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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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躲什么?”柯墨坐起身來,視線牢牢粘在他身上,“我沒開玩笑,是認真的?!?/br> 就是因為沒開玩笑才可怕。 顧玦心如亂麻:“你瘋了嗎?” 柯墨輕輕搖頭:“我現(xiàn)在沒瘋,想讓你斷子絕孫才是瘋了?!?/br> 這或許是柯墨今晚說過的最像正常人的一句話,但顧玦卻無言以對。 不管柯墨瘋沒瘋,他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哥,你是嫌幾年太長么?”看顧玦遲遲不給自己答復,柯墨又接著說,“其實你也不一定要守約啊,只要現(xiàn)在和我做一次,我就當你答應了,做完我就簽字。哪怕你明天就反悔,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樣?!?/br> 顧玦說不出話來,只感覺口干舌燥,卻連一個吞咽口水的動作都不敢做,生怕給錯柯墨什么暗示。 兩個人一個光腳站在地上,一個靜靜地坐在床上,就這樣陷入了無聲的對峙。 你不能當真。顧玦告訴自己。 十年前已經被騙過一次,你不能再相信他了。 他要的不是這一夜,他要的是抓緊你的手,和你一起跳下懸崖。 你不能答應他。 你不能死,他更不能。 你要拉住他。 你必須拉住他。 心臟隱隱作痛,但顧玦決定忽略它,讓大腦牢牢掌握主控權。 柯墨沒有再說話,沒有任何催促的意思,這是一個重要的人生決定,上次顧玦做這個決定花費了整整一晚,他想,這次或許也要想很久吧。 沒關系,我可以等。 然而這次,顧玦并沒有讓珂墨等太久。 他低下頭,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又緩緩抬起頭來,移步床邊,以一種釋然的神情看著床上的人,從容地開口回答:“手術已經約好了,不會取消?!?/br> * 作者有話說: 玦:我上輩子戒過毒。 —— 初衷是想寫一個單向救贖的故事,但寫到中途就發(fā)現(xiàn)其實兩個人都有心理創(chuàng)傷,都需要被治愈…… 第28章 簽字 病房外間的長沙發(fā)并沒有柯墨說的那么不舒服,但顧玦幾乎一整晚都沒睡著。 第二天早上,護士為vip病房的客戶送來雙人份早餐,并同步告知接下來的事項:手術安排在上午,術前準備、局部麻醉加上手術,預計一個小時內就能完成,術后其實可以直接出院,但考慮到客戶是外地來的,當天返程會比較勞累,建議再住一晚,明天辦理出院。 顧玦自己沒胃口,去里間叫柯墨起床吃飯,柯墨倒是看起來很正常,起床洗漱,坐下來吃東西,還讓顧玦也吃一點,說水煮蛋味道很不錯。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避開了敏感話題,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顧玦只是來這家醫(yī)院做個普通小手術,而柯墨是他的陪同家屬。 吃過早餐,保鏢高明也來了,顧玦打開筆記本電腦,抽空查收郵件處理工作。過了一會兒,護士又來了,先為顧玦測量了血壓,然后帶他前往手術室。 柯墨和高明跟在顧玦身后,目送他走進手術室,一道門在眼前關閉,將陪同人員隔絕在外。 顧玦換上一件中間開叉的長袍式病號服,躺在手術臺上,沒過多久醫(yī)生出現(xiàn),再次向他確認個人信息和手術意愿。 昨天辦理住院與醫(yī)生交談時,他的心情還有幾分沉重,此刻一切即將發(fā)生,他反倒由內而外地徹底平靜下來,面對醫(yī)生的問詢,一一點頭回應,就這樣走完了術前最后一步溝通流程。 一切確認完畢,主刀醫(yī)生點點頭,確認手術啟動。 麻醉針扎進皮膚時有點疼,但仿佛有什么東西已經先一步進入大腦麻醉了痛感神經,顧玦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抽離了軀體,對這種程度的疼痛只有感知,沒有感受。 幾分鐘后,麻醉起效,手執(zhí)柳葉刀的醫(yī)生開始工作。 痛感已經消失,但依然能感覺到鋒利的刀刃落在身體最隱私的部位,劃開了一層皮膚。 顧玦閉上眼睛,很多年前那次紋身的情景恍恍惚惚在腦海中重現(xiàn)—— 那是一個周六下午,陰天,空氣潮濕寒冷,他和柯墨按照網上查好的信息找到一家紋身店,一起走了進去??履贸鲎约寒嫼玫氖指?,要求按照這兩張圖案來紋,并謊稱兩個人已經年滿十八歲。 在柯墨與紋身師溝通的時候,顧玦環(huán)顧四周,店里播放著吵鬧的電子音樂,空氣中有著揮之不去的煙味,墻上掛著很多紋身師的得意作品及獲獎證書,但沒有一張符合他的審美。 他并不能接受這種傷害身體的行為,但為了柯墨,那時的他愿意違背一次自己的原則。 那次紋身沒有打麻藥,細密的疼痛持續(xù)了好幾個小時,他和柯墨并排躺在兩張床上,每當他疼到忍不住擰緊眉頭時,就下意識看向柯墨,而柯墨卻好像沒有痛覺一樣,不僅面色平靜,甚至還在察覺到他的視線時,轉過頭來朝他微笑。 那時候他在想,即使兩個人之間不應當存在愛情,至少柯墨是自己名義上的弟弟,兩個人除了這個同款紋身,還能擁有天長地久的親情。然而,沒過多久,柯墨就將所有虛假幻象一舉打破,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顧家,再也沒有回來。 這讓顧玦覺得自己很傻,是一個能考上全國最好的大學、卻看不懂一個十六歲少年真實想法的應試教育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