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不住什么？我們做錯了什么？爸，媽，你們這些年對惜惜怎么樣，你們心里有數(shù)，明明是親孫女，你們卻對她像外人一樣，現(xiàn)在比外人都不如了，惜惜身體不好，　每天都要吃藥，你們卻不肯配藥，你們難道不知道惜惜的身體停不起藥嗎？”

    顧金鳳都要氣炸了，往日丈夫都會幫她，現(xiàn)在也被公婆收買了。但她不怕，哪怕只有她一個人，她也要為惜惜討回公道！

    她的女兒她疼！

    顧糖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真心覺得，顧惜惜應(yīng)該是顧金鳳的親女兒，這自以為是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

    蔣玉華也氣壞了，罵道：“你也知道顧惜惜每天都要吃藥？請問你給了藥費嗎？十八年了，顧惜惜吃的藥堆成了山，顧金鳳你付過一分錢藥費嗎？”

    “惜惜是你們孫女！”

    顧金鳳口氣弱了些，但還是理直氣壯，當(dāng)爺爺奶奶的給孫女配藥，還好意思收錢？

    “只是孫女而已，我沒義務(wù)替她配藥，你有本事就自己出錢買藥，嘴上說著不要沈家一錢一線，清高的很，拿東西倒從不手軟，顧金鳳你這種人我十八年前就看透了，披著清高文化人的外衣，骨子里和那個許盼娣根本沒區(qū)別，也不對，你甚至還不如許盼娣，至少許盼娣心疼自己生的女兒！”

    蔣玉華動了真火，字字扎心，將顧金鳳扎得又氣又羞。

    她沒想到公婆居然會和她算帳，只是一點藥而已，居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算帳？

    此時天井里站了不少人，有沈大伯一家，還有回春堂的伙計們，顧金鳳只覺得丟盡了臉面，更恨顧糖糖了，覺得她就是罪魁禍?zhǔn)住?/br>
    “沈明江，帶上你媳婦滾！”

    蔣玉華沖兒子踹了腳，沈明江踉蹌了幾下，差點摔倒，沈大伯想去攙扶弟弟，被韓素梅拽住了。

    韓素梅心里痛快極了，總算不用再忍顧金鳳這蠢貨了。

    顧金鳳咬緊了牙，腰板挺得越發(fā)直了，就像一顆孤獨又倔強(qiáng)的松，她朝顧糖糖嫌惡地看了眼，又對沈宵云喝道：“宵云，跟我回家！”

    兒子她必須帶回去，不能被老糊涂公婆禍害了！

    “不回！”

    沈宵云后退了步，他才不要回家，小時候他就常住在爺爺奶奶這兒，家里反而不常住。

    顧金鳳臉色很難看，她又看向丈夫。但沈明江卻木樁一樣站著，一個勁地看顧糖糖，都不搭理她，顧金鳳心里像火燒一樣疼，丈夫兒子都背叛了她，只有惜惜和她一條心。

    “好……我走！”

    顧金鳳咬了咬牙，轉(zhuǎn)身就走。

    從此以后，她不會再過來了！

    除非沈家人求她過來，否則她絕不踏足回春堂門檻半步！

    顧金鳳才剛走出天井，和沖進(jìn)來的伙計差點撞上，伙計沒看她，大聲叫道：“外面來了兩個人，說是寧城過來?！?/br>
    “快請進(jìn)來！”

    蔣玉華十分激動，肯定是助產(chǎn)醫(yī)生到了。

    顧金鳳本想離開，可她鬼使神差地站住了，想看看那兩個寧城過來的人是誰？

    一個中年男人領(lǐng)著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進(jìn)來了，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起來很親切，還有幾分面熟，顧金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停看向她，眼神疑惑。

    “楊大夫，辛苦您了！”

    蔣玉華迎了上來，熱情地握住老太太的手。

    助產(chǎn)醫(yī)生姓楊，十八年前在金雞山衛(wèi)生所當(dāng)助產(chǎn)醫(yī)生，就是她給許盼娣和顧金鳳接的生。

    “不辛苦，不耽擱你們事就好?！?/br>
    楊醫(yī)生又看了幾眼顧金鳳，越看越面熟，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十八年前在金雞山衛(wèi)生所生了對雙胞胎？”

    顧金鳳愣了下，隨即面露驚訝，她想起這個老太太了，正是十八年前給她接生的大夫。

    “您是楊大夫？”

    老太太笑著點頭，“是的，我就說看著你挺面熟的，雙胞胎不常見，而且你那兩個孩子，是我離開金雞山衛(wèi)生所那天接生的，印象特別深，還是龍鳳胎，兩個孩子特別漂亮，哭的嗓門也大，尤其是那丫頭，眼睛烏溜溜的，我接生了那么多孩子，你家丫頭是最漂亮的?！?/br>
    顧金鳳越聽越疑惑，孩子漂亮她承認(rèn)。在她看來，惜惜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可惜惜生出來就先天不足，哭都哭不出來，眼睛也睜不開，和楊醫(yī)生說的不一樣??！

    “楊大夫，您是不是記錯了？我女兒先天不足，很艱難才養(yǎng)活，倒是兒子挺健康?！鳖櫧瘌P疑惑地問。

    “先天不足？絕對不可能，我那天晚上接生了兩個產(chǎn)婦，你家的兩個孩子都很健康，另一個產(chǎn)婦生的女兒，倒是先天不足，眼睛都睜不開，可憐見的！”

    楊醫(yī)生口氣很肯定，還解釋道：“給你接生那天，是我在金雞山衛(wèi)生所上班的最后一天，本來那天晚上我不值班。但衛(wèi)生所其他醫(yī)生臨時有事，就叫了我去值班，我給你們接生后，一大早就進(jìn)城報道了。但我不會記錯，你家小子四斤二兩，丫頭四斤，特別健康！”

    第88章 孩子，我是你親奶奶

    顧金鳳臉色大變，脫口問道：“另一個產(chǎn)婦生的女兒有幾斤？”

    “三斤六兩，很小一只，產(chǎn)婦營養(yǎng)不良，那孩子情況很不好，那個產(chǎn)婦是農(nóng)村的，家境不好，我估摸著很難養(yǎng)活?！?/br>
    楊醫(yī)生嘆了口氣，如果是條件好的家庭，還是能養(yǎng)活的。但那個產(chǎn)婦連接生費都出不起，穿得破破爛爛的，估計是養(yǎng)不活的。

    韓素梅拿出了椅子，讓楊醫(yī)生坐下，還泡了茶。

    她朝臉色難看的顧金鳳問道：“弟妹，怎么惜惜的情況和楊醫(yī)生說的完全不一樣？體重也對不上?！?/br>
    顧金鳳咬了咬牙，臉上全無血色，她想到了一個可能，可她真不希望是真的。

    十八年了，她盡心盡力地養(yǎng)育惜惜，早已將這孩子當(dāng)成了親骨rou，就跟她命一樣，現(xiàn)在卻突然和她說，惜惜不是她女兒，是許盼娣那毒婦的女兒，讓她如何接受？

    18年的養(yǎng)育之情，哪是輕易能割舍的？

    韓素梅暗暗冷笑，又問楊醫(yī)生：“您知道我弟妹生的兩個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記嗎？”

    “當(dāng)然記得，我親自給他們穿的小衣服呢，男孩后背有個小月牙兒，在肩胛骨位置，女孩后背有一朵梅花，后腰處?！睏钺t(yī)生笑著說。

    她朝顧金鳳看了看，小心問道：“是不是這兩個孩子有什么事？”

    大動干戈叫她來東城，肯定不是小事。

    韓素梅朝婆婆看了眼，沒吭聲，這么大的事，得公婆開口。

    “楊大夫，我孫女當(dāng)年被人掉包了，近期我們才知道這事。所以才特意請您趕過來，就是希望您能作證，將壞人繩之以法！”蔣玉華說道。

    “是被另一個產(chǎn)婦掉包的？我記得她叫許招娣還是什么？”

    楊醫(yī)生反應(yīng)很快，一下子猜到了，不由沉了臉，當(dāng)年她就覺得那個姓許的產(chǎn)婦，看起來心術(shù)不正，不是什么好人。

    她自責(zé)道：“怪我沒一直跟到底，一早就走了，也沒和交班醫(yī)生講清楚，都怪我！”

    “不怪楊大夫，只怪壞人太惡毒，也怪孩子親媽太糊涂！”

    蔣玉華說得毫不客氣，還朝顧金鳳看了眼，連親生孩子被人掉了包都不知道，不是糊涂是什么？

    顧金鳳整個人都是懵的，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滿腦子都是顧惜惜不是她的女兒，很可能顧糖糖才是她的親生孩子。

    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顧金鳳不想面對現(xiàn)實，也不想接受，她甚至后悔今天來回春堂了，更埋怨公婆多管閑事，都過去十八年了，為什么要追究以前的事？

    這十八年來，他們一家四口過得很好，現(xiàn)在被公婆搞得亂七八糟，再回不到從前了。

    顧糖糖努力表現(xiàn)出驚愕，傻乎乎地看著楊醫(yī)生，眼神不敢相信，她覺得自己的演技又進(jìn)步了。

    蔣玉華憐惜地看著她，輕聲問道：“孩子，你才是我們沈家的孫女，這些年委屈你了?！?/br>
    顧糖糖眨了眨眼，結(jié)結(jié)巴巴道：“蔣……蔣奶奶，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你后背有梅花胎記，長得也是沈家人的模樣，還有沈家人的學(xué)醫(yī)天賦，絕對不可能弄錯！”蔣玉華忍不住將她攬進(jìn)懷里，哽咽道：“孩子，我是你親奶奶！”

    顧糖糖本來想用力擠出一點眼淚配合下。但靠著蔣玉華溫暖的懷抱，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就酸澀了，眼淚也簌簌地流了下來。

    “你們干嘛不早點來找我，我差點都被許盼娣賣給傻子了，前幾天許盼娣還找了個老光棍，想在山上欺負(fù)我……她一家都欺負(fù)我……”

    顧糖糖訴說著原身的委屈，書上原身真的被許盼娣一家賣給傻子了。如果沈家早點找到原身，悲劇便不會發(fā)生。

    “許盼娣那毒婦又欺負(fù)你了？你沒事吧？”

    蔣玉華急壞了，上下打量孫女，顧糖糖搖搖頭，眼睛紅通通的，抽噎道：“沒事，我力氣大，揍了老光棍，我還……”

    她湊在蔣玉華耳邊，小聲說道：“我給那老光棍下了藥，許盼娣想害我，我就讓她自食惡果。然后我叫了好多人去山上看戲，許盼娣現(xiàn)在臭名遠(yuǎn)揚了！”

    她不想在沈家人面前只裝乖賣巧，畢竟天天演戲還是有點累的，她得讓沈家人知道，她的真實性格并沒那么乖巧，也不會輕易被人欺負(fù)。

    蔣玉華愣了幾秒，笑容綻放，將顧糖糖抱得更緊了，慶幸道：“那毒婦自作自受！”

    這孩子太出乎她意料了，原本還以為是軟和性子，她還擔(dān)心這丫頭會吃虧，現(xiàn)在不擔(dān)心了，姑娘家就得狠點兒，不去主動欺負(fù)人，但別人欺上門了，也不能只受著。

    祖孫倆抱著又哭又笑的，沈老爺子看得羨慕極了，他也想抱抱孫女，可惜被老太婆搶了先。

    沈大伯和沈青云父子都張大了嘴，驚愕著臉，到現(xiàn)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陸長川也懵了，糖糖竟是沈神醫(yī)的孫女，這家世比他家強(qiáng)多了，沈神醫(yī)還會讓糖糖嫁給他嗎？

    不行，就算沈神醫(yī)嫌棄他，他也不會放棄的！

    楊醫(yī)生笑呵呵道：“我就說這丫頭瞧著面熟，小丫頭相貌沒怎么變，小時候就漂亮，長開了更漂亮?！?/br>
    “楊奶奶好！”顧糖糖禮貌地問好。

    “好孩子。”楊醫(yī)生十分欣慰。

    這孩子看著養(yǎng)得挺好，萬幸！

    韓素梅笑著說：“今天是大好日子，我去買菜，做一桌好菜給楊醫(yī)生接風(fēng)，也慶賀糖糖回家！”

    “多買些，老大，你和素梅一起去。”

    蔣玉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去廚房拿了籃子，塞到沈大伯手上。

    沈大伯腦子還有點亂，暈頭轉(zhuǎn)向地跟妻子出了門，這才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當(dāng)然，誰像你那么傻，爸帶青云去顧家村義診，就是去調(diào)查這事的。哼，顧惜惜那冒牌貨從頭到腳都不像咱沈家人，顧金鳳這蠢貨眼真瞎！”韓素梅口氣很得意。

    因為最先質(zhì)疑顧惜惜身世的就是她，沈大伯還說她小人之心，為了這事，韓素梅都憋十八年火了。

    她用力捅了下沈大伯，冷笑道：“我小人之心？我疑神疑鬼？沈明海，你晚上不罵自己十八遍傻子，以后都給我睡地板！”

    沈大伯耷拉著頭，半個字都不敢反駁，心里直罵弟弟蠢，連親閨女讓人掉包了都不知道，不僅蠢，還瞎！

    害他在妻子面前沒臉，還要罵自己是傻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