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 第82節(jié)
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訴說:“童越走之前非要留給我的,說以備不時之需。我覺得,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似乎剛剛好。” 原也垂在身側(cè)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fā)顫,他只能攥緊。 “你確定?”完了,他的喉音也開始發(fā)顫,好丟人。 “嗯?!贝涸缬昧︻h首。語氣似乎并不確定,但是是在關(guān)心別的:“就是……你會用嗎?” “……應(yīng)該會?!?/br> 兩人同時發(fā)笑,不好意思,又很率真。 靜了靜,春早提出最后一個要求:“可以把燈關(guān)上嗎?” — 春早能永遠記住這個夜晚的氣味。 那就是濕咸。 從少年額發(fā)滴墜到她唇珠的汗液,她眼角因脹痛滲出的生理性的水汽,還有盈注了整個房間的,洶涌的海風,黏滑的觸覺,深水里的缺氧感,兩尾在淺灘笨拙探索的魚。 它們都與濕咸相關(guān)。 臥室的燈都滅了,只有外邊夜路的光透進來。 原也的手臂扣在離她臉極近的地方,肌骨,筋絡(luò),凸顯出來,隱忍地張馳著,像天色半黑后,輪廓模糊的礁巖。 明晦不定,危機四伏。 可她還是忍不住歪靠過去,羞憤難耐,急尋個支點。 她的臉被扳回去,墮入他鐘情又發(fā)狠的雙眼。 …… 窗外,黑天里的浪,拍打著礁石,一遍遍,一次次,雪沫般被撞碎,再落回去,變回液態(tài)的滲流的水。之后風徹底亂了,天海如倒置,旋流般方向盡失,歸于不可名狀的最深處。 …… — 時近后半夜,兩人都興奮難抑,每個細胞叫囂著疲累的信號,但大腦依舊激亢飛躍。 他們依偎在一起,不時說幾句話,亦或笑著去啄對方的嘴唇與下巴。 最后原也穿上衣褲,離床找水喝,再這么無隔閡地接觸,怕是整宿都別想消停。 春早也套上睡裙,靜坐在床頭,閱讀藍色盒子里的說明書。 原也哭笑不得,將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到她面前,欲言又止:“你這是……?” 春早疊放好,塞回去:“好奇一下?!?/br> “那下次你來?!?/br> “……” 他們又疊抱回一張單人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兩人放棄抵抗,共候天亮。 終于,房內(nèi)的暗調(diào)由濃轉(zhuǎn)淺,簾縫投入一隙緋紅色的微光,從窗臺折疊至地面。 原也見狀,走去窗口,揭開一半遮光簾觀察。 他淡笑回頭,吐出三個字:“日出了?!?/br> 春早迫不及待下床,趿著拖鞋飛奔到他身畔。 外面的世界,已是玫瑰色,暈染開,延綿著。 純白的海鳥在半空回旋,萬物覆油彩,浪漫又靜穆。 春早滿身雞皮疙瘩,熱淚盈眶。 原也攬著她肩頭,捏了捏,又放下手,離身去行李箱里取出一樣收藏至今的物品,呈遞到她身前。 朝霞將鐵盒映照成混粉色。 春早瞪圓眼,雙手捧過來,心頭蜂鳴:“它怎么在你這兒???我還以為已經(jīng)被我媽處理掉了?!?/br> 原也粲然一笑:“嗯,處理到我這了?!?/br> 他說:“清點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春早驚喜揭蓋,查看當中的物品,一樣不落,但也多出一些并不屬于她,卻也來自她的物品,油墨模糊的小票,變更過字跡的加油稿……還有早已干萎亦被妥帖珍藏的桂枝……她一樣接一樣取出來,同樣發(fā)現(xiàn),它們也被人為地做過標記,是一只被愛心包裹的小鳥。 哼! 抄襲她的創(chuàng)意。 但也好令人動容。 她看向原也,笑淚交加:“你也……” 少年神態(tài)略顯自得,坐等她贊賞:“嗯?” 太美好了。 像此刻的日出一樣美好,比此刻的日出還要美好。 她不受控制地潸然,而他也忙不迭地為她拭淚。 等情緒平穩(wěn),深紅的圓日也從海平面浮出,原也如揭曉影片末尾的彩蛋般,從盒底最下方變出一張明信片。 它嶄新卻眼熟,正面有海,背后空白。 仿佛在靜待,靜待新的詩章,與新的圖景。 原也橫來一支筆:“請吧,女士優(yōu)先。這次我們一起寫?!?/br> 春早含笑推回去,謙讓:“之前是我先寫的,這次不如你先來?” 原也思忖幾秒,答應(yīng):“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 那片湛藍而通透的海被高掛至窗框,與真正的海遙相呼應(yīng),它被風來回吹拂著,如藍白的鳥兒振翅欲飛。 而它的背面,是兩條上下緊挨的愿景。字跡有內(nèi)斂,有張揚,但別無二致的充溢著希望: 上句是: 海水至藍,年少燦燦; 所愿所念,共赴共勉。 而下句承其后: 何懼險與難,橫瀾掛云帆; 自有風來日,野盡見春山。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最后的“掛云帆”和“野盡見春山”化用兩句詩詞: “直掛云帆濟滄海”(李白《行路難·其一》) 以及“平蕪盡處是春山”。(歐陽修《踏莎行·候館梅殘》) - 完結(jié)啦。 蠻感慨的,這算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寫這么純粹的校園文,之前老讀者應(yīng)該知道,我寫都市男女偏多。校園文并非我舒適區(qū)。當初決意開這篇文后,存稿期間各種自我懷疑,自我潰散,狀態(tài)動輒崩盤,天天抓耳撓腮,第一章作話里的“年事已高”真的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因為我本人的年紀距離高中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了,很怕人設(shè)劇情把握不好,處理不當。開文前是蠻坎坷,曾因不滿意推翻重寫過四萬字,才有了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春早和原也。 特別感謝幫我把關(guān),給我鼓勵的朋友; 特別感謝看文的大家,你們的閱讀、留言真的給了我非常多非常多的,不可估量的信心和動力。不然恐怕也無法順利地完成這篇文。 本文會于28日開始倒v。 我休息兩三天就來更新番外,大學(xué)、都市部分都會寫。 這章48小時內(nèi)所有評論給大家發(fā)紅包當做“番外基金”(bushi) 另:專欄里的《跌入永夜》/《唯愛主義》/《與秋》,下半年會從中選1-2本開文,大家如有興趣,按照自己的喜好收藏就行。 最后,再次感恩! 小《國王》有您們了不起! 也愿諸位擁有自己的海水至藍處,曠闊通透時,如果尚未抵達那里,那一定正在路上。 第58章 小豬鼻子 ◎肖像權(quán)◎ 從海島回來后, 戀愛之余,春早也開始提前搜羅法學(xué)教材及課程, 為盡早適應(yīng)課業(yè)內(nèi)容強度做準備。 高等學(xué)府人才濟濟, 她可不甘心到了那邊就落于人后。 不到一月的時光蹭蹭溜走,八月底,春早收拾好行囊, 正式暫別久居的故鄉(xiāng),去往這個國度的紅色心臟。 爸媽也會一同前往。 原也提早為所有人訂好機票。聽說送完女兒入學(xué), 春父還要趁年假留在北京陪老婆七日游, 又給他們約了不錯的酒店。 春初珍知道后, 直呼不用,還讓春早把錢轉(zhuǎn)回去給原也。 然而對方堅決不收。 出行那日登機,春家三人坐一側(cè),原也跟他們隔個過道。春初珍特意調(diào)座到最外口,找出微信二維碼,叫他名字。 看書的少年側(cè)過臉來:“嗯?” 春初珍說:“小原啊,加個微信, 阿姨把機票和酒店的錢轉(zhuǎn)你。” 原也微笑:“加微信行,但錢真不用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