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哪位?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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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姚牧羊都無從知道,只覺得自己失去了全部力氣和氧氣,閉著眼睛也感到陽光刺目,天地倒轉(zhuǎn),干脆卸了力任人予取予求。 池遂寧察覺到她忽然的順從,找回了片刻的理智,停下了動作。 他用拇指擦去她唇上的血跡,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蒼白得不太對勁。 “姚牧羊?” 她費力地抬起頭,覺得有千斤重,目光盯著他艷紅的嘴唇,卻怎么也對不了焦,于是閉了眼,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用低到聽不清的聲音喚他:“池遂寧,我難受?!?/br> 說完這句話,她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姚牧羊!”“牧羊!”“囡囡!” 幾個人輪番叫她的名字,一聲比一聲高,在她耳中卻只是忽遠忽近的雜音。一直緊攥的右手松開來,金屬指環(huán)掉在水泥地上,脆響被叫喊聲淹沒。 池遂寧把她橫抱起,穿過人群往外走,許澍急忙跟上前,他一個眼風掃過:“打120?!?/br> 許澍趕緊頓住腳步打電話,三個數(shù)字按了幾次才按對。 身邊傳來毫不留情的嘲笑:“真不中用,怪不得她看不上你,我已經(jīng)打過了?!?/br> 他抬眼看向身旁抱著手的女“大學生”,才察覺到她聲音姿態(tài)都太過成熟:“你是誰?” 趙小山不屑回答他的問題,自言自語感慨:“現(xiàn)在的年輕人懷個孕怎么這么嬌氣?我當年蹦迪烤串騎摩托車,照樣一點事沒有?!?/br> 許澍大驚失色:“她懷孕了?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跟誰?” 趙小山用下巴指了指池遂寧的背影,搖頭嘆氣:“你不僅不中用,腦子也不怎么好?!?/br> 池遂寧抱著姚牧羊,腳步越來越快,發(fā)覺她比一個月前又瘦了一些。 她平日總是用戲謔的姿態(tài)面對一切困難,好像什么都能用一個玩笑輕松化解,此刻卻脆弱得幾乎要在他手臂中折斷。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一遍遍喚她的名字,讓她不要睡,告訴她睡著就輸了。 沖進校醫(yī)院,他把姚牧羊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抖得厲害,不知道剛才有沒有因此讓她多受顛簸。 醫(yī)生很快下了結(jié)論:“應該是低血糖?!?/br> 他拔開一瓶葡萄糖注射液,讓池遂寧扶住她直接口服。 姚牧羊恍惚之中,感到自己靠在了一棵堅實的忍冬樹上,有人捏住她的臉頰,命令她“張嘴”。 她腦中一下子閃回剛才遭受的侵略,嚇得緊緊抿住唇,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聽話,甜的?!?/br> 她才不信,但臉頰吃痛,身上虛得無力反抗,不得不張了嘴。 沒想到甜是真的甜,甜得剌嗓子。 和意識一起清醒的,是剛才的記憶。 實話說,姚牧羊不是很想醒,可葡萄糖水的味道實在不怎么樣,她急需一杯清水沖淡一下。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邊思索假裝失憶的可行性,一邊柔弱發(fā)聲:“水……” 她試圖坐直些,與池遂寧拉開些距離,可是身上太虛,他稍一用力,就把她固定在了懷中。 醫(yī)生把水遞到池遂寧手里,嘴里不停念叨:“小姑娘,是不是沒吃早飯?孕早期食欲不好很正常,但一定要按時吃飯,今天幸虧你老公在身邊,要是一個人摔倒了可就麻煩了。” 聒噪得恰到好處。 “我吃了。”她就著池遂寧的手喝了半杯水,口齒清楚了不少。 “吃了什么?” “拿鐵?!比缓笥盅a充了一句:“低因的?!?/br> 校醫(yī)沾染了老師的氣質(zhì),諄諄教誨道:“做了mama就要負責任,咖啡能叫早飯嗎?你不吃孩子還要吃呢,這位帥哥,你趕緊帶她去建檔醫(yī)院好好檢查檢查?!?/br> 正好救護車停在了門口,兩個醫(yī)護人員抬了擔架下來。 姚牧羊從窗戶看見,一臉抗拒:“我自己能去醫(yī)院,別坐那個了吧,太丟臉了?!?/br> 池遂寧捏了她手腕一把:“你還知道丟臉。” 姚牧羊想到之前更丟臉的事,很想再暈過去一次。 但池遂寧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把她抱起來,朝門外走去。 “你干嘛?” “還是你想坐擔架?” 話音剛落,懷中人就老實了。 姚牧羊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不僅能坐上勞斯萊斯,還能坐上救護車,準確地說,是躺。 沒了校醫(yī)的打岔,她直勾勾看著車頂,覺得渾身不自在——想問的問題太多,可她一個都不敢問。 她想問池遂寧為什么吻她——如果那算個吻的話。 她想問池遂寧是聽見了什么才這樣生氣——是因為她搞砸了他的畢業(yè)演講,還是因為他的助理和名義上的妻子有過一段情? 她想問池遂寧為什么在戒指里刻上她和許澍初次相遇的日期——那也是他們二人差點兒相遇的日期。 她想問池遂寧到底怎么看待自己——合約妻子,一夜情對象,孩子的母親,還是別的? 可這些問題的答案,她一個都承受不了。 所以她一個都沒有問。 可是不說些什么,又尷尬得讓人不自在。 姚牧羊摸了摸紅腫的嘴唇:“池總,你這個人真要命,你是快活了,我差點兒一尸兩命?!?/br> 池遂寧的手掌攥了又松:“不會說話,你可以不說?!?/br> 得到特赦令,姚牧羊心安理得地閉了嘴,雙手在胸前交疊,表情無比安詳。 過了五分鐘,她猛地睜眼,伸出雙手在眼前晃了晃,然后露出驚恐的表情。 池遂寧俯身過來:“還難受?” “有件事兒……我說了你能不生氣嗎?” “別說了?!?/br> “好?!?/br> 又沉默了五分鐘,姚牧羊還是憋不住氣:“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我好好的在手里攥著,要不是你突然出現(xiàn)把我嚇暈,我也不會弄丟?!?/br> 池遂寧見她話這樣密,放下心來,定定坐著掀眼看她:“丟了什么?我派人去找?!?/br> 姚牧羊側(cè)身朝向他,單手撐起頭,朝他露出光禿禿的左手:“戒指。” 她直勾勾盯著池遂寧,想看清他眼中的情緒。 可他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淡淡道:“丟就丟了吧,不值錢?!?/br> 姚牧羊想了想,還是過意不去:“要不我自己買一個一樣的戴上吧?!?/br> “隨便你。” 她話已出口,卻還是忐忑,池總概念里的不值錢,和她這樣的普通人可不一樣,雖然戒指上沒有名貴的logo,但還是問一問保險。 “是大牌的嗎?” “不是?!?/br> 她松了口氣,哪怕是梵克雅寶的女款素圈,一萬塊也管夠了。 “鉑金的?” “不是?!?/br> 她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笑容。 “銀的?” “不是。” 這下她有點緊張了:“不會是元素周期表上我不認識的稀有材料吧?” 池遂寧雙腿交疊:“車間里剩的不銹鋼邊角料,五千塊一噸,放心了嗎?” 姚牧羊不放心,非常不放心。 以他的身價,派人在品牌店買一個萬把塊錢的小物件,只是小事一樁,可若是特意尋便宜材料,反而更費心機。 她狠了狠心,閉眼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助理是我前男友?” 池遂寧扯了扯嘴角,看不出喜怒:“現(xiàn)在知道了?!?/br> “我們一直瞞著你,你不生氣?” “我們”二字特意加重,聽上去十分刺耳。 池遂寧仍是淡淡的:“只要不影響工作,我不在意你和誰交往。這是你定的規(guī)矩,忘了?” “那你為什么……”她問到一半又閉了嘴,沒有問下去。 池遂寧等了她一陣,見她沒有把話問完的意思,唇邊浮起一絲笑意:“姚牧羊,你這么努力激怒我,是想試探什么?” 她攏了一把雜亂的長發(fā):“試探你脾氣好不好,會不會家暴。” “是么?!笔莻€問句,但沒有疑問的語氣,池遂寧顯然不信。 “你想要的答案,你敢聽嗎?” 姚牧羊無言以對。她確實不敢,所以只能圍繞心中的疑影兒迂回試探。 池遂寧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她所有絞盡腦汁的手段在他眼中似乎都是不入流的小把戲。 丟人丟到家了。 她轉(zhuǎn)過身去背對他躺著,不再說話。 到了醫(yī)院,秦院長給姚牧羊從頭到腳檢查了個遍,然后拿著檢查單站在她床前直搖頭。 姚牧羊這才覺得后怕,攥著被角問孩子怎么樣了。 秦院長對她春風和煦:“別擔心,從b超看胎心胎芽都正常?!?/br> 然后轉(zhuǎn)身對池遂寧急風驟雨:“你怎么回事?她尿酮都三個加號了,體重比上周輕了兩公斤。既然決定生下來,就要負責任,沒有食欲就弄點好吃的,容易低血糖就隨身帶些小零食,這都不愿意做,以后怎么養(yǎng)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