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見春臺/嬌啼/嬌靨 第22節(jié)
桑窈苦著小臉,她雖沒當過,但每次一聽還是覺得當主母好難。 要端莊識大體,伺候夫君,打理家族對外人情往來,整肅下人,協(xié)理后院、查數(shù)各類燈事,而且就算她只當夫人,不當主母,這些也該懂些。 燃冬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遺憾道:“不過小姐,您若是真能成為殿下的側(cè)室,也不用cao心這么多東西了?!?/br> 桑窈拿著賬本,秀眉輕輕蹙了下,道:“怎么又說起他了?!?/br> 燃冬并未察覺異常,繼續(xù)道:“姑娘可別小瞧側(cè)室,五殿下潔身自好,成親兩年來除卻夫人,僅有一個通房。小姐您若是去了,可省的應付其他人了,也沒那么多勾心斗角?!?/br> 燃冬面帶笑意,繼續(xù)道:“依殿下的為人,你過去之后想必也不會虧待你,日后殿下就算沒有……”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最起碼也能得個爵位,小姐你只要為殿下誕出子嗣,就能高枕無憂了?!?/br>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您只需把殿下伺候好就行了,旁的都不需要您cao心,多省心!這不正合您的意嗎?” 桑窈咽了咽口水,沉默片刻后道:“……那我還是選擇看賬本吧。” 但燃冬的這番話還是讓她覺得不自在起來,這幾日她本就總覺心中壓抑,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這會一提越發(fā)的難受。 她心里明白,雖然她嘴上說著最后嫁給誰都無所謂,心中還是會抗拒。 也正是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扣了幾下門便匆匆道:“小姐,五殿下的人過來了?!?/br> 桑窈手中狼毫筆一頓,腦中空白一片。 燃冬則一臉驚喜,低聲道:“小姐,快過去看看!” 桑窈被拉著走到了前廳,院內(nèi)一連站了六個太監(jiān),個個手中都捧著不小的檀木箱子。不遠處也已來了府中不少看熱鬧的同輩。 是上回在宮中給桑窈赤玉的那個小太監(jiān),他見桑窈過來,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然后對著桑窈拱手作了個揖,繼而笑意盈盈道:“姑娘,又見面了。” 桑窈看這架勢,腦袋發(fā)懵。 但她隱有預感,此刻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覺,只是有些倉惶又有些悲涼。 小太監(jiān)繼續(xù)笑道:“這些都是殿下給姑娘的謝禮?!?/br> 桑窈道:“什么謝禮?” “是上次您在宮內(nèi)成鵲園撿到了殿下的玉佩,后又在宮門處還給了殿下?!?/br> 桑窈目露疑惑,她可從沒撿到什么玉佩,這話她怎么一點也聽不懂? “可我沒有——” 小太監(jiān)面色不改的打斷她,意有所指道:“姑娘是不記得了嗎?殿下可一直記掛您呢?!?/br> 桑窈哽住聲音,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她明白了,什么謝禮,幌子罷了。 他今日這么聲勢浩大的命人來桑府送東西,無疑是在坐實近日的那些傳言。 縱然那些傳言桑窈根本不知是怎么傳出去的,甚至在千歲宴之前,桑茵玥就來告訴過她。 而男女定情之事,總不必說的那么清楚,她今日若是收了,就是一種含蓄的回應。 此刻看向她的人很多,羨慕或是嫉妒都有。 就連燃冬的臉上也帶著欣喜。 她曾偶爾會察覺到父親還有jiejie遇見一些不可抵抗之事時的無奈,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把她保護的很好,叫她這十幾年來遇見的最大煩心事就是自己看著比別人rou乎。 而現(xiàn)在,她似乎能對那份無奈感同身受了。 桑家的確鐘鳴鼎食,但又的確不堪一擊。 桑窈低下頭,像上次一樣,輕聲道:“那還請公公替我謝過殿下。” 小太監(jiān)滿意的點點頭:“姑娘放心。” 他湊近桑窈,含笑低聲道:“姑娘就且好好準備著吧。” 桑窈彎了下嘴角,讓自己看起來也是在為此高興。 這件事似乎就這樣隱晦的定下來了。 一行人離開以后,桑窈實在疲于應付一堆過來東問西問的人,就借口自己身體不舒服,索性回房間了。 燃冬原本對此極為歡喜,自家小姐找了一個好歸處。雖說只是二房,但架不住那人那是最近風頭正盛的五殿下。 可桑窈看起來卻并不好,她走在桑窈旁邊,輕聲問:“小姐,您不滿意嗎?” 桑窈如實道:“滿意?!?/br> 她年歲也不小了,是該談婚論嫁之時。 陸廷相貌俊朗,博學多聞,她到時候進門了,還能在陸廷身邊吹吹枕邊風讓他多關(guān)照一番自己的父親。況且她雖不太聰明,但也很瞧出陸廷身上有一種陰狠勁,不能隨便得罪。 她沒什么不滿意的。 只是沒那么開心而已。 一下午桑窈都未曾出門,陸廷送來的那些東西,她甚至都沒看一眼就讓燃冬收拾整齊,堆到了庫房里。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似乎做了個夢,但不記得是什么了。 等到晚上桑印回來,桑窈才糾結(jié)了一會,然后去書房找了父親。 她去時桑印正坐在案前喝茶,見她來了,放下茶杯道:“怎么愁眉苦臉的,笑一笑?!?/br> 桑窈實在是笑不出來,她悶悶道:“爹,你知道下午的事嗎?” 桑印嗯了一聲,道:“這不是好事嗎?窈窈,你總該要嫁人的。” 桑窈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不能拒絕,她只是很不開心,可她不知道要怎樣去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窈窈,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 桑窈搖了搖頭。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殿下他風姿俊朗,那般長相不正是你們這群小姑娘喜歡的嗎。” 胡說。 她不服氣的想,像她那么大的小姑娘,都喜歡謝韞那般長相。 “這幾日我同殿下接觸了幾回,其舉止言談還頗合禮數(shù),于時事亦有不同見解?!?/br> 他嘆了口氣,道:“窈窈,你若是有心儀之人便罷了。若是沒有,就算不是殿下,也會是別人的。” 所以他想替桑窈擇最優(yōu)選。 桑窈沉默半天,又問道:“那我是不是就快要出府了?” 桑印沉吟片刻,道:“約莫一個月內(nèi)?!?/br> 桑窈沒再多說什么,悶悶的走了。 她原來最終還是要去當陸廷的小妾。 這幾日桑窈都悶在房間里未曾出門,不管做什么都興致缺缺,燃冬便提議到最近有個蜀州的戲班子過來,聽聞唱功十分精巧,左右也是無事,不如前去看看。 桑窈原不想去,后來實在不忍燃冬擔心她,才答應出門。 這一趟無甚可說,臺上人咿咿呀呀的唱,桑窈面無表情的聽。 直到回城時,在一處路口,燃冬問:“小姐,聽聞蕩隅街的海棠開的正盛,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面前有兩條路都能回家,蕩隅街和她常走的那條清風弄。 桑窈靠在車廂里,朝外看了看,沉默了會后,低聲道:“那就蕩隅街吧?!?/br> 馬車緩緩駛動,街道兩旁是成片的海棠,春和景明之時,嫩粉的細小花瓣隨風而動,簌簌飄落,染上地面,不似人間。 細小的花瓣緩緩飄至恢宏的朱門前,將謝家那莊嚴肅穆的牌匾襯的溫柔起來。 蕩隅街僅有這一戶,是為閥悅世家,謝氏。 桑窈看了過去,其朱門大敞,零星有人出入,所著皆不凡。 她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謝韞,昨日父親曾說,如果不是陸廷也會是別人,倘若當真如此,那謝韞似乎比陸廷好一點。 雖然謝韞對她不溫柔,脾氣差,很自大,還愛裝冷漠,但至少謝韞要好看一些。 還更喜歡她一些。 可謝韞從未對她表露過愛意,她也沒有選擇。 又想多了。 反正她都不喜歡,確實沒什么差別。 耳邊忽而響起一聲詢問:“小姐,您在看謝公子嗎?” 桑窈頓時精神了,她一下坐直身體,然后迅速拉上帷裳,警惕道:“謝韞在外面?” 不可能,他根本不在啊。 難道是她沒看見? 完蛋了,謝韞不會以為自己大老遠專門來看他吧? 那個臭男人就是愛多想! 她繼而又補充:“我當然沒看他,我看他干什么,我只是碰巧看向了他家大門?!?/br> 燃冬看向反應過度的桑窈,目露怪異,她補充道:“小姐,我說的是現(xiàn)在站在門口的那位謝家三公子。” “不是謝大人?!?/br> 第19章 起勢 氣氛略有幾分沉默,桑窈在燃冬的注視下又面不改色的重新拉開了帷裳,她鎮(zhèn)定解釋道: “姓謝的我只知道謝韞一個,我以為你說的是他。” “我就說我沒看見他。” 燃冬并未說話,桑窈又尷尬道:“我也沒有在刻意關(guān)注他,就是……” 她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去解釋,這本也沒什么奇怪的,她都到謝韞家門口了,想起他來不是很正常嗎,再說她真的只認識一個姓謝的,這會怎么有種解釋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