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一面，飯盒便一直留在路由那里，準(zhǔn)備階段考，言梔變得有些忙碌，竟也沒想起來找他拿。

    又逢周五，路由想言梔周末怎么也得放松一下，哪怕就一晚。

    他在校門口等她，畢竟以他的相貌氣勢那不能說是“蹲”。

    言梔還隔著幾步路就看見他摩托車的身影，但她今晚沒時間和他耗，也沒來得及看清他在不在那，只想趕緊回家。

    剛走到那就被一只手抓了過去，那她知道是他了，沒有叫喚，“干什么？”

    她煩躁的心情莫名被點燃，她的語氣很差，話說出口自己也驚訝了一下，她為什么控制不住，又是這樣，她什么都做不好。

    恨自己無用地側(cè)過頭去，整個人看著就是很不耐煩的模樣，路由很難生氣，對她是的。

    但是言梔一系列的反應(yīng)讓他心里難受，她不僅裝看不見他還不理他，他仔細(xì)考慮這些天沒對她做什么啊，也沒對她兇，他們都沒見面，他沒自作多情到言梔是因為他沒跟她說話生氣。

    “哪不開心了？姑奶奶?！彼徍妥?，先關(guān)注到她是哪里遇到事情，寵著人。

    言梔：“我急著回家?！?/br>
    多大的事。路由：“我送你。”

    言梔低眸深深望著地面，他不害怕自己的鬼樣子，永遠(yuǎn)遇事不忙的樣子。

    她最終妥協(xié)。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吹著晚風(fēng)，路由送她到小區(qū)門口時問她，“還是自己走進(jìn)去？”

    “嗯?！?/br>
    路由的顧慮成形，早戀不是件能令家人知道的好事情，免得節(jié)外生枝給她添麻煩，何況他們還沒早戀，被誤會了她可太冤。

    一眼望去亮晶晶的，就一家沒開燈，路由望了一眼目光回到身前的人身上，她把背影留給了他。

    趁她沒走遠(yuǎn)，“有事打電話?！?/br>
    言梔緩下腳步，轉(zhuǎn)頭順?biāo)脑挻饝?yīng)了一嘴。

    路由知道，她跟他客套，言梔也聽成了他只是客套話。

    這客套里是含著真心的。

    他在她身后喊，“別不當(dāng)真?！?/br>
    “知道?！?/br>
    安安靜靜站在浴室照妝鏡前，她突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距離九點還有十多分鐘，她抽了一支唇釉在手中把玩，扭開蓋子，涂在了唇上。

    涂上去顏色很淺，她按照自己的唇形描繪一圈，有的地方深深勾勒過，她畫眼線的技術(shù)不成熟，又想用，在眼下點了顆痣。

    她給他的備注是路由，那他給她的備注是什么，他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從來沒有叫過她，恍惚中回想，他們是怎樣一步步相處到現(xiàn)在的。

    映入眼底的顏色鮮紅，滴落到洗手臺里，路由對她，有話直接說，沒有前綴，很難想象兩個人之間，不喊對方名字，能溝通那么長時間。

    真是神奇。

    望著血涌出來，久點沒移開目光而已，心郁堵的感覺就又上來了。她好想摔東西，面前的瓶瓶罐罐落到她眼里，一秒，兩秒不到，便起了惡念。

    本意不想破壞，手指卻輕輕觸到，她的整個人仿佛都不受自己支配，被奇怪的力量一點一點牽著走，一點點將陳列在桌角的玻璃瓶往外推，一半懸空在桌外，她低眉半闔眼瞼，掙扎懸著的心霎時狠了，學(xué)路由一開始睥睨她的視線和角度。

    柔軟的指腹往瓶罐上頂開，物體傾斜，半路途中磕過柜邊，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滿不關(guān)心的臉，眼里無神，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笑了。

    原來這樣她的心情可以順暢，心頭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出口，好像報復(fù)成功那般，有些得意。

    冷漠開始有了沒溫度的笑容，心跳卻砰砰砰加速，她抬起一邊沒出血的手，捂住另一只手腕，當(dāng)成紅色染料沾得雙手是。

    浴室彌漫少女時有時無的笑聲，只有她聽得見。

    她又接著摔，又一支易碎物品砸向地面，地上好多碎片，水和乳液混合遮蓋不住她面前的血腥味。

    血跡被她搓散，在手心干透，把痕紋清楚地展現(xiàn)出來，她從荒唐的意境抽離，意識到自己有多瘋狂，抬起都是血的手捂住了臉，她不敢呼吸，一吸氣就是嚇人的味道，放聲哭又小聲抽泣。

    卸了強(qiáng)撐許久的力氣好不容易坐到地上，玻璃碎屑扎進(jìn)皮膚她也不覺得疼，眼淚順著最初的淚痕順著下流，這時她已經(jīng)沒辦法再去想什么了，肢體給她發(fā)出唯一的指令，拿起碎片，割下去。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她爬過干區(qū)去濕區(qū)，使勁撐起身子也夠不著，頭痛劇烈，仰起頭張嘴，用舌頭舔開了開關(guān)。

    干涸的血跡沒用沐浴露，她蠻力搓掉，碎片扎得越來越深，固執(zhí)地想洗干凈，干凈了才有機(jī)會跑去見他。

    她想他。

    路由，你少拿你那樣的眼神看我。

    而他居然出現(xiàn)。

    ——

    有沒有看出，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