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無情道仙尊 第22節(jié)
謝春山依舊眉目淡漠地坐在窗邊位置,仿佛從早到晚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未動。 “道君要的月琴,我給您拿來了,謝道君可還有什么別的吩咐?” 聽到觀書出聲,謝春山才從失神中醒過來。 他沉默了片刻,覺得不能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于是淡淡開口道:“可否回答我?guī)讉€問題?” “道君請講?!?/br> 觀書跪在那里,冷汗幾乎要流了下來。 少主擺爛這幾日,都是睡在書房里,自己雖然不親自過問謝道君,但是謝道君這里的東西全都是一應(yīng)俱全,不敢有絲毫怠慢。 只是苦了觀書,也不知為何,每一次進(jìn)入謝道君的屋子里,就能感受到屬于歸云仙府的壓迫感。 盡管這幾天謝道君已經(jīng)不用威壓壓制他,但他大概是慫了,每一次見到謝春山,還是得跪著說話才覺得心里踏實。 “凡人若是記憶中總是會有一個人的影子,細(xì)想?yún)s怎么也想不起來,是為何癥?” 觀書摸了一把汗,感慨這位謝道君,一天問的問題比一天奇怪。 偏偏這種奇怪的問題,他還不得不回答。 “這在我們凡間,要么是薏癥了,要么便是太醫(yī)平日說的,離魂之癥,俗稱失憶了。” 謝春山沉默片刻,接著問:“若是離魂之癥,如何治療?” 觀書小心翼翼斟酌語調(diào):“我們甚少遇到有人失憶的,除非是受了外傷之類的,那么太醫(yī)便會囑咐此人平日里多走走曾經(jīng)走過的地方,去回想一下。” “若是能回想到其中那么兩三個片段的話,便可以效法那些片段,做一些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看看是否能夠回想起來之前的記憶?!?/br> “不過這種東西最終還是聽天由命的,沒有哪一位太醫(yī)可以保證此人最終能夠想起來?!?/br> 觀書想著,這個回答應(yīng)當(dāng)沒有什么問題。 畢竟都說修仙之人最信天命了,不會去強(qiáng)求任何東西。 正當(dāng)他左右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回答的滴水不漏的時候,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清脆的樂聲。 自從第一聲音調(diào)響起之后,嘈嘈切切,細(xì)細(xì)碎碎的琴聲開始此起彼伏。 起初還不成調(diào)子,漸漸竟稍微能品出一些曲中之意來。 這……這還是人嗎? 觀書背上冷汗越來越多,這位謝道君被四公子送了藥之后手指能動了不說,甚至旁人要學(xué)個數(shù)月才能找到入門的月琴,謝道君輕輕撥兩下,便彈出一首曲調(diào)來。 天縱奇才,竟是這樣子的! 謝春山一曲彈畢,放下月琴目光直視觀書。 他發(fā)現(xiàn)觀書的神色十分奇怪,像是詫異,又像是早知這首曲調(diào),并不覺得驚艷。 也就是說,觀書詫異的,是他竟然會彈月琴。 而不是他彈出的這首曲子。 謝春山皺了皺眉頭,“你聽過這首曲子?”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這首曲子,是他在夢中聽那位少年彈起的。 比之前感受更加強(qiáng)大的威壓緊緊壓在觀書的脊骨之上,逼得觀書完全沒有辦法豎起腰來。 在這種強(qiáng)大的威壓之下,觀書完全沒有辦法思考,更別說是靈機(jī)一動扯開話題了。 只能老老實實的將自己所知所言全部告知謝春山。 “聽過,這首曲子是四公子寫的?!?/br> 謝春山沉默了半晌,“下去吧?!?/br> 觀書連忙逃也似的逃離了屋子,一直跑到外院才松了一口氣。 良久之后,謝春山聽見他說:“都打起點精神來,東夷世子今日約了四公子去酒樓喝酒,還在酒樓安排了節(jié)目,多半是要跟四公子將親事定下來,這種時候,不能讓別人找到我們王府的錯處……” ‘鏘’一聲,謝春山指腹之下一根最細(xì)的琴弦,悄然斷裂…… —— 太子府邸旁的驛站內(nèi),一個個頭略嬌小的身影,穿著白衣白袍就往外面跑。 結(jié)果沒跑兩步,便被身后的使臣狠狠拽住。 那使臣須眉白發(fā),因為上了年紀(jì)的原因,這會兒氣喘吁吁的,手里卻卻緊緊拽著故里祁不肯松手。 “我說我的世子爺,您怎么能穿一身這樣種顏色的衣服出來呢?這要是被君上知道了還不把老臣的腦袋給摘掉?!?/br> 故里祁臉上有些不耐煩,他好不容易派人送信給蕭懷舟約他出去勾欄聽曲,本來他還挺忐忑蕭懷舟會不會應(yīng)約呢。 沒想到蕭懷舟二話不說就給他回了帖。 這可把故里祁興奮地,連忙換上自己,那日同蕭懷舟一道買的衣服去赴約。 被使臣拽住的時候,故里祁甚至還原地轉(zhuǎn)了兩個圈,張開手腕展示自己的衣袍:“這衣服怎么了,這可是他們大雍朝的服飾,飄飄若仙的不好看嗎?” 大雍朝的服飾與東夷國有所不同。 東夷國因為地處邊塞的緣故,大多以游牧民族為主,很少會穿上寬袍大袖,由于邊塞苦寒,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是將動物皮草圍在身上以用來保暖。 但大雍這里山川湖海四季分明,服飾自然以輕便好看為主。 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春,雖然春雨綿綿但是氣候宜人,故里祁可以等了很久才能等到適合穿這件衣服的季節(jié)! 他巴不得立刻穿出去跟蕭懷舟并肩站在一塊兒,何其般配! 這可是蕭懷舟親自挑選的款式! 只有使臣苦口婆心在勸:“咱們是東夷來的,在王都當(dāng)然要維持我們的體面,就算您真的很喜歡大雍的服飾,你也不能穿這個顏色。” 這顏色可是他們東夷有父母親輩去世之后才會觸碰的顏色。 十分不吉利。 “這不是在大雍嗎,父皇他又看不著,你就當(dāng)我是入鄉(xiāng)隨俗唄?!?/br> 故里祁本來又是個混世小魔王,來到大雍又無人管束,光一個老臣根本就不可能勸服得了他。 何況他現(xiàn)在滿心滿意的便是與蕭懷舟坐在一塊,一起喝酒飲茶,看起來多么般配。 那位使臣還準(zhǔn)備再勸,但經(jīng)不住故里祁渾身滑的跟泥鰍一樣,一個神龍擺尾就掙脫了老臣的桎梏,飛一般的竄出去。 臨了還不忘多加一句:“記得替我喂好我的云雀喲,白色的那只!” 眼見著月上西樓,故里祁可是連馬車都來不及坐,隨手牽了一匹馬縱馬長街,鬧出的動靜,整條街上的人都能聽見。 等故里祁來到約好的花樓樓下時,他才瞧見蕭懷舟穿著一件淡青色的袍子,因為春雨綿綿,還帶著三分寒意。 所以蕭懷舟衣袍外面罩了一件青碧色夾襖。 肩堆鶴毫,站在花樓門口數(shù)盞隨風(fēng)招搖的八角燈籠下面。 春雨紛紛揚揚落下,那人站在雨中,便好似一幅山水之畫。 故里祁幾乎是在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大雍的風(fēng)骨。 清極,艷極,一人一傘,便可撐起一座江山。 只是…… 他自己也在這種極端的大雨天里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袍,飄飄若仙的氣氛是有了,就是可能變成了一只凍死的小神仙。 故里祁勒住牽馬繩,一個翻身落在蕭懷舟面前。 鼻尖耳根凍得通紅通紅。 “你穿這么多?” 故里祁撓了撓自己的頭,這才察覺好像是有些冷。 蕭懷舟默默的朝故里祁身上的白衣看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扭過頭。 “進(jìn)去吧,里面暖和一些?!?/br> “我就是試試你們大雍的服裝……” “知道了?!?/br> “真不是為了跟你穿一樣的衣服……” “進(jìn)去吧……” 故里祁:“……” 越描越黑。 確認(rèn)他們二人并肩走入花樓之后,過了半刻才從花樓中閃出了一個人,朝遠(yuǎn)處閬苑街角打了個手勢。 一直藏在朗苑街角處的黑色身影緩緩動了動,接收到了其中的信息。 “通知二公子,他們二人都進(jìn)去了。” 第18章 大雍王都的皇城,被一條貫穿南北的蒼梧大道一分為二。 大道的東邊第三條巷子中是太子府邸,而大道的西邊,則是二公子蕭長翊的府邸。 與太子府邸不一樣的是,蕭長翊將自己的王府直接建在了蒼梧大道旁邊,可謂是十分猖狂。 剛才從花樓外面一直監(jiān)視著蕭懷舟的黑衣人影便悄悄的從蒼梧大道小路繞進(jìn)了蕭長翊王府后門。 蕭長翊坐在后花園中的長亭上,那座四角飛檐亭建在魚池上面,亭中放了山水茶臺不說,還有一方軟塌擺在主位上。 只是這軟榻的方向并不是朝著山水茶臺,而是朝著背后的魚池。 蕭長翊正一手提了一根紫竹魚竿,閑適的盤腿坐在軟榻上垂釣。 旁邊的小廝看著他的眼神,一會兒遞上一顆葡萄,一會兒又遞上一杯熱茶。 黑影急匆匆跑進(jìn)來回報的時候,恰好一只魚兒咬了鉤子,帶著紫竹竹竿彎曲了好幾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