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卷王反派的親女兒 第2節(jié)
全場只有寧粟保持安靜,沒有第一時間發(fā)表看法。 寧寂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鎮(zhèn)定。 長孫金山怒氣沖沖道,“這是我長孫家的孩子,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走!”這人這些年里杳無音訊,一回來就要帶走欣娘的血脈,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他這輩子只生了一個女兒,可惜女兒早死,這兩個孫女,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了。 寧寂一來就要搶走他唯一的親人,長孫金山?jīng)]立馬讓家丁把他亂棍趕走,已經(jīng)是看在逝去女兒的面子上了。 不管怎么說,眼前這個男人,都是女兒真心以待的,她臨死之前,都還在惦念著他,可惜啊……她終究沒有等到他。光這一點(diǎn),長孫金山就永遠(yuǎn)都不能原諒寧寂! 他讓欣娘抱憾而終!他沒能成為一個好夫君,誰能知道他能不能做好一個父親?!長孫金山怎么可能放心地把自己寵大的兩個孫女放到寧寂手上?! 寧粱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寧寂,她的手心緊緊抓著長孫金山的衣袍,絲毫不敢放,就怕這個男人不顧她的意愿,直接把她帶走,寧粟微微垂眼,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地面,像是聽清了,又像是在神游天外。 寧寂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在場所有人的面上劃過,他再次抱了一拳,語氣誠摯,從他的行動間,隱約可見他的誠意,“對于欣娘,我很抱歉。但是,當(dāng)年我離開,確實(shí)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知道我回來晚了,所以,我更需要一個彌補(bǔ)自己錯誤的機(jī)會?!?/br> 長孫金山見寧寂不死心,剛要破口大罵,寧寂突然說,“老丈人何不問問她們呢?”畢竟,他要帶走的,是寧粟和寧粱,不管長孫金山同不同意,至少要問問她們本人的意見。 寧粱看了一眼寧粟,將弱小的身子往外祖父這邊貼得更近了一些,她看著像是都快哭出來了,嘴巴幾次張合,都沒說出什么來。寧寂鼓勵道,“沒關(guān)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說。” 他的嗓音如同林間的清風(fēng),帶著幾分柔和,幾分清朗,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寧粱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要和外祖父在一起?!甭牭綄幜坏幕卮穑L孫金山大大松了一口氣,不愧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好孫女,整個人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就算是親生父親又怎么樣?孩子長到這么大,他一天都沒有參與過!生恩又怎么比得過養(yǎng)恩?這些年,不管是寧粟,還是寧粱,他都在她們身上花費(fèi)了無數(shù)的心思。寧寂一回來就想摘桃子,想什么呢? 再者說,寧寂能不能養(yǎng)得起孩子還是個問題,他連自己身上穿的青衫都打著補(bǔ)丁,能養(yǎng)得起金尊玉貴長大的長孫家小姐嗎?! 寧寂將目光放到寧粟身上,問,“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寧粟怎么想的?她在想夢中的“寧粟”有沒有經(jīng)歷這一出。她想來想去,都覺得應(yīng)該是有的。那么,夢中的“寧粟”應(yīng)該是拒絕了吧,因為夢中的寧粟,好像一直都沒有同生父一起相處過的回憶和經(jīng)歷。 原身為什么拒絕跟寧寂一起走,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寧粟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準(zhǔn)確答案了,但至少,她可以知道自己的答案。 她根本不需要猶豫,直接道,“我愿意?!?/br> “什么?!”這是出乎意料的長孫金山。 “jiejie!”這是小臉驚訝的寧粱。 “大小姐!”這是忍不住驚呼出聲的秋月。 寧寂臉上浮現(xiàn)一抹淡笑,瞬時間,如同春花綻放,整個房間里都像是浸滿了春色一般。什么叫“春色無邊”?此情此景,大抵就是了。這個美人爹爹的顏值是沒得說的。至于人到底靠譜不靠譜,那么就只能由時間去驗證了。 未來會怎么樣,寧粟不知道,但她還是想賭一把。 賭一個,和夢中不一樣的未來。 那么多次的夢境循環(huán)下來,就算寧粟再不想承認(rèn),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那應(yīng)該不是純粹的夢。夢中的“寧粟”,或許是平行時空的她,或許是她的上上輩子。誰知道呢? 今日,她做出了一個和夢中的“寧粟”完全不一樣的決定,說不定會像是蝴蝶煽動了翅膀一樣,在極遠(yuǎn)的引起了一場颶風(fēng),她的未來,也許就完全不一樣了。 眼見著寧粟同意跟著寧寂一起離開,長孫金山面沉如水,他朝寧寂說,“先失陪一下。”說完,他看向?qū)幩冢f,“粟兒,你過來一下。” 寧粟跟上了外祖父的步伐。 寧粱看了眼寧寂,又看了眼氣的直接離開的外祖父、寧粟,到底還是選擇了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他們一走,大堂里只剩下了寧寂。有小廝和丫鬟暗中打量他,他恍若不覺,脾氣甚好地任由他們打量,看著風(fēng)度翩翩,沒有一點(diǎn)壞脾氣。 護(hù)主心切的秋月忍不住開口道,“你……您……能養(yǎng)得好大小姐嗎?” 聽聞這個問題,寧寂認(rèn)真地思索了一番,回答說,“大抵……是能的吧。” 秋月額頭青筋直冒。什么叫大抵是能的?那就是說有可能養(yǎng)不好?!這人怎么可以這么不負(fù)責(zé)任? 寧寂唇角帶著一抹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不再逗這個人小卻心思重的忠心侍女,“放心吧,我會盡我的全力,好好養(yǎng)大她的?!?/br> 秋月撇了撇嘴,有些懷疑這人的能力,他自己看上去都過得不大好,就算是全力以赴又有什么用呢?想到大小姐很有可能會離開長孫家去過苦日子,秋月忍不住嘀嘀咕咕,“大小姐每天喝的都是城外運(yùn)來的活水,最喜歡吃的是玫瑰酥,她喜歡用城內(nèi)玉樓的玉飾,每個季度都會讓樓里的掌柜打新的首飾,她每年都會去別莊游玩三次,很喜歡泡溫泉和騎馬……” 秋月說著寧粟平日里過得有多精細(xì)時,寧寂一直耐心聽著,等她停下,他微微嘆息,“撫養(yǎng)子女,本就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責(zé)任,我會努力的?!奔词谷缃竦乃€不能讓寧粟過上這么好的生活,但他早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不輸于如今的好日子。 秋月撇了撇嘴,更想哭了。眼前這人不管怎么看都不靠譜,長了這么一張招蜂引蝶的臉,要是給大小姐找了個后娘可怎么辦? 都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她的大小姐怎么就同意跟著走呢?! 秋月的心思太好猜了,她在寧寂面前,可以說是毫無秘密,她想什么,他隨便掃一眼就一目了然了。他拿起一邊的茶杯,往上面吹了一口散散熱氣,等茶水微涼,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這個小丫頭想的事,完全不可能出現(xiàn)。他一心于事業(yè),完全無心情愛。在事業(yè)之外,他現(xiàn)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養(yǎng)大自己的女兒。 · 大堂外,長孫家的后花園里,長孫金山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寧粟,“粟兒,你知道剛才在說什么嗎?” 寧粟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臉認(rèn)真地說,“我知道的,外祖父?!?/br> 長孫金山追問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真的想清楚了,外祖父?!边@個回答,確實(shí)是她深思熟慮過的。 長孫金山一臉失望,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失落,“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卻抵不過他的一次出現(xiàn)。”這對他而言,實(shí)在是挫敗至極。 真實(shí)的原因,寧粟肯定是不能說的。在從未盡過責(zé)任的親生父親和養(yǎng)大她的長孫金山之間,她選擇了前者,對長孫金山而言,她的做法可能太過于薄情了。但是她沒有辦法。 夢中的她獨(dú)木難支,就連最親近的雙生meimei都毫不猶豫地背刺了她,讓她落到了一個極其悲慘的境地。夢中,她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如果不治療的話,可能根本撐不到去北地。 而夢到那個夢境的次數(shù)越多,她好像能夠察覺到更多“寧粟”的想法。 在夢里,她和雙生meimei的感情一直較為淡漠,兩個原本無話不談的雙生姐妹,到最后卻形同陌路,這是她不愿意見到的?;蛟S,她和寧粱先分開一段時間,會是一個對彼此都好的選擇。 寧粟歉然道,“對不起外祖父,但是我有苦衷,請給我一點(diǎn)時間?!?/br> “希望您能諒解。” 長孫金山不知這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但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見寧粟心意已決,長孫金山心里雖然失望,但仍舊尊重她的選擇。 “如果你最后還是決定跟他走的話,外祖父同意了?!?/br> 寧粟知道長孫金山一定會同意的,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外孫女了。他根本不忍心拒絕她們倆的任何要求。如果讓他知道,有一天他的兩個外孫女會刀戈相向,他一定會很難過吧。 寧粟不想讓外祖父難過,她想破掉這個局,粉碎那個夢境,那么暫時的分別在所難免。 她故作輕松道,“外祖父,就算我和他一起離開了,我也還是您的親親外孫女,有空的話我就會回來看您的。我會一直在心里惦記您的。” 外祖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將這里留給了這對姐妹。相伴多年,臨近分別,想必她們有不少話要說。 兩姐妹先是相對無言,寧粟剛要說點(diǎn)什么緩和氣氛的時候,她無意間瞥見寧粱的眼底閃過了一抹竊喜和期待?對于她的離去,寧粱似乎并無不舍? 第3章 希望你不要后悔。 等寧粟再去探尋,寧粱的眼神已經(jīng)毫無異樣,臨分別的時候,她突然輕聲道,“jiejie,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贝巳ソ?jīng)年,等再相見的時候,原本差距不大的兩姐妹,或許已經(jīng)一個天,一個地了。 寧粱小小年紀(jì),這句話里卻帶上了些許復(fù)雜的情緒,有釋然,有唏噓。 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寧粟道,“希望你也是?!?/br>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可以修仙的話,那么俗世間的金銀對一個修仙者而言沒有太大的意義。萬貫家財,買不來頂級靈石,更買不來法寶和靈草。 夢中,進(jìn)入了問仙宗的寧粱,過得似乎也不大如意。不管是她,還是寧粱,都在“那人”的光環(huán)之下,黯然失色。 - 寧粟跟著寧寂離開了生活了整整三年的長孫家,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回頭,心頭卻涌上了淡淡的愁緒。只不過這一份愁緒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她已經(jīng)沒心思憂愁了,她整個人都要裂開了。她指著眼前滿是臟污的驢子,手指頭微微顫抖,“你讓我坐這個?” 寧寂搖了搖食指,“不,你可以把行李放上面?!?/br> 寧粟用手指了下自己,“那我呢?我坐哪里?” 寧寂悠然道,“你就跟為父一塊走回去吧?!?/br> 寧粟:…… 她有點(diǎn)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真的正確了,她的生父,好像比她想的還要窮,沒馬車就算了,結(jié)果連驢車都沒有!就只有簡簡單單一只驢!而且這頭驢明顯上了年紀(jì),只能托得了較輕的行李。 就算能坐,她都不忍心坐上去! 寧粟跟著寧寂走了很長一段路,這三年來,她嬌生慣養(yǎng),就沒干過累活,走到后面,她一腳重一腳輕,恨不能直接坐下休息,她抹了把汗水,氣喘吁吁道,“爹,還要走多久?” 寧寂第一次聽到“爹”這個稱呼,他眼尾暈染開點(diǎn)點(diǎn)笑意,猶如桃花朵朵盛開。他用手虛虛一指,“不遠(yuǎn)了,走過這座橋就到了。” 終于快到了!寧粟心頭終于有了點(diǎn)盼頭。 這時候,夕陽西下,夜晚即將到來,等寧粟好不容易跟著寧寂走過那道長橋,她看著眼前破破爛爛的茅草屋,陷入了長長久久的沉默。 她想起了穿越前的一句詩,“沉默,是今晚的康橋?!笨上В@里沒有康橋,只有一個搖搖欲墜的草屋。 寧寂看到她的反應(yīng),突然有點(diǎn)后悔之前沒能多留點(diǎn)銀子傍身。這些年,他賺得多,花的也多,花出去的金子,以萬兩計。他曾坐擁金山銀山,也曾揮金如土,只不過為了復(fù)仇,他傾盡家財,如今身無分文。 寧寂率先往草屋里走去,邊走不忘邊寬慰寧粟,“等爹考上舉人就好了?!?/br> 寧粟知道,在古代,考上舉人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她雙眼一亮,問,“爹,那您什么時候能考上?”或者說,什么時候可以考? 寧寂,“等爹考上秀才后。” 寧粟:?。?!敢情您都還不是秀才?還只是個童生?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這一口餅,真的畫的又大又圓,令她嘆為觀止。 寧寂知道寧粟不信,不過時間終究會證明他會是個好爹。只是,這位好爹現(xiàn)如今還需要面對“晚飯吃什么”這個嚴(yán)峻的問題。之前的二十多年,他身邊不缺跟隨的人,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住宅雕梁畫棟,只是復(fù)仇成功之后,他遣散了一切追隨者,回到了一無所有的狀態(tài)。 該怎么做飯? 這是個問題。 寧粟沉默地從包裹里拿出了幾個點(diǎn)心,還有餅子,這些都是她離開的時候秋月塞到她手上的。寧寂要帶她離開的時候,長孫金山也想塞點(diǎn)銀票給寧寂,只不過被寧寂拒絕了。寧粟嘆了口氣,她這爹窮,但窮的有骨氣,可是,她反倒不希望他那么有骨氣!啊啊啊人需要變通!窮的都吃不起飯了為什么還要拒絕銀票啊?。?! 寧粟分了點(diǎn)餅子給寧寂,接著沉默地開始吃起餅來。晚飯就在父女倆的沉默啃餅中流逝了。 啃完餅,寧粟說,“秋月給我的東西,還能吃兩天?!毖酝庵?,兩天后就得自力更生了。 寧寂,“……爹明天去鎮(zhèn)上先接點(diǎn)抄書的活,順便買點(diǎn)米面?!?/br> 寧粟剛才就注意到了,家里的米缸里連一粒米都沒有,所以她的美人爹,之前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草屋后面還有個看著稍微結(jié)實(shí)一點(diǎn)的小茅屋,寧粟晚上就住這兒,至于她的美人爹,就住在吃飯的這個小草屋里。這天發(fā)生了太多事,寧粟倒頭就睡??上г绞抢?,她就越是精神。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她都毫無睡意。 她開始再一次復(fù)盤夢境,就怕有什么細(xì)節(jié)被自己遺漏。等她復(fù)盤完的時候,她透過小茅屋破破爛爛的紙窗戶,看到前面草屋傳來的微光,美人爹還沒睡?抱著這樣的疑惑,她穿衣起身,走到了前面的小草屋前面。 “爹?” 吱呀一聲,門開了。 “爹,您還不睡?” 朦朧的燭光下,寧寂身上籠上了一層光暈,顯得越發(fā)美人如玉。他語氣如春風(fēng)拂面,帶著幾許柔和,幾許清朗,“爹再溫習(xí)一會兒功課就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