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替換的命運
“宋jiejie?!?/br> 一道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就在張曉義咬牙硬頂著宋青絲的壓力,幾乎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 傅彩兒終于站了出來。 成王敗寇。 今日自己已經(jīng)徹底得罪了方逾明。 如果不能敗壞他的名聲,廢掉他的修為,破壞他的這一場姻緣,那么死無葬生之地的就是自己。 只有放手一搏。 “宋jiejie才見了方師兄一面,可能對于他的一些事還不清楚,畢竟他是我們宗門的人。” “我理解宋jiejie想要選一名如意郎君的心?!?/br> “可是這是我的名節(jié)之事?!?/br> “而且宋jiejie,你不要被他騙了呀。” “事到如今,我不想看到再有姐妹上當了?!?/br> 伴隨著傅彩兒這番話,宋青絲逐漸變得面無表情。 ——你一個相親的女子,才見一面,就急匆匆站出來為別人辯護。 白傻甜,你的感情還真是廉價呢。 還是不要管我們宗門的事了。 ——這才是傅彩兒說這話的真正目的! 一般而言,女修都是被追求者。 沖上對方宗門,為對方辯護? 結成道侶之前,女修絕不會輕易的站出來做這種事。 就算是宋青絲這樣,剛見一面,就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是驚世駭俗了。 如果她硬要插手,到最后卻發(fā)現(xiàn)方逾明真的偷看人家洗澡—— 她的名聲也毀了。 她如今是青城劍派掌門。 就算不顧及自己名聲,她也必須為門派考慮! 宋青絲聽完傅彩兒這番話,心頭確實有些遺憾。 為什么—— 為什么不能早一點認識方逾明? 如果能多接觸幾次,自己對方逾明就會更了解,處理這些事就更有把握。 然而自己才跟他見了一面,相處了不到一個時辰。 自己倒是不怕。 但傅彩兒看得極準—— 自己肩膀上是整整一個宗門的重擔,不容有失。 剛才那種程度的干預,已經(jīng)是自己憑借客觀的證據(jù),把事情做到了最大限度。 至于幾年前發(fā)生在撫云宗的事。 自己真的沒有立場干預。 可惜…… 人家宗門內(nèi)部幾年前的事,如果自己要再發(fā)聲,必須有人愿意讓自己發(fā)聲。 宋青絲環(huán)顧四周。 眾弟子、長老們,每一張面孔都透著驚訝、嫉妒、鄙夷、冷漠、憤怒…… 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 沒有人遞一句話。 宋青絲感受到了一絲無力。 怎么辦? 她忽然有所感應,忍不住回頭望去。 正好迎上方逾明的眼神。 他在笑。 他的笑很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干的漂亮,宋道友?!?/br> 他說道。 恍惚間。 仿佛有什么無形的事情發(fā)生了。 撫云宗的真?zhèn)鞯茏?,方—?/br> 不對。 撫云宗的真?zhèn)鞯茏?,排行第二的,叫做武小德?/br> 自己相親的對象就是他。 剛才他說了這句話。 宋青絲一下子就接住了話: “干的漂亮?哼,若不是你早前發(fā)過誓,本姑娘怕你被冤枉,才不會專門跑這一趟。” 武小德拱手道:“今日之事我是冤枉的,若不是宋道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挺身而出,奮不顧身,仗義執(zhí)言,主持公道——” “我就只能完蛋了?!?/br> “所以還請宋道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幫我把事情徹底弄清楚。” 宋青絲強忍住笑意。 這小子胡言亂語,卻真的把自己拉了進來。 這說明兩件事。 一,他沒有跟自己見外; 二,他在表明清白,敢于讓自己跟他一起直面事件的真相。 宋青絲就繃著臉問: “你自己解決不了嗎?” “在下實力低微,而且受了點傷,實在是力不從心,還請宋道友秉承大義,為我洗刷清白?!蔽湫〉碌?。 “我怎么沒看出來你受傷?”宋青絲好奇道。 “因為我用了一門特殊的法訣遮掩,你想學嗎?我教你呀?!蔽湫〉碌?。 “好,但是一碼歸一碼,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偷看她洗澡——” 宋青絲瞪起一雙美目。 “我自宮?!蔽湫〉屡e手討?zhàn)垺?/br> “呸!好好說!”宋青絲啐道。 “那我就自廢修為,退出門派,永世不得入道!” “這還不錯。” “你真覺得不錯?” “嗯,我記得跟你說過的,被人誤解是我最討厭的事?!?/br> “沒錯,其實好多事情都來自人與人之間的誤解——等會兒這邊事結束了,我請你宵夜。” “你們撫云宗有什么好吃的?” “多著呢。” “夠了!”張曉義怒喝道,“現(xiàn)在是在審訊,你們閑聊什么?” 聊天被打斷。 宋青絲臉上笑意不減。 武小德不屑地看了張曉義一眼,目光轉而投望虛空中瘋狂刷新的提示符: “方逾明的命運軌跡被你徹底改變?!?/br> “無數(shù)命運法則構成的囚籠之中,一條既定的命運線出現(xiàn)了紊亂?!?/br> “趁著這一絲紊亂,你替代了方逾明!” “從此刻起——” “你武小德便是撫云宗排行第二的真?zhèn)鞯茏印!?/br> “你成功侵入了命運系統(tǒng)?!?/br> “當前你已潛伏下來?!?/br> 所有小字消失。 新的小字刷新出來: “你花費了金子,在慈父的云治愈中,身上的大部分傷勢已痊愈?!?/br> “但是在命運的干擾下,你的丹田傷勢暫時無法痊愈?!?/br> “這是因為你替代了方逾明。” “方逾明所經(jīng)歷的節(jié)點,你都將一一經(jīng)歷。” “此刻節(jié)點為:丹田受損?!?/br> “——該發(fā)生的,必定還會發(fā)生。” “這就是命運?!?/br> 武小德迅速看完。 沒錯。 方逾明丹田受損。 自己也受損。 可是總有些事情是不一樣的。 比如—— 自己的實力,戰(zhàn)斗技巧。 再比如自己已經(jīng)確實的與傅彩兒決裂。 一切都一樣。 但一切都不一樣了。 “掌門?!?/br> 武小德拱手道:“不管怎樣,我不是欺師滅祖了吧?!?/br> “當然,”白宗莽立刻接話,“有宋掌門為你作證,你那一劍是為了懲戒張曉義,自然不是欺師滅祖?!?/br> 他以凌厲的目光掃視張曉義。 張曉義嘴巴動了動,始終不敢說話。 “那就是說,只剩下偷看洗澡這件事了?”武小德攤手道。 “對。”白宗莽道。 “偷看弟子洗澡是怎么罰的?”武小德問。 “有辱門風之事,一律廢除三成修為,關十年禁閉?!苯渎纱箝L老道。 武小德點點頭,想了想,開口道: “我有一事稟報掌門,還請掌門為我做主。” 他說話的當口,宋青絲緩緩走來,站在他身后。 白宗莽眼神跳了跳。 雖然很想讓他們今晚就入洞房,但臺面上的事,必須要處理的完美。 現(xiàn)在就看武小德有什么辦法洗刷自己的名聲了。 “說!”白宗莽道。 武小德肅然道: “啟稟掌門,師叔張曉義,伙同師妹傅彩兒,一起偷看我洗澡。” “一派胡言!”張曉義怒罵道。 “師兄是神經(jīng)了?我怎可能會看你洗澡?”傅彩兒道。 “你們就是看了。”武小德篤定道。 “我們?yōu)槭裁匆茨阆丛瑁慨斨崎T的面,你說清楚!”張曉義道。 “你們就是看了!”武小德抱著雙臂道。 宋青絲忽然道:“你指責別人偷看你洗澡,必須要拿出證據(jù)來?!?/br> “證據(jù)算什么,”武小德冷笑道,“他們說我偷看傅彩兒洗澡,還不是一樣沒有證據(jù)?” 他朝上拱拱手:“大家都沒有證據(jù),如果要罰,大家一起廢除三成修為,閉關十年。” 話音未落。 武小德又環(huán)顧四周,朝著滿堂的修士道: “諸位?!?/br> “我現(xiàn)在告你們偷看我洗澡,雖然我沒有證據(jù),但你們就是看了?!?/br> “我建議——” “撫云宗所有人自廢三成修為,全部閉關十年?!?/br> 他的聲音遠遠傳遞出去。 而后—— 他又朝著宋青絲拱拱手,滿是歉意道: “宋道友,我們整個宗門上上下下,從掌門到外門弟子,因為偷看我洗澡,馬上全部要閉關了,你請回吧。” “我們十年之后再見?!?/br> 宋青絲驚奇道:“十年之后?我真的能來見你嗎?” “也不好說,”武小德露出斟酌之色,“也許十年之后大家剛出關,又一起偷看我洗澡,然后整個宗門又要再次全部閉關了?!?/br> “所以你們撫云宗就要因為偷看你洗澡而閉關下去了,”宋青絲鼓掌道,“實在是太了不起了?!?/br> 他們一唱一和,別人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他們把事情最荒謬的一點揭露了出來。 對啊。 沒有任何證據(jù)。 沒有證據(jù),一直死咬著二師兄武小德不放。 竟能如此? 從什么時候開始—— 僅憑空口白話就可以辱沒別人的名聲了? 白宗莽忍無可忍,大聲呵斥道: “有辱門風是大罪,你們要么拿出證據(jù),要么滾回去!” 武小德望向傅彩兒。 “證據(jù),師妹?!?/br> 他笑吟吟道。 傅彩兒臉色發(fā)白,柔弱不堪。 不對勁。 二師兄怎么突然變了? 他往日從不會做這種荒謬事。 從剛才開始,自己覺得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會干什么。 他就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 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招會是什么。 ——讓人恐懼。 傅彩兒垂頭道: “張師叔看到的,我……沒有發(fā)現(xiàn)。” 張曉義點頭道:“我就是證據(jù)?!?/br> 眾人望向武小德。 武小德便也點頭道:“我看見你們一起偷看我洗澡,我就是證據(jù)?!?/br> 宋青絲實在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 “鬧了這么大一場,原來沒有任何證據(jù)啊。” 眾弟子一陣sao動。 白宗莽當機立斷,喝道: “從今往后,如若沒有任何證據(jù),不得再行誣告之事!” “今日就此散了!” 他一揮手,立刻就要結束今晚的事。 “慢!” 武小德突然開口道。 “還有何事?”白宗莽問。 武小德咧嘴一笑,望向宋青絲道: “你剛才說張曉義看了你一眼,所以你氣不過?!?/br> “對?!彼吻嘟z道。 “你沒讓我出手。”武小德道。 “是?!?/br> 宋青絲道。 ——她莫名的對他有信心,于是就順著他說。 武小德朝白宗莽拱手道: “并非宋道友讓我出手?!?/br> “——她蘭心蕙質,絕代佳人,如何理會這些骯臟人事?” 宋青絲嘴角微翹。 武小德的神情卻沉了下去: “是我主動要出手的,因為張曉義那樣看宋道友?!?/br> “當時我顧念宗門情誼,所以才停手?!?/br> “誰知他在宗門搬弄是非,污蔑我名聲,要置我于死地。” “掌門?!?/br> “弟子武小德,請求與師叔張曉義生死戰(zhàn)?!?/br> “——就在這里,立刻!” 話音落下。 宋青絲臉上的笑容尤盛。 ——今日自己全力相助,如果武小德自己不給力,就這么忍下來,自己會失望的。 修行者嘛,就該快意恩仇。 如今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這還不打回去,修的是個什么道? 張曉義渾身一顫,忍不住后退兩步。 他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他想起了坊市里的那一劍。 剛才說自己貪看宋青絲,給了臺階下,原本也是“風流”的佳話。 畢竟宋青絲乃是絕代風華之輩。 誰看她看的忘神,都是正常。 以后自己還是撫云宗的師叔輩人物,有著大好前途,人所敬仰。 有朝一日,自己說不定還能再朝上突破。 如今沒有臺階了。 什么也沒有了。 那一劍。 自己接不住??! 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