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警官？”老頭恍然大悟，“認(rèn)得認(rèn)得，肖警官我認(rèn)得，我閨女的救命恩人。”

    唐軼問：“您閨女在哪？”

    “不見了?！崩项^咧開嘴笑。

    “什么亂七八糟的?！备禈s卿有點不耐煩，于是不想坐在這里浪費時間。他想起商昀秀晚上沒怎么吃飯，喊來服務(wù)員去重做幾道菜打包。

    那老頭也打包，把桌上沒吃完的雞鴨rou一股腦往帆布包里塞。

    傅榮卿看得直皺眉，不給他塞，“想吃就再來，醫(yī)院下來這幾家飯店是傅家名下的，”說完準(zhǔn)備走，頓一步把身上的錢都摸給了老頭，拍了他領(lǐng)口的碎rou，說：“吃飽回家去，這么大年紀(jì)別賣什么餅了，沒錢就來這店里拿，他們會給你?！?/br>
    “好人，活菩薩，您真是個大好人！”老頭東西也不塞了，握著傅榮卿的手不松開，“好人長命百歲，好人一定長命百歲！”

    傅榮卿臭著臉把手抽出來，急著出去了。老頭表示不想浪費，接桌上的菜慢慢吃。

    唐軼貼心又倒一碗雞湯給他才跟出去，下樓來二爺洗過手了，用紙巾在擦。

    “爺，您真好，特別有人情味！”唐軼有點觸動：“他這么一把年紀(jì)還在為生計奔波，確實可憐?！?/br>
    傅榮卿似乎并不這么認(rèn)為，剜他一眼沒接話，等打包好的東西送出來，坐上車了傅榮卿才開口：“那老頭嘴里鑲金牙，氣色也好。穿得破爛但身上沒異味，指甲修的整齊，說明平常是個極其愛干凈的人?？赡憧此麆偛拍悄?，能像講究的人？”

    “不像……”唐軼撓頭：“您的意思是？”

    傅榮卿哼笑一聲，“老騙子！”

    “他騙咱們？”唐軼想不通，“無冤無仇，還請他吃飯，干嘛騙啊....”

    “有不想說的事?！?/br>
    這么一說唐軼就明白他們家爺怎么莫名其妙地好心腸了，“您剛才故意的？”

    “吃人嘴軟，就看他軟不軟了?！备禈s卿懶得說他，言歸正傳道：“去把楊林那個宅子收拾出來，秀秀不愿待在醫(yī)院，過兩天我?guī)ツ莾?，清凈，好養(yǎng)傷?！?/br>
    “行?！?/br>
    “哦！報紙報紙！”唐軼想起這事兒，翻今天拿到的報紙給他，“才發(fā)的，說楊壘是自殺。”

    傅榮卿捏著報紙，當(dāng)看到‘溺水而亡’四個字時，竟然笑了。

    滿身槍窟窿，愣是說成了自殺。由此可見，他們家秀秀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第29章 是二爺在幫我嗎？

    商昀秀做了個夢，醒來像在水里淌了一遭，冷熱交加。后腦勺的傷被壓得太久隱隱泛著酸痛，他清醒幾分下意識偏頭找人。額頭上的冷汗滑下來打濕素白的靠枕，被褥里是陣陣潮熱，這才驚覺是淌了滿身的冷汗。

    門窗都關(guān)著，房里昏暗，僅僅開了床頭的一盞夜燈，不知道幾點了。

    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實在陌生，加上夢里的驚悸還沒平息，商昀秀一把掀開被褥踩在地板上。開門出去時，空曠的走廊只有最外側(cè)有一絲絲光亮。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大步往那邊跑，像是要逃離什么，很急很急。

    “秀秀？”

    二爺正在上樓梯，先看到赤著的雙腳，再是慌張的面目表情。頓時也把他嚇著了，三兩步邁上樓梯問怎么了。

    商昀秀聽到這聲‘秀秀’先驚訝，接著愣著不敢動，大口大口地喘氣，在傅榮卿靠近時，怕得往后退了，險些撞上樓道里的垃圾桶。

    傅榮卿望見他眼眶里閃著波光粼粼，是沒干的淚。頭上的紗布松了，搓得劉海零零碎碎，額面滲出一整片細(xì)密的汗。

    走在后頭的唐軼猛頓住腳下步子，極有眼力見地拎著打包好的飯菜躡手躡腳退下樓梯。

    “是我，”傅榮卿胳膊上還擔(dān)著深棕色的西裝外套，他彎腰放在地上，然后一步一步慢慢邁近，伸著手像是怕驚嚇到商昀秀，等摸到對方的肩膀了才稍稍用了點力扶著。

    “你看看，是我，不是別人?！彼p聲這樣安慰，用額頭貼著商昀秀的額頭，剛貼上的剎那，不僅感受到黏膩的汗?jié)?，還有g(shù)untang外散的體溫。

    傅榮卿知道這是發(fā)燒了，于是擁著他揉一揉脊背，面對面拖起來抱著往病房里去。

    “做噩夢了？”他垂眸望一眼，聲音還是柔軟，像哄小孩似地用下巴蹭一蹭商昀秀的臉頰，“沒事兒，夢是假的，醒來就沒了。”

    以為對方會不理他，沒想到商昀秀乖乖地嗯了一聲。二爺是耳朵聽到的，心卻率先化了大半，又心疼又激動，順勢去吻他的額頭，“怪我回來晚，給你帶了些吃的，你顧著睡，飯沒吃藥也沒吃。”

    商昀秀微微偏著腦袋認(rèn)真地聽他說話，聽進(jìn)去了卻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模樣又著急又難過。

    二爺接著說：“接下來我哪兒都不去，就陪著你，一直等天亮?！?/br>
    這回商昀秀聽清了，又接著夢里的淚繼續(xù)流，控制不住，像一覺睡壞了眼睛的開關(guān)，源源不斷往下滑，他開口道：“傅榮卿，我不想待在醫(yī)院?！?/br>
    往常的商老板怎么會又軟又怯地說可憐話，二爺?shù)男暮投右粯榆?，于是什么都依著他，“那跟我回三景園，家里服侍的人多，我也放心?！?/br>
    “不?！鄙剃佬銚u頭，悶悶地吸了一口氣，想到了什么忽然垂下眼睫?；啬睦锬?？他好像沒有家，沒有可以真正落腳的地方，暫歇的棲身之所不是家，他永遠(yuǎn)會像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