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婉想起護工對她說的話。

    “還記得你朱阿姨嗎？”

    伏黎搖頭。

    “她、你mama、還有我，我們?nèi)齻€是高中同學(xué)，也是最好的閨蜜?！?/br>
    伏黎有點兒印象，郭敏珍帶著她和他們一家吃過飯。

    “不是移居日本了嗎？”

    “去年就回國了，她兒子打算在國內(nèi)發(fā)展。”

    “哦。”

    章婉話鋒一轉(zhuǎn)，“她兒子也是碩士畢業(yè)，只比你大兩歲，人我見過，又高又帥，品行也端正?！?/br>
    “……嗯。”

    “朱阿姨給他看過你的照片，他想見見你?！?/br>
    伏黎明白章婉的意思，嘴唇微微蠕動。

    “算了……我工作還沒找到?！?/br>
    “是工作沒找到還是在等他？”

    伏黎心一緊。

    花園沒有風(fēng)吹過，很安靜。

    “都過去這么久了，誰還會喜歡他?！狈铇O力否認(rèn)，同時也是在寬慰自己。

    章婉無力地笑了下，“可是他在等你?！?/br>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大概是陸國立金窩藏嬌，諾大的陸家別墅只剩下她一個人。

    祁希予竟然還會回來。

    章婉最開始以為他是回來拿東西，漸漸地，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有一次半夜，她睡不著去樓上陽光房透氣，發(fā)現(xiàn)伏黎的臥室門半敞著。

    她走進去一看，黑漆漆的房間里站著個人，他對著梳妝臺，指間夾著猩紅的煙。

    她問了聲是不是阿予，那人看了她一眼，又轉(zhuǎn)回去，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仿佛手中燃的不是煙，而是無盡的悲傷。

    這是她一手造成的局面，章婉非常自責(zé)，找到祁希予坦白當(dāng)時的情況。

    他聽完，輕輕地笑了一下，“在她眼中，誰都比我重要?！?/br>
    章婉在心底哀嘆，但很快聽說他在申澳洲的碩士。

    不過后來為什么沒去，章婉也不知情。

    “是恨和不甘吧?！狈栊χf。

    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怎么可能等你七年，何況，他們還未曾海誓山盟過，除了那句隨口說的我要和你一輩子。

    “那你恨我嗎？”章婉既忐忑又悲戚。

    “不恨?！狈柘窈芏啻我粯樱吭谒壬?，“你是最好的章姨，喜歡你都來不及。”

    細(xì)想來，當(dāng)年的自己只有十九歲，決定或許過于沖動了，但是章婉只要有自殺的可能，她沒辦法不離開。

    所以，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離開。

    她抬起下巴，笑著安慰章婉：“都已經(jīng)過去了，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生活?！?/br>
    章婉緩緩吁出口氣。

    不恨就好，不恨就好。

    既然想開了，那就沒必要說祁希予出車禍的事了。

    免得伏黎更愧疚。

    與此同時，地處cbd路段的禾潤集團總部大廈。

    祁希予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桌上擱著個袋子。

    粗略掃一眼，是西裝。

    他打通李興的電話：“有人來過？”

    李興：“你是說伏小姐？”

    “人呢？”

    “走了?！?/br>
    電話里，祁總沒有再說話。

    李興莫名有些忐忑。

    等了幾秒，聽筒傳來嘟嘟嘟的掛斷應(yīng)，他松口氣。

    祁希予點燃一根煙，站在玻璃墻前，俯瞰半座城市。

    車流如織，人如螞蟻。

    也不知道哪個是她。

    臉上一片平靜，心底卻掀起萬丈波瀾。

    痛徹心扉的恨與無法自拔的愛。

    兩者交織，折磨了他這么些年。

    -

    這一周，伏黎忙著兜頭轉(zhuǎn)。

    不是在修改簡歷，就是在去面試的路上。

    好在周五伏黎成功應(yīng)聘上一家軍工類電子公司，公司規(guī)模雖小，但很不容易的是研發(fā)崗。

    周五晚上，伏黎照舊去陸家看望章姨。

    剛坐下沒一會兒，祁希予從大門走進來。

    劉媽聽見動靜，從廚房下來，手在圍裙上楷，不自覺喃了句，“少爺怎么回來了?！?/br>
    伏黎對他笑了一下，當(dāng)做打招呼。

    祁希予根本沒看她，對劉媽說：“書房的東西沒碰過吧？”

    “沒有沒有，門鎖得好好的?！眿屭s緊說。

    祁希予輕頷首，邁步往樓上走。

    原來回來拿東西的。

    伏黎莫名松了口氣。

    章婉看在眼里，叫住劉媽，“問問阿予想吃什么?！闭每祜堻c了。

    “還能吃什么，”劉媽笑著說，“當(dāng)然是芹菜炒牛rou，不放辣椒?！?/br>
    伏黎正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聽見這個菜名，背脊一僵。

    一定是錯覺。

    芹菜炒牛rou本來就好吃。

    絕對不會因為是她曾經(jīng)多次做過。

    劉媽回了廚房，心里挺納悶的。

    書房的東西都搬走了，空房間一個，少爺回來拿什么？

    餐桌換過。

    比以前的小很多。

    三人之間的關(guān)系都挺尷尬的，坐在同一張桌上，氣氛有些冷凝。

    也沒人說話打破這份冷凝。

    草草吃完，章婉回臥室休息，伏黎拎上包準(zhǔn)備回家。

    在出門時，祁希予攔住了她，“等等?！?/br>
    伏黎的手在背后捏緊。

    “既然碰見了，談一下賠償?shù)氖掳伞！彼馈?/br>
    伏黎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賠償？”

    “澳洲的學(xué)校教你洗壞別人的衣服不用賠？”

    他語氣譏諷，伏黎聽著有些難受，不自覺撇下嘴角。

    祁希予看在眼里，聲音柔了不少，“出去說吧?！?/br>
    兩人走到前庭的池子邊。

    “多少錢？”伏黎有些委屈地問。

    他呵了一聲，“難道我說多少你就賠多少嗎？”

    伏黎覺得他不是趁火打劫的人，點點頭。

    “錢我可以不要?！彼f。

    伏黎：“……??？”

    祁希予伸出手，指腹觸碰到她臉頰，溫?zé)岬挠|感很真實，可又不那么真實。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伏黎往旁邊側(cè)了側(cè)身體，這個躲避的動作成功惹怒祁希予。

    他粗暴地將她摁住，讓伏黎沒法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