人匍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商小少爺，饒命啊，那把火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不是我…”

    商昀秀忽然笑了一聲，從沙發(fā)上站起身，撿起手槍旁邊鋒利匕首，“所以，你覺得我冤枉你了？”他繞過茶幾，邁到男人跟前。

    男人直起身，無措地雙手合十，不停地搓掌討?zhàn)?，眼里倒映著商昀秀手中匕首的銀光。

    他脊背泛起一陣涼意，替自己辯解道：“那火，當(dāng)年那把火是洪錦文一手策劃的，自從跟在商氏夫婦，從進到酒樓，他就打定主意要把那些錢財榮耀占為己有。他做到了，現(xiàn)在發(fā)達了，和我沒關(guān)系，我只是個望風(fēng)的…”

    聽到這里，商昀秀忽然垂眸，靜靜凝視著男人。捏著匕首，溫和地拍拍他的臉，“望風(fēng)的？”

    匕首在男人臉上劃過的地方都見了紅，血珠一顆一顆往外冒，他接著問：“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望的?！?/br>
    “我…”男人僵直脖頸，一動不敢動，匕首就落在他的脖頸上，吞咽唾沫時，能清晰感受到刀尖正在刺進皮rou，像是慢性自殺。

    ‘具體怎么望風(fēng)’？男人僅僅想到這幾個字，腦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當(dāng)時的畫面，瞳孔睜大了。

    他避開商昀秀的匕首，膝蓋拖著地，努力往后縮，鼻涕眼淚一起往下淌：“商小少爺，我忘了，我真的已經(jīng)記不得了?！?/br>
    “記不得了？”商昀秀反應(yīng)不大，抬手往后招了招。

    福祥撿起茶幾上的槍遞過來，商昀秀握在手里，慢條斯理掂了掂重，像小孩玩玩具槍一般垂眸認真摸索，幾秒后聽到咔嗒一聲，槍上了膛。

    商昀秀舉起來，抵在男人的眉心，沿著鼻梁一路往下滑，朝男人大腿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悶響，破洞的布料讓血液染紅一圈。商昀秀人畜無害地詢問：“現(xiàn)在呢，記起來了嗎？”

    第24章 百般委屈

    商昀秀蹲在哀嚎的男人面前，素色長衫擦在水泥地上，斑駁幾點紅色。從溫言好語的商老板，到開槍不眨眼的‘土匪’，前后不過幾秒鐘。

    可他生得就不像會下死手的模樣，男人到現(xiàn)在還心存絲絲僥幸，堅持搖頭，“不記得，不記得……”

    商昀秀把槍頭按在男人的大腿上，往外涌的血水越來越觸目。男人死死咬住唇，抖如篩糠，卻不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抵在傷口上的力道很大，他抬起的手幾次想阻止，靠近了又悻悻地避開，最終緊握成拳，無聲地承下這份錐心的痛楚。

    他不敢看，不論是那把槍口對著自己的槍，還是商昀秀冷若冰霜的臉，他一個都不敢看。似乎只要不對視，足夠可憐就能撿回這條命。

    “說話！”商昀秀不耐煩了，后腦的白紗布滲出淡淡的血紅，他的頭又開始痛了，捏槍的手稍稍一頓，厭色浮上了臉。

    這一動，男人抖得更厲害，只顧著哭，俯下身，不停用腦袋砸地。

    砰砰聲吵得商昀秀心煩，眸光一涼，在右腿同樣的位置又來了一槍。因為蹲著，血直接崩到了自己臉上。

    商昀秀吸一口氣，草草抹了臉上的血沫子，說：“我不敢保證下一槍會不會打偏，不要撒謊，不要和我打啞謎，我的耐心很有限，敢有半句假話，我現(xiàn)在立刻殺了你?！?/br>
    “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男人知道慌張地求饒，“我說，我都說……”

    祥樂匯在五六年前還叫做月滿酒樓，是商時譽和妻子擺攤賣板栗餅攢錢，辛苦大半輩子開起的飯店。

    夫婦倆出于好心收留了幾個早年一起在飯店工作共事的朋友，時年商昀秀十五歲不到，還在學(xué)堂念書。

    洪錦文伙同其他三人，密謀策劃了這場火災(zāi)，大火燒了半個鐘便被澆熄了，損失不算慘重，可是商氏夫婦就是死了，死在大火最旺的后廚。

    商昀秀聽到這里，厲聲打斷他：“這些不用你再幫我回憶一遍，我要你說，你是怎么望風(fēng)的！”

    “我我……”男人兩條腿疼得麻木膽子被嚇破了，他用手死死的抓緊匕首，生怕商昀秀惱怒，再給他一刀。

    “我說我說，”男人的嗓子啞得不像話，說出的話，字字猶如guntang的開水，虛虛實實，“火是洪錦文點的，他把商時譽騙進廚房，迷暈后就點著了窗簾，火勢一下子就蔓延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