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明月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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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十方樓的第二年,他八歲,那日劉成命他去殺一個人,那也是他第一次殺人。 那是個男子,沒有名字,不知身份,比他要大上好幾歲,斷了一只腳趴在地上嚎哭,他說他沒有想要逃走,就是好奇,那人一直在給劉成磕著頭,求他饒命,就算是額頭破開了一道口子,他也不停。 劉成無動于衷地看著,笑了,他忽然丟給周始一把刀,說:“你們倆只能活一個,是死是活,自己選吧?!?/br>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成走后,那人又開始給周始嗑頭,哭著喊著饒命,嘩啦啦的眼淚流了一臉,他說他自己真的什么都沒做,就是好奇看了一眼,求周始發(fā)發(fā)善心不要殺他,他還想活著,想好好的活著。 周始沒想過殺人,更沒有殺過人。十方樓教過他很多殺人的法子,死是最簡單也最難的一件事,可當(dāng)他握住手里的刀真的去對著一個人時,手卻是抖的,他下不了手,面前這個人與他無冤無仇,他殺不了人。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他不一樣,他做不到像他們一樣嗜血無情,毫無人性,明明他也是個人啊,人不是地上的螞蟻,不是他想捏死就能捏死的,他也不是頑童。 刀緩緩放下的那一刻,周始心里已經(jīng)選擇了放棄,他不知劉成會怎樣對他,或打或罵或罰,又或是取他性命,但他真的做不到。 殺人不是一件易事。開頭難,開頭難,開弓沒有回頭箭,但周始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決定放下刀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的人卻猛地爬起撲了過來,周始一時不防,被這人死死壓在了手底下。 這人明明斷了一條腿,剛剛還哭著,這會力氣卻出奇的大,壓著周始不能動彈,周始想不明白,他心里卻很明白。 ——只能活一個,他動不了手,就得死。 ——只能活一個,他不死,死的便是我。 那雙眼睛周始永遠(yuǎn)不會忘記。他雙手死死按住周始肩膀,哈哈大笑著,渾濁的眼里掠過一抹得逞邪惡的笑,那里面透著殘忍,還有幾分癲狂,像一個瘋子。 他像是很得意,仰著頭大笑,長發(fā)亂糟糟披著,一臉的血,渾然不覺自己已將脖子暴.露在周始面前,邊笑邊罵道:“小兔崽子你這腦子是被驢踢過了吧?在這種鬼地方發(fā)善心!你爹娘沒教過你“壞”字怎么寫嗎?還是說……你是個有娘生沒爹娘養(yǎng)的小畜.生?” “哈哈哈怪不得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在下一刻,周始猛地仰起頭,用盡全身力氣往前沖,在唇貼近那人脖頸時狠狠一劃,剎那間血濺了他一臉,連這天色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地上倏地響起一道悶重的倒地聲,那人徹底沒了動靜。 他忽然惡心地吐了起來,藏在嘴里的刀片也吐了出來,吐著吐著,他又笑了。 原來殺人是這種滋味……也不難……可他為什么會想哭。 真是太丟人了…… 只可惜那日沒有下這樣一場雨。 周始身法如電,動作迅疾,在一個個黑衣人圍上來前先出手了,他手法靈活,手中軟劍如同浮光掠影般,眨眼間消失不見,眨眼間劃出一道長口,大雨滂沱,當(dāng)鮮血與雨水混合在一起時,已失了顏色。 有龍見狀大步上前,刀高高舉起,一刀朝周始砍了過去,自帶陣陣殺意,周始心里不敢輕敵,他騰空而起,快速躲閃著他的刀。 他步步緊逼,刀起刀落,驚人的力道壓得周始有些喘不過氣,連無形的空氣都快被這股力量割裂開,雨被斬斷,有龍笑聲響起,“僅憑一把劍,是擋不住我的刀的!” 周始一拳轟出,有龍下意識躲避,他猛地抽回手中之劍,誰知有龍又一刀砍了過來,不死不休,朝天大喝:“周始,我記得你還有一把劍,何不使來!” 少年長劍揮灑,劍身直沖而起,他的聲音比這雨水還要涼,“對付你,還不足以讓我使出雙劍?!?/br> “那就試試!”有龍一個跨步,直接沖到周始面前,手中長刀如秋風(fēng)掃葉,氣勢磅礴,周始彎腰一閃,軟劍如靈蛇般鉆出,直刺他的胸口,有龍用刀身一擋,直直退后幾步。 很快,似是一柱香的功夫,兩人的身影在這場雨幕中對打起來,難解難分。 “…… ……” 無盡的暗色中,雨聲連連,楚慕拿著匕首不知在馬車?yán)锏攘硕嗑?,這雨一直下,周始也一直沒回來。 她忐忑不安的呆在車內(nèi),越等越急,最后楚慕實在是等不住了,便悄悄推開一條縫往外瞧去,她太擔(dān)心周始了,那么多黑衣人對付周始一個人,叫她如何放心? 天色逐漸陰郁,她透過縫看了許久,卻什么也沒看清,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如豆粒般的雨從空中落下,她推開車門,這雨是越下越大了,除去雨聲車?yán)锸裁匆猜牪磺宄?/br> 楚慕頂著雨跳下馬車,她輕手輕腳,慢慢地走著,忽然踩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小姑娘低頭一看,竟是一個黑衣人的尸體,趴在馬車邊上早沒了氣息,她抬頭望去,地上滿是黑衣人的尸體。 這些人全都死了。 尸體上流出的血與雨水早已混合,空氣里透著一股腥味,楚慕心中不安,她急忙往前跑去,卻不防腳下泥土猛地摔了一跤,手心直接磨破了皮。 她顧不得許多了,從地上爬起來,繼續(xù)往前走,雨打濕了她的衣裳,冰涼的感覺也讓人清明起來。沒一會,楚慕便在前面看到了周始的身影,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劍,單薄的身影仿佛風(fēng)吹就倒。 “阿……阿始?。 背揭姞?,快步朝他跑了過去。她說不清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是心安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她不想他死,更不想他出事。 楚慕急急撲到周始面前,他一張俊臉十分的白,毫無血色,緊緊瞇著眸子,她順著周始的目光看去,才發(fā)覺他對面還有一個人,那人長得五大三粗,彪悍至極,一雙渾濁的眼正盯著她看。 “你怎么來了,不是叫你等我?!敝苁悸曇粲行┨撊?,抬起眼皮看她。 楚慕收回目光,連忙上下打量他一番,聲音有些焦急:“我……我一個人太擔(dān)心了,你現(xiàn)在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他淡淡道:“無礙,力竭而已?!?/br> “那我扶著你走,我們離開這里?!背?jīng)]看到他身上有傷口,稍稍放下心來,她攙扶著他起來,周始沒什么力氣,整個人幾乎全靠在了楚慕肩上。 楚慕咬了咬牙,硬是一聲不吭,扶著周始轉(zhuǎn)過身,慢慢地走了起來。 只是沒走幾步,背后那人忽喊出了聲,十分用力:“周始!跟我回樓!” “周始!大樓主有令!你連大樓主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楚慕回頭看他一眼,那人臉色慘白,身上的衣服染了血,一只手握著刀卻在抖,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周始一動不動,道:“你殺不了我,也帶不走我?!?/br> 有龍掙扎著要起來,硬聲道:“今日便是身死在此,我也要把你拿回去!” 聞言,周始轉(zhuǎn)過身,很輕地笑了起來,他眼神很淡,只輕輕睨有龍一眼:“有龍,我不想殺你?!?/br> 慢慢,這雨終于有了要停的跡象,雨絲細(xì)如飛雪塵埃,夜色濃郁,不等有龍開口,周始與楚慕已然走了。 有龍不甘地站起來,剛使力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晃了晃,差點跌坐在地,他伸手抹去嘴邊血跡,目光發(fā)狠,周始這小子早就留有后手,是他大意。 兩人回到馬車邊,這天壓得已經(jīng)快看不清路了,周始似是恢復(fù)了力氣,猛地跳上馬車將兩人的包裹拿了出來,隨后一劍斬斷馬車上的繩子,把馬單獨牽了出來。 楚慕見狀微怔:“這是?” 周始用羊皮氈子將包裹包好,道:“這里不安全,我們不能留了?!?/br> 不等楚慕反應(yīng),他抱著楚慕上了馬,而后飛身上馬,兩人同騎一馬,緊緊貼著,楚慕僵在前面不敢動彈。 周始拉著韁繩,雙腳一夾馬腹,馬兒飛快地跑了起來,馬蹄聲高揚,穿梭在林中,很快便沒了他們的身影。 細(xì)小的雨打在臉上,一路飛馳,楚慕根本記不得跑了多久了。風(fēng)刮得人頭腦昏沉,水霧蔓延在空中,衣服全都濕透,風(fēng)雨中,兩道身軀緊緊縮成了一團(tuán),不分彼此。 不知跑了多久,雨停了,馬匹的速度也終于降了下來。前方視野變得開闊,卻還是烏壓壓的一片,分不清方向。 楚慕剛想出聲,身后的人忽然輕輕地靠了過來,周始半靠在她身上,力道很輕,耳邊頸窩傳來溫?zé)岬臍庀ⅰ?/br> 他問:“楚慕,你會騎馬嗎?” 楚慕很輕地點了一下頭,“會一點?!睂m里的養(yǎng)馬場她常去玩。 周始將手里的韁繩給她,聲音在身后顯得有些遠(yuǎn),“那好,你掌著馬,慢慢走,前面不遠(yuǎn)處應(yīng)該有個小破廟,我們?nèi)ツ抢??!?/br> “阿始,你……”楚慕接過韁繩,聽他這番話心陡然跳了跳,神色不安,她猛然意識到什么連問:“你是不是受傷了!阿始!” 周始閉上眼,臉色慘白,他雙手主動攬上楚慕的腰,靠在她背上,微微動了動嘴唇,“我就是累了,想瞇會?!?/br> 他忽然又問:“楚慕,你是不是怕了,不敢?。?。” 楚慕愣了愣,眼眶莫名一濕,她抓緊手里的韁繩,抿緊嘴唇說道:“誰怕了!周始你給我撐住了!”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我來了,還有一章v吼吼吼! 看到挺多人灌營養(yǎng)液,感謝你們么么么~ 感謝在2023-04-01 00:13:04~2023-04-02 16:58: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uphori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團(tuán)團(tuán) 20瓶;maruko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0章 云鬢濕 ◎阿始,你要快點好起來?!?/br> 馬蹄陣陣揚起,漫天雨花飄零,雨沒歇多久又開始下了,紛紛揚揚砸落在身上,冰涼而又刺骨,如絲的細(xì)雨宛如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整片山林牢牢罩住。 楚慕是一刻也不敢停,慘淡的臉上早分不清淚與水,她怕周始撐不住,她更怕驟然間的失去與離別,就像當(dāng)初的阿娘一樣。 山路崎嶇,她摸黑找了好久,終于在林子深處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霧氣彌漫,但應(yīng)該就是周始說的破廟。 她勒住馬匹,剛想回頭叫周始,誰料她剛回頭身后的人竟猛地從馬上摔了下去,撲的一聲濺起陣陣水花,十分沉悶。 “阿始!!”楚慕心急如焚,驟然跳下馬去扶地上的周始,少年渾身狼狽不堪,早就沒了意識,整張臉一片煞白,身上也是涼的,雙唇不見半點血色。 楚慕哪見過他這副模樣,抱著他聲音里帶著一點驚顫的哭腔,“阿始!你快醒醒!醒醒啊別睡!!” 她叫喚了半天,他依舊紋絲不動,若不是還能感受到他微弱的氣息,楚慕都快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雨勢漸大,什么也看不清楚。楚慕緊緊抱住周始替他擋著雨,心里正無措著,四面響起貫耳雷聲,一道閃電霍然劃過了天際,帶來一絲明亮。 楚慕滿臉是水,她恍然盯著前方,在心里逼迫自己冷靜。她站起來,使勁渾身力氣扶著周始起來,半背半拖地帶著他往前面走,那是破廟的方向。 他們得活下來。 楚慕走得極為費勁,豆粒般的雨砸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了,天就像劃了道口子,這雨怎么也止不住。 她一步步走著,每一步都很艱難,卻還是走了下去,她告訴自己,也告訴周始:“會沒事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币槐楸檎f著。 山上的破廟早已荒廢多年,破破爛爛里面全是灰塵,楚慕找到一個避風(fēng)的地方,將周始放下,又轉(zhuǎn)身跑進(jìn)雨幕里將馬匹牽過來,綁在門口的木樁上,取下包裹。 好在包裹用羊皮氈子包著,里面的東西還都是干的。周始包裹里有很多東西,不像她只有衣物與吃食,她摸著黑找出火折子,夜里太冷,風(fēng)一吹整個人直哆嗦。 她顫顫巍巍打開火折子,輕輕一吹,黑暗中一簇火苗冒了出來,楚慕心里一喜,連忙抓起地上的干草燒了起來,破廟里有很多破舊朽爛的桌椅,她全找來做成一個篝火。 篝火慚漸起勢,周遭的一切開始跳動搖曳起來,與外頭的風(fēng)雨交加宛如兩個世界。 周始虛弱的躺在火邊,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意思,楚慕蹲在他身邊,將他全身上下全檢查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他腰上有一道砍傷,還在淌著血,因傷口在側(cè)邊,不易發(fā)覺,所以之前她才沒有注意到。 這傷口看著很深,長長的一刀,又淋了這么久的雨,再不處理這傷口怕是會加重,楚慕擔(dān)憂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身上卻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看來這身濕衣服得趕緊脫了。 楚慕顧不得其他,趕緊找?guī)准蓛舻囊挛镤佋诳莶萆希瑢⒒痼魺鬅?,開始替周始解衣服,可手剛觸及少年腰帶,她又猛地收了回來。 她小臉被火照得通紅,躇躊了一會,還是伸出了手,“阿始,我……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我……對不住了!” 楚慕?jīng)]伺候過人,更別提男人了。她解開少年腰帶后便直接開始扒,許多衣帶小節(jié)她也不懂得怎么解,更不敢多看一眼,小姑娘紅著小臉,瞇著眼用匕首劃啊劃,不一會上半身便被她扒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