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見春臺/嬌啼/嬌靨 第70節(jié)
謝韞放下手臂,垂眸望向手邊那面被揉皺的絲帕。 淡粉,上面繡的是一只白色的幼貓。 栩栩如生。 讓人輕易聯(lián)想到一張俏麗的臉蛋。 謝韞繃著唇角,目露煩躁。 他隨手翻開了手邊的佛經(jīng)。 內(nèi)頁泛黃,頁邊卷曲,儼然被翻或很多回。 謝韞的母親時常會來佛寺誦經(jīng)祈福,有時甚至會在寺廟小住幾日,謝韞幼時不愛說話,小小年紀就性情沉穩(wěn),她便堅定的認為他這般安靜定是個有佛性的孩子,便將他送來了這杞泱寺住了一年。 但謝韞還是對此不感興趣。 這一年所謂凈心洗濁的修行也并未改變他什么。 后來他長大,除卻不近女色,其余都與佛法相悖。 他功利,無情,是個不折不扣的政客。 所以不管他抄多少佛經(jīng),不管他被沈妙儀帶著來了多少次佛寺,他都注定不會成為一個懷有慈悲心的人。 他甚至不信神佛,所以手中的這卷佛經(jīng)對他而言除了打發(fā)時間,應(yīng)付沈妙儀偶爾質(zhì)問,可以說毫無用處。 今天也毫不例外。 但他還是將手中這本華嚴經(jīng)從頭翻到了尾,直至后半夜,他才放下經(jīng)書。 而手邊的那卷柔軟絲帕,他再沒動過。 興許是睡前那本華嚴經(jīng)起了作用,他今日入睡的很快。 夜色寂靜。 房內(nèi)針落可聞,博山爐徐徐燃著輕煙,燭火晃動,紫檀方桌上有幾分凌亂的置放著各式公文。 他半躺在木椅上闔目養(yǎng)神。 直到一只細長的腿屈膝落在他的腿上,狹小的空間容不下兩人,她的動作帶落一地信紙。 信紙字跡凌厲,被她踩在腳下。 少女玉足白凈盈潤,似乎一手可握。 她自然而然的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用那豐盈嫣紅的唇瓣去蹭他的下巴。 茉莉香鋪天蓋地。 他抬手掐住她的大腿制止她的動作,抬眸,對上一雙熟悉的含情目。 少女長發(fā)及臀,那身藕粉的衣衫松垮的掛在身上,內(nèi)里的瓷白欲露不露。 她無視他的制止,跨坐在他身上,彈潤的觸感再次落在他的腿間。 他的手還落在她的腿上。 少女動了動自己的腿,不知羞恥的靠在他的肩膀,用謝韞熟悉的語調(diào)跟他說:“謝韞,你掐痛我了。” 她的聲音格外清晰,聽著可憐極了。 謝韞松開手,女孩赤裸的大腿上赫然一道淺紅。 她雙足懸空,細白的小腿輕輕晃動,雙眸眨動,長睫掃過他的側(cè)臉。 謝韞不由自主低頭避開,卻在薄紗堆復(fù)中,看見了那顆小小的紅痣。 它在那危險的地方,強硬的吸引他的目光下移。 桑窈似乎注意他的目光,扶著他的肩膀微微挺起腰,紅痣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挺翹的唇帶著水光,她問了他一句話。 但謝韞聽不清楚。 繼而,她貼近了些他,將紅痣送予他唇邊。 萬般虛妄。 簡肅的房間忽而破碎。 禪房內(nèi)唯有月光落入。 桌面的佛經(jīng)仍置于原位,被揉皺的粉色娟帕在佛經(jīng)一側(cè),霜華無聲,攀附而上。 第二日一早,桑窈就被古樸又悠長的晨鐘聲吵醒,她睜著眼睛緩了會后,慢吞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穿上鞋子,然后打開了房門。 清晨霧氣未散,謝韞為她尋得的住處地處偏幽,這兒倒是沒什么人,只是這兒終究不是她應(yīng)該睡得地方,省的有人起疑,所以她還是應(yīng)該回到她跟明融的房間。 她輕輕的關(guān)上房門,一路上一邊憑著印象,一邊問路過的小沙彌,用了半柱香的時間才走到房間門口。 房門仍在緊閉。 桑窈站在門前,久久未曾推門。 她趴在門邊聽了聽,也不知道那個男人走了沒。 應(yīng)當走了吧,天都亮了,這要是不走,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只是去誦經(jīng)了,又不是死了。 站在房門前猶疑的半晌,突然有人從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桑窈嚇了一跳,匆忙回頭,看見一張帶著異域感的臉。 男人一雙黑眸銳利深邃,看著她道:“怎么不進去?” 桑窈想起來了,是戎晏。 陸荔的好朋友。 桑窈不知道戎晏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她屈膝朝他行了個禮,然后不著痕跡的后退了半步,躲開了戎晏的手。 戎晏身上的氣質(zhì)太過凌厲,桑窈不喜歡這樣侵略感太強的長相,這樣緊緊盯著她時總讓她覺得有點害怕,而且還很不舒服。 戎晏注意到她的動作,他面色不改,道:“我是去找殿下的,路過時看見你站在門口猶疑不定,就過來問問。” 桑窈哦了一聲,道:“多謝小侯爺關(guān)心。” 戎晏又道:“這里頭還有人嗎?” 桑窈點了點頭,道:“明姑娘在里面。” 她解釋道:“我昨天晚上……因為要去誦經(jīng),今早才回來,就擔心明姑娘還在睡。” 戎晏了然的點了點頭,道:“要不桑姑娘你直接敲門吧,明融應(yīng)當不會生氣。” 桑窈不知道為什么,從他口中聽見明融這兩個字總覺得怪怪的,她說不上來。 戎晏又道:“這個時辰也該用膳了,你可以叫她起來用早膳?!?/br> 桑窈嗯了一聲,道:“好,多謝小侯爺?!?/br> 戎晏仍未離開,她盯著少女精致的臉,別具一格的美艷總是能讓人眼前一亮,他道:“謝我做甚?!?/br> 桑窈不知道還能接些什么,一般說到這戎晏不是應(yīng)該自覺走了嗎,他怎么還在這里。 桑窈有點尷尬,她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尋思那jian夫應(yīng)該是走了吧,他們膽大歸膽大,應(yīng)該不至于這么不要命。 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誰,又能去公主府,還能隨行祭祀。 但不管是誰,都跟桑窈沒關(guān)系。 謝韞說的對,在這上京城里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而且就她這破心理,若是知道了是誰不得嚇得當場露餡。 她轉(zhuǎn)了身,道:“那……那我敲門了。” 戎晏含笑嗯了一聲,道:“明融真的很好說話的?!?/br>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桑窈忽然間想起來,這聲音她為什么覺得怪異了。 混雜了雨聲的男女調(diào)笑仿佛再次傳入她的耳膜,他的那聲明融,同那天的融融詭異重合。 桑窈頭皮一麻,原本要敲門的手生生的頓在了半空。 陸荔還說戎晏跟他關(guān)系極好,他們自幼相識,多年情誼。 而且算起來,明融是他的表嫂。 她還記得,那天明融說一開始是他強迫她的。 所以這話的意思是,戎晏當初強迫了他的未來表嫂。 而且一次就罷了,最后兩人居然一拍即合,四處偷情,這次竟然還不顧是在禪院里。 戎晏道:“你怎么了?” 桑窈背對著他,雙唇緊抿,救命。 她強行穩(wěn)住表情,扯出了一抹笑容,盡量自然的道:“沒什么,我只是怕明姑娘還沒醒?!?/br> 戎晏的目光掃了眼桑窈緊緊抓住衣擺的手指,然后道:“是嗎。” 桑窈點了點頭,道:“但……確實該用早膳了?!?/br> 戎晏嗯了一聲,繼而道:“那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姑娘了?!?/br> 桑窈嗯了一聲。 戎晏轉(zhuǎn)身,闊步離開。 終于走了。 桑窈松下一口氣,她心想完蛋了,她還是知道了。 希望她剛才沒露出什么馬腳來。 不過想來應(yīng)該沒什么,她就算是反應(yīng)異常,他應(yīng)該也不會往那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