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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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靜了一會,做出一個決定,“我這幾日還是不下馬車了。” 小姑娘戴好頭上的白色帷帽,乖巧地坐在周始對面,兩只手放在膝上,姿態(tài)端正而又得體,周始瞧著她這副一本正經(jīng)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唇角微彎。 少年笑得肩膀直顫,瀟灑肆意,抬著手臂擋住了臉,楚慕不解他的笑,剛想掀開面前的帷帽,問個究竟,恍惚想起他的話,又遲疑的放下了手。 若真算的話,周始他也是男子呢。 她幽幽道:“你笑什么?” 半響,周始才放下手臂,露出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少年臉廓棱角分明,額前的碎發(fā)微亂,他目光掃過來,揚著一絲淺笑。 他說:“楚慕,你這人真呆?!?/br> “這般呆,今后定是要吃虧的?!?/br> 隔著一層白色帷紗,兩人四目相對,好一會過去,楚慕才后知后覺的回味過來,秀眉立即蹙了起來,“阿始你……” “你又騙我!就喜歡拿我打趣!”她竟又被他兩三句話唬住了,說著楚慕就要掀開面前的帷帽,臉上表情又氣又惱。 小姑娘伸手去解系好的絲帶,周始見狀卻不慌不亂,懶洋洋道:“誰說我騙你了?!?/br> “什么?” 楚慕動作陡然一停,愣愣地看向他,周始長眸微瞇,眉梢輕輕抬了一下,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你可不要亂動,我說真的?!?/br> 真的,什么真的…… 是話是真的,還是被看到了臉,便真的會有人想方設(shè)法來娶她? 這種唬人的話楚慕相信過一次,才不會上第二次當,周始看出她的意圖,笑了笑,繼而補充道,意有所指,“楚慕,別忘了,我也是男子?!?/br> “你……”楚慕頓時沒了聲音。 他意味不明地笑著,楚慕有些無措的躲開他的目光,她整張臉被帷帽遮住,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小姑娘一時犯了難,頭上的帷帽這會是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她悻悻收回手,也不管真真假假了,側(cè)過身去不打算理周始了。 他總愛這般玩鬧,對,玩鬧。 “還給你!”楚慕越想越氣,氣不過直接將手里湯婆子塞進周始手掌,溫熱的指尖剛觸及少年掌心,卻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他的手冷的沒有半點溫度,像一塊不會化的冰,楚慕輕輕啊的一聲,連忙伸手抓住周始的手掌,試圖給他帶來一絲溫度,“阿始,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俊?/br> 周始倒沒什么感覺,他像是習慣了,又不怎么習慣,盯著楚慕的手說:“我不冷?!?/br> “怎會不冷?”楚慕眉頭微微蹙起,她的手碰到他都覺得受不了了,他竟這般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 小姑娘抓著他的手搓啊搓,恨不得立刻將他的手捂熱,周始不習慣地動了動手指,想掙脫,楚慕一記眼神幽幽飄來,他無奈一笑,便隨她去了。 “我真無礙?!?/br> 他沒那么怕冷,幼時倒是怕的很,后來去了十方樓,天下雪時,他常被劉成驅(qū)逐到冰湖上,要他練劍,逼他殺人,一開始他連劍都舉不起,更別提殺人了。 這世上沒有人想死,更不會坐以待斃,乖乖仰起脖子讓他殺,隨他處置。他若舉不起手中之劍,殺不了該殺之人,那他日定有人刀架頸側(cè)取他性命。 冷有什么可怕的,可怕不過人心,把命交在別人手中,不是他周始想要的。 他要手中有劍,僅那一劍,便能斬斷魑魅魍魎,踏破人心鬼域。只有這樣,他才能無所畏懼地走下去,走出十方樓,不讓自己淪為那地獄陰暗里的一角。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些該殺之人全死在了他劍下,他一個都沒有放過,也不會放過。 人生數(shù)半載,唯一覺得遺憾的,便是那年隆冬,那日夜里下著紛揚大雪,他就一個人躺在那雪地里,喝著烈酒,去瞧天上的星星,幼時母親常對他說,人啊就像天上的星辰,時而閃爍璀璨時而黯然無光,無論一個人身處何種境地,總有一處星光僅屬于他。 可那夜他找了好久,不管怎么找,怎么用心去尋,那漆黑茫然的天邊仍是不窺半點星光璀璨,這漫漫長夜,像極了他,像極了他陰暗無光的一生。 老天是公平的,或許這便是他的命。 他認了。 “……你的手好涼,這樣久了,肯定是會生病的,阿始,你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病了很難受的?!睌鄶嗬m(xù)續(xù)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周始逐漸拉回思緒,眼里有些茫然,他飛輕地眨了一下眼,剛抬頭便撞上楚慕擔憂的眼神。 小姑娘不知何時湊到了他身前,他竟一點也沒發(fā)覺,見他許久都沒動靜,只呆呆地盯著自己,不知在想什么。楚慕皺起眉頭,用力掐著他的手,“阿始,你有在聽嗎?” 手掌邊泛起陣陣輕微的疼痛,又很快就消失了,楚慕揉著那塊紅印,目露憂色。 周始回神,動了動身子,他兩只手主動貼上楚慕的手,小姑娘的手很暖,他將楚慕的手放到湯婆子上,少年手掌寬大,包裹著她,他嘴唇微動:“我聽著呢?!?/br> 他語調(diào)低沉,有幾分懶散,“放心,我沒那么容易死的?!?/br> 誰和他說死不死的了,他總愛這般,楚慕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他好好一個少年郎,為何總想著死。 “你又說這種話了。” 楚慕最不喜歡的便是“死”字了,這種話說多了不好,礙于之前的約定,她又不好說周始什么,想問又沒那膽子。 周始無聲一笑,他知道楚慕最不喜歡聽這種話,小姑娘小小的一個,卻很堅強,想要回家,想要好好活著。 他聲音不自覺軟下來,頷首,“好,我以后不說了?!?/br> “僅此一次?!?/br> 小姑娘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天亮了,馬車已駛離清遠鎮(zhèn)好遠,車內(nèi)的光線漸漸清明起來,輪廓清晰,他伸手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少年雋秀清冷的臉,冰涼的手慢慢有了溫度。 “楚慕?!彼龆鴨玖怂宦?。 楚慕微怔,他極少用這般正經(jīng)的語氣同她說話,以前的他不太著調(diào),總漫不經(jīng)心,透著幾分慵懶隨性。 “怎么了?”小姑娘輕輕應了一聲,水潤的眸子里流露著一絲疑惑。 正當她以為周始有正事要講時,他卻什么也沒說。少年輕抬眉梢,頑劣地掐了掐她手心里的軟rou,他不怎么用力,楚慕卻覺得癢,想把手抽出來,周始不讓。 楚慕放棄了,以為他只是像往日一般與她玩鬧,又是無趣時逗逗她,少年低沉溫和的噪音陡然響起,帷紗外的唇角掛著笑,楚慕聽清他的話眼皮驀地跳了一下,眸光微顫。 他說:“很暖?!?/br> ………… 花雕扇形窗欞半開一角,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青色苔蘚爬滿墻角,涓涓水流順著地面弧度匯聚成水洼。 窗邊立著一道黑色身影,木門推開,有龍從屋外走進,余光微掃,才驚覺屋內(nèi)有幾個年輕男子被五花大綁在木架上,個個嘴里堵著黑粗布,見有人來紛紛瞪大了眼,臉色漲紅,掙扎著想要呼救。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彎腰,對黑影恭聲道:“大樓主。” 蘇無霜回頭,“可有消息了?!?/br> 有龍搖了搖頭,臉色遺憾道:“還未,不過請大樓主放心,屬下已悄悄派人前去,幾撥人下去尋,很快便有消息。” “劉成是生是死,都要帶回來,他的舌頭可不老實。”蘇無霜聲音很淡,她今日臉上的面具是個男人模樣,白面窄眼長嘴,黑色長袍上繡著金色花紋,復古而又奇特。 有龍頷首:“是?!?/br> 十方樓里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只喚她大樓主,蘇無霜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面具,語氣悵然,“有龍,你還記得我的模樣嗎?” “自然。”他從小伴蘇無霜長大,便是化成灰也不會忘記。 蘇無霜淡淡一笑,繼而轉(zhuǎn)身望向那幾個被綁的男子,她步伐緩慢而又輕快,停在那些男子面前,伸出手,“那這些人呢,他們是不是長得很像他,你看這眼,這眉,這鼻子……” 她話陡然一停,手停在男子臉邊,聲音忽然就冷了下來,“這張臉不像他?!?/br> 話落,蘇無霜飛快出手,薄薄的刀刃如一道影子飛快劃過男人的臉,一條血痕在臉上rou眼可見的暴開,男人頓時尖叫出聲,那慘烈的喊聲堵也堵不住,傳遍整個屋子。 “唔啊啊啊——” 其余幾個男子見狀,紛紛嚇破了膽,掙扎的更厲害了。 蘇無霜笑著舉起手臂,指間刃還沾著幾滴血珠,殷紅的顏色甚是動人,她滿意地笑了起來,愉悅道:“我要見周始,有好多年不曾見過他了,我想看看,他與他的父親有幾分像。” “是,屬下這就出樓。” 有龍連忙應聲,立即退了出去。 門被關(guān)上,屋內(nèi)慘叫不斷,僅持續(xù)了那么一陣,那些聲音便像風箏一樣斷了。蘇無霜擦干手上的血,對著四方銅鏡,她伸手解下了臉上的面具,輕輕放在桌上。 鏡子里的臉年輕秀麗,容貌不減,卻有一半如同枯樹干皮,丑陋不堪,她用一只手擋住那半邊臉,喃喃自語道:“周若崇,你呢,你還記得我的模樣嗎?” 作者有話說: hhh我來了我來了別急~感謝在2023-03-20 23:50:59~2023-03-23 13:22: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井 5瓶;花花家的小白坡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4章 金錢鏢 ◎阿始?。。?!◎ 常州靠近邊關(guān),山路不平多崎嶇,馬車大致行了三日,才抵達常州城。 常在馬車里顛簸,人是吃不消的,更別提楚慕了,她雖什么都不說,但周始能看出她的狀況不太好。小姑娘整個人懨懨的,沒什么精神氣,唇色慘淡。 這里不似想象中那般安寧,城門口擠滿了流民與乞丐兒,形形色色,長街凌亂破舊,兩側(cè)的房屋店鋪大門緊閉,極為冷清,像是在躲著什么人似的。 楚慕見此情景,不禁感慨:“沒想到常州竟這般蕭條?!?/br> “這常州城啊總愛鬧賊,山里面住著好幾個賊大王,也沒人管,兩位若是想在此地多呆些日子,便去城東那頭吧,這里太亂咯!”車夫駕著馬匹悠悠道,他常在這塊走動,對當?shù)氐那闆r甚為了解。 楚慕頓了頓,“這里怎會沒人管?常州的官府呢?” 車夫一口當?shù)乜谝?,“哎呦,這地方小,官府都怕了那賊大王!沒人敢去動他們?。 ?/br> “那這些……”楚慕還想問什么,忽被人拉住手臂,扯回了車里,深色車簾輕輕晃動,又很快恢復平靜,車夫見狀爽朗一笑,驅(qū)使著馬兒往前走。 馬車駛進常州城里,便停了下來。 周始探出頭。少年扎著馬尾,一身黑色錦袍如墨,上面繡著復雜的銀色紋路,他將一吊錢遞給車夫,“這幾日辛苦了。” 少年眉目清越,眸色陡然一深,“記住我之前說的話?!?/br> “這當然這當然,放心!小的我啊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見過!”交代完事后,車夫收好錢便樂呵呵地走了。 楚慕也學著他,從車里探出頭來,抬眸看向身前的周始,問道:“阿始,我們要在常州落腳嗎?” “這地方看著不太平?!?/br> 周始垂眸,盯向楚慕,小姑娘臉上沒點紅潤氣色,憔悴了不少,這一路舟車勞頓,她定然是受不了的。 “還是歇息幾日再出發(fā)吧。”正說著,他忽然撇了楚慕一眼,悠聲道:“再說了,你都幾日沒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