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晉王府會被吞的骨頭渣子都剩不下，這個道理就算葉子修不說，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不過葉子修又哪里知道？自己這一趟來京城，沖的就是天香閣。

    不管到任何時候，自己都不敢硬抗晉王，可天香閣想在自己手底下翻出來個浪花兒，那都沒門。

    莊毅垂眸掩去情緒，他只覺得方青蒔這一趟是真來者不善了。因為他知道了李景瑞的秘密，不恥與這樣的人同殿稱臣，當然這不過是小情緒，最重要的是他看出來朝廷的昏暗了，恩師勸他明哲保身，可讀了這么多年圣賢書的他，怎么都無法接受，索性辭官不做了。

    本打算離開京城，結(jié)果遇到了方青蒔，他覺得自己暫時不離開的好。

    就沖方靜安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自己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幫一把。

    閑聊了幾句，莊毅帶著戀戀不舍的葉子修告辭。

    方青蒔也不想再聽書了，出門上了馬車回家去。

    葉子修動心了，說什么也要請莊毅喝酒，想讓他從中撮合。

    “葉兄，此時不妥，方姑娘是商戶女，葉兄只一時喜歡又怎么能抵得過家中不允？再者方姑娘可是救了一方黎民百姓的大善人，他的兄長更是宅心仁厚，懸壺濟世，你啊，就放下吧，另覓良緣?！鼻f毅怎么都不能說方青蒔跟李景瑞之間的事情。再者官場和大家族的那些彎彎繞繞也都門清兒，怎么都不忍心方青蒔除了狼窩入虎xue。

    葉子修擺手：“若得方姑娘青眼，那些個胭脂俗粉算得了什么？若家中不允，我分府另過也未嘗不可?！?/br>
    莊毅：……

    到底沒赴宴，莊毅的態(tài)度非常明顯。

    葉子修本是個清冷的人，生平也是頭一遭如此難以自持，有些尷尬的跟莊毅話別后，回到家里便有了幾分寢食難安來，坐在書房，提筆描畫，腦海里都是方青蒔的一言一行，幾筆落下便勾勒出了眉眼，頗有幾分神韻。

    而此時。

    方青蒔也在想葉子修。

    這個人自己沒見過。

    但名字如雷貫耳，要說莊毅是賢臣，葉子修就是第一權(quán)臣，傳言新帝繼位后對他言聽計從，唐國江山穩(wěn)固，葉子修居功至偉，其次就是莊毅，而葉子修最大的成就是把同窗都提拔起來，成為了唐國中興的中流砥柱。

    可是今天見面的感覺怎么跟傳言中的大相徑庭呢？

    再就是莊毅辭官。

    難道說這一切都在改變，沈家要做的事太大，唐國的氣數(shù)要盡了？

    這肯定跟自己沒關(guān)系！

    方青蒔非常清楚自己的斤兩，別說上輩子自己都沒有走出過清河府，就是這輩子哪怕來到京城，自己也不過是想要跟李景瑞尋仇，一個李景瑞總不至于動了唐國的氣運吧。

    “東家，奴婢知道的消息太少了?！碧壹t今兒聽到了葉子修的話，心里頭十分愧疚。因為她只知道天香閣的香料也成了貢品，并不知道還有很多調(diào)香的人家都把香料送到了京城。

    方青蒔抬頭看了眼桃紅：“這事兒不怪你，對了，你對葉子修知道多少？”

    提到這個，桃紅心里有底了，因為當年作為狀元公的大熱門，謝側(cè)妃都十分留意葉子修，甚至動了心思要把惠敏郡主嫁到葉家去。雖然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這事兒自己知道的不少。

    “東家，葉公子是晉陽葉家的公子，從小就被冠以神童之名，狀元之姿早定，晉陽葉家更是文壇巨擎，代代都出文臣，更是在本朝名聲遠播，家族甚大?！碧壹t說。

    方青蒔抬起手揉了揉額角：“此人呢？”

    桃紅想了想：“此人甚清高，尋常人入不得眼里去，葉公子還不曾到京城，京中貴女便尋了各種門徑想要成為葉夫人。甚至有人寧愿做妾，可這位葉公子不動凡心，聽說葉家家主都很頭疼這位爺?shù)幕槭隆！?/br>
    方青蒔眉頭緊鎖，自己看能看錯了人嗎？

    轉(zhuǎn)念一想，心里頭那叫一個煩躁，葉子修難道看上了自己？

    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東家，奴婢倒是覺得的這位爺是看上您了。如果您要是能入葉家的門，就算是晉王對葉家人都要禮讓三分呢?！碧壹t小聲說。

    方青蒔垂眸：“下去吧?！?/br>
    “是?！碧壹t退下去的時候還在想，真要是東家成了葉夫人，真不知道李景瑞那個混賬東西會怎么樣！

    第265章 知道的還是少啊

    方青蒔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而是仔細回憶貢品進京的事。

    到底是不同。

    上一世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李景瑞活著，而貢品進京是李景瑞一手cao持的。所以非常順利，也并沒有聽說天下調(diào)香師都要送香料進京。

    李景瑞的打算并不難猜到，那就是趁這個機會打壓所有調(diào)香的作坊，再吸納調(diào)香師到手底下，把香料的買賣徹底握在他手里，那他只需要好好做官，日進斗金的買賣是他立足朝堂和立足京城的底氣，甚至都會因為這一手買賣，讓晉王都高看一眼。

    唐國調(diào)香的人不多，這個行業(yè)還處于很低端的時候。所以方青蒔非常明白自己的優(yōu)勢在哪里，沒什么是好慌的。

    剛到京城，還不需要跟李家人見面。

    桃紅很認真的教周玲和王鶯兩個人學規(guī)矩，以后跟在方青蒔身邊的人，規(guī)矩這一塊不能落人口實。

    京城的日子過的閑適，方青蒔也沒有再出門去看景兒，接下來曹志榮要到京城，段成德他們也會送香料入京，方青蒔趁機研究毒經(jīng)，毒經(jīng)和香料已經(jīng)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跟方青蒔的閑適不同，李香芝姐妹倆都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

    她們說什么也不肯把香譜拿出來，讀書識字也夠她們喝一壺了。再者天香閣的香料陸續(xù)都有人送進來，調(diào)香師也一波波的被帶進來，至于安排到哪里去不得而知。

    李香芝還好點兒，一直都在這邊用功，李香翠則不行，她還要伺候在郡主跟前，明明是大哥和嫂嫂，偏偏得做足了奴才的樣兒，李香翠的心里就越來越不平衡了?？擅看我豢吹嚼罹叭鹉顷幊恋哪樉褪裁炊颊f不出來了。

    “阿姐，你跟大哥求求情，我就在這邊學調(diào)香咋樣？”李香翠寫著斗大的字，手腕子都快斷掉了似的，摔了手里的筆，回頭看李香芝。

    李香芝撩起眼皮兒掃了眼李香翠：“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在府里頭等丫環(huán)可不少月錢，到現(xiàn)在你還看不出來嗎？大哥手底下不養(yǎng)閑人?！?/br>
    這話入了李香翠的心，她過來坐在李香芝旁邊：“阿姐，你覺得大哥到底想干啥呢？府里還有一個春喜，那賤蹄子簡直像個掃把星似的，整日里跟個細作似的盯著我，我看她也盯著郡主，是不是有??？”

    “盯著郡主干啥??？”李香芝心思一動，問。

    李香翠啐了一口：“誰知道呢？并且大哥只要回去府里，她就會被叫過去伺候著?！?/br>
    李香芝瞇起眼睛，搖頭晃腦半天說了句：“大哥跟郡主都一年了，郡主的肚子都沒動靜嗎？”

    提到這個，李香翠都直咧嘴，壓低聲音：“我可聽老人家說過，說是房事沒有節(jié)制，回頭都難懷，那些勾欄院里的妓子有一個算一個，你看看能不能下出來一個蛋？”

    “你懂什么！”李香芝剜了一眼李香翠：“那地方的老鴇是吃素的？真要是隨便生，用啥養(yǎng)活？要我說啊，這個春喜心里頭肯定有鬼，保不齊大哥有大用處?！?/br>
    “大用處？”李香翠撇嘴兒，一個比自己身份還低下的賤丫頭，能有什么大用處？

    李香芝一臉高深莫測的說：“如果是郡主一直都沒有身孕，你說她會不會著急？誰家娶媳婦兒不為了傳宗接代？”

    “是這么個理兒?！崩钕愦浒櫭迹骸澳歉合灿猩蛾P(guān)系？”

    李香芝都皺眉了：“你個榆木疙瘩的腦袋，如果春喜有了身孕，生了呢？”

    “阿姐，你想啥呢？這可不是清河府那種小地方，更不是曹府，你以為丫環(huán)敢爬床？那可是要被人活活打死的?！崩钕愦漕D了一下：“不對，這個春喜好像跟王府里的管家是一家人，如果真這樣的話，大哥能敢嗎？那可是郡主啊?！?/br>
    李香芝笑了：“那你咋不想一想，郡主咋了？還不是被大哥娶回來了？還不是要到外面住，以后的孩子是不是得姓李？再說了，大哥才入仕，以后做了大官，誰身份高還說不定呢。”

    “那我咋辦??？”李香翠都有些懵了。

    李香芝壓低聲音：“那還不幫搭把手？大哥給你放在府里不就是為這個？回頭看郡主心思，見縫插針啊，真要是郡主同意了，你這功勞可不小?！?/br>
    “不小有什么用，到啥時候都是個奴才?！崩钕愦浜軣o奈的說。

    李香芝也不服氣，可有什么辦法？想要成為李府小姐可太難了，不過這事兒也沒招，李香芝現(xiàn)在有了新目標，那就是成為最厲害的調(diào)香師，賺足足的真金白銀，回頭就算不能相認也不怕，兜里有錢在哪里日子不好過？

    至于李香翠，李香芝留了一手，她的香譜可是安身立命的寶貝，不可能讓李香翠都學去，那么多調(diào)香師，到時候想要顯山露水怕也不容易！

    姐妹倆聊著，各懷心思。

    李景和快步進門來，看到倆人竟在偷懶，氣得跺腳：“你們兩個太不爭氣了！知不知道方家的香料已經(jīng)入宮了！”

    “入宮就入宮唄。”李香芝抬頭看了眼李景和：“香料入宮又不是方青蒔入宮了，你慌什么？”

    李景和恨其不爭的指著李香芝：“方青蒔應(yīng)該也到京城了！”

    李香芝一愣，心里有些慌了，自己香譜是偷來的。如果方青蒔真鬧上門來，那可就壞了。

    “二哥，方青蒔上京干啥？”李香翠緊張了：“能不能是來抓你的，她說你拐走了她好多糧食啊?！?/br>
    李景和氣得直哆嗦：“她放屁！我是被人害了！”

    李香翠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說啥了。

    “你們長點兒心吧，我們現(xiàn)在的香料都是啥玩意兒心里沒數(shù)嗎？如果他要跟我們搶生意，你覺得咱們?nèi)齻€能不能行？到最后買賣被搶走了，都得滾蛋！”李景和瞇起眼睛：“總覺得來者不善啊?！?/br>
    李香芝磨了磨牙：“來者不善能怎么著？大哥如今可是在天子腳下當官！岳丈是王爺！媳婦兒是君主！她一個土包子，算什么？”

    這話，極大地安慰了李景和，不過還是心里頭不安穩(wěn)，方青蒔的手段，她們知道的還是少啊！

    第266章 見面了

    李家兄妹幾個商量了半天，到最后也沒什么主意。反倒是覺得方青蒔翻不起來什么浪花。

    殊不知，方青蒔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在研究李家兄妹幾個。

    身邊還有一個李景泰在呢，再者郭氏那邊調(diào)教了一些賣香料的小伙計，方青蒔也要盯著點兒，香料和別的東西不同，能找到合格的好伙計可不容易。

    不過如今處處都日子不好過，招人不難，難在調(diào)教好本事。

    除了這事兒外，方青蒔還非常仔細的準備了跟曹夫人合作的契書，看著輕飄飄的兩張紙，確能成為曹志榮的緊箍咒，身份地位自己沒優(yōu)勢，但財可通神！

    只要能讓曹志榮舍不得這份甜頭，那就是個好用的人。

    整理好了契書，等著香料進京，寧嬤嬤過來知會了一聲，說是曹大人這兩天就到京城了，雖說是待職，但肯定是高升。

    其實是想要給方青蒔一個定心丸，同時曹志榮到京城后肯定要擺滿月酒。

    方青蒔給了送信兒賞錢，便等著香料入京了。

    曹志榮進京后，方青蒔沒登門，段成德的香料比曹志榮晚了三天，也剛好到了曹府擺滿月酒的跟前。

    曹府遞過來了帖子，滿月酒就定在臘月十二這天。

    方青蒔讓段成德帶著人把香料都分成三分，分別送到京城里置辦的三個鋪面里。

    “景泰，以后你就在北城的鋪子里當個伙計吧，等練好了再做掌柜的，也就安定下來了。”方青蒔對李景泰說。

    李景泰抬頭看著方青蒔，鼻子一酸：“您，您不會不要我，是不是？”

    “不是要不要你的事，是我給你一條能過好日子的路，再過幾年存下了銀錢，娶個媳婦兒成家，日子怎么過還是看你，我能為你做的不多，得看你的本事?！狈角嗌P淡淡的說。

    李景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跪下來鄭重其事的給方青蒔磕了三個頭：“我知道，您是我的恩人。”

    恩人這兩個字讓方青蒔心里頭忍不住犯膈應(yīng)，李家人的惡是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更沒有不計前嫌的道理。

    但李景泰好用！無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