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染[婚戀] 第3節(jié)
季匪指間的白色煙霧飄到了下頜骨這里,籠罩了大半張臉,可蒙蒙繚繞中卻沒中和半分凜冽的線條。 反倒有種更加遺世獨立的感覺了。 仿佛周身多熱鬧,男人都是自成一派的孤冷疏離……可他也分明不是那冷漠到極點的性子。 或許就是八字不合。 無論是什么時候,他都融入不了這季家的氛圍。 季匪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微微有些走神。 他任由指間的煙灰燃成了一長條,直到身后的玻璃門被人推開,嘈雜的聲音一瞬間灌入耳中,手腕才不自覺地一抖,煙灰都落在黑色的地磚上。 玻璃門被推開了幾秒鐘的時間就又合上,走進(jìn)陽臺的人腳步不疾不徐,踱到了季匪身邊。 “這煙都沒了?!奔踞摀屵^他手中快燃到煙屁股的煙頭,一把扔進(jìn)旁邊的垃圾桶里:“走什么神?” 季匪瞄了他一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在意。” “你能在意什么?”季釗皺了皺眉,和季匪有著三分相似的臉多了幾分生冷威肅,少了幾分精致隨意。 說起來,兄弟兩個比起長相,更多的是氣質(zhì)上的區(qū)別。 “說吧,剛在飯桌上為什么甩臉子?!奔踞摵图痉瞬⒘⒄驹陉柵_前,就連身高都大差不差。 他像是質(zhì)問,又像是真的不解:“這么多年不見,真的有必要一回來就故意惹爸媽生氣?” 他們是兄弟,在某種程度上算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季匪剛剛一系列的行為是不是故意,季釗當(dāng)然能看出來。 所以他現(xiàn)在過來質(zhì)問,季匪也不否認(rèn)。 “哥,你知道我就是這么個性子,沒裝而已,再說了…”他頓了頓,抬起狹長的鳳眸看著季釗,明亮的瞳孔里閃過一絲譏諷:“他們有你這么個孝順兒子就夠了,還用得著更多么?” 季釗微怔,垂在身側(cè)的大手不自覺地收攏成拳。 “走了。”季匪點到即止,也不多說,修長的身影懶洋洋地離開陽臺。 整個季家就沒人能管得住他。 很快,男人就提前離席,開著來時那輛尾號為0215的賓利離開了季家老宅。 季匪其實也并沒有什么明確的去處,只是單純不愿意在老宅待了而已。 一群喋喋不休還妄圖裝作良善的迂腐,他怕跟他們待多了折壽。 季匪本覺得自己應(yīng)該無聊到繞著城市隨便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哪怕上高速到周邊郊區(qū)隨便溜達(dá)一圈也行。 可修長的手指握在方向盤上,還是不自覺地開到了夏竹路這片區(qū)域。 他曾經(jīng)來過無數(shù)次的一個地方。 其實夏竹路也沒什么特殊的,只是這條路上有一所學(xué)校叫做‘錦夕高中’——是季匪的就讀高中。 也是…他不做人的少年時代里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甚至可以說是,魂牽夢縈。 十年沒回來,季匪本以為自己會依舊熟悉這條路上錯落有致的街巷,各種建筑和拐來拐去的彎繞,更重要的是錦夕學(xué)?!?/br> 但一切都變了。 他開車?yán)@著夏竹路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十年過去,這里的變化真的是很大。 就連錦夕高中也翻新了,從學(xué)校大門遠(yuǎn)遠(yuǎn)看進(jìn)去,也能看出來添置了不少從前沒有的嶄新高樓。 這些都變了,那夏竹路里的夏竹小區(qū)還在么? 一個老小區(qū),會不會早就拆遷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季匪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隨即打轉(zhuǎn)方向盤。 他向來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總歸還是想去看看。 記憶里錦夕高中和夏竹小區(qū)離得很近,自己是記得的… 季匪固執(zhí)的沒用導(dǎo)航確認(rèn)一下那個破小區(qū)還在不在,而是按照他的記憶拐了幾個彎兒,線條流暢的車身七扭八拐之間擠進(jìn)了愈發(fā)狹窄的道上。 這里確實是居民區(qū)。 季匪看著那熟悉的棗紅色居民樓,眼睛明亮。 挺好,夏竹小區(qū)還在,就是不知道程見煙還住不住在這里了。 季匪不自覺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又咬了咬,然后瞇著眼睛慢慢地踩著油門。 他把賓利開成了牛車一樣的速度,磨磨嘰嘰的繞著夏竹這老破小轉(zhuǎn)圈圈。 并非是想刻意偶遇什么人,只是故地重游罷了。 季匪欲蓋彌彰的為自己奇怪的舉動找借口,然后心安理得地在這兒轉(zhuǎn)悠。 這老小區(qū)綠蔭較多,蚊蟲也多,在夏季的夜晚尤其聒噪。 季匪把車窗落下一半,黏膩的風(fēng)伴隨著蟬鳴聲把他弄得有些煩,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扯了扯領(lǐng)口,露出一片深深的鎖骨,冷白的皮膚上還有些紅點子。 他是o型血,格外招蚊子。 此刻被叮咬的鬧心,不自覺地就伸出手來撓。 但即便這樣也不大想走,季匪也不知道自己圖什么。 或許是…總感覺這地方算是京北中最讓他‘安心’的存在了。 雖然又熱,又破,又吵吵鬧鬧。 季匪精致的眉骨蹙了起來,決定把窗戶合上開空調(diào)。 只是手剛剛搭在按鍵上還未等按下,余光透過車窗就瞟見了一道身形高挑纖細(xì)的女生背影。 穿著幾乎沒有形狀的寬松t恤,肥大的牛仔褲,梳著齊耳短發(fā)。 季匪一愣,在回過神之前就已經(jīng)重重地踩下剎車。 伴隨著輪胎劃地的刺耳聲,他立刻開門下車,用最快的速度追上那道似眼熟又陌生的身影。 幸好,他這長腿大步邁開總歸是比女生走路要快多了。 季匪追了過去,自后拉住那短發(fā)女人的手臂:“程……” 才剛說了一個字,聲音便戛然而止。 因為短發(fā)女生回了頭,清秀的臉上是全然的陌生。 “你,”女生見到一個陌生男人拉著自己,一瞬間就緊張到磕磕絆絆:“你是誰?。俊?/br> 之所以只是緊張還并沒有甩開人罵‘流氓’,怕是因為眼前的男人過于英俊了。 雖然被頭頂?shù)臉涫a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半明半滅的光線下男人深邃的輪廓和露出來那緊繃著的下頜,也能瞧得出來是俊氣逼人的模樣。 季匪閉了閉眼,松開了女生的手臂。 “抱歉?!彼吐曊f:“我認(rèn)錯人了?!?/br> 只是打扮相似的陌生人罷了,不是程見煙。 自己這個德行,倒是顯得有些嗔傻。 季匪自嘲地抬了下唇角,折身走回去。 走回去才發(fā)現(xiàn)明亮的車窗上夾了一張罰款單——他大概是有點倒霉,就離開這么幾分鐘還被交警逮到了個違停,貼了張罰款單。 “程見煙……”季匪長指扯下罰單,隨手揉成團(tuán)扔進(jìn)車?yán)铮洁欤骸敖o你記一筆。” 都是因為她才罰款的。 等見到人了,得討回來。 作者有話說: 狗狗最擅長討債了(bushi 第3章 敢染 ◎季易,讓你家長過來一趟◎ 高中老師沒有休假日,即便是周末,除了不用早起以外也和平日里上班差不多忙。 工作三年就從普通教師被定級為優(yōu)秀教師,程見煙早就明白‘要自己找活干’這個道理。 她保持著放假和上班一樣的生物鐘,早上七點起床洗漱吃過早餐,就坐在書桌前備課。 一上午過去,蘇軒打了兩個電話約她去家具城挑家具,都被程見煙用同樣的借口婉拒掉了:備課沒時間,明天吧。 她習(xí)慣做事一氣呵成,周末兩天假期向來是周六在家備課寫教案,周末有閑暇再做些別的事情。 但顯然蘇軒和她的默契不夠,彼此也不夠了解。 程見煙中午的時候,就接到了房青打來的電話。 有些清冷的中年女聲在電話里態(tài)度也格外強勢,直接了當(dāng)?shù)拿钏ズ吞K軒逛街挑選家具。 她一個小時前剛剛拒絕邀請,現(xiàn)在‘說客’就來了,看來蘇軒在搬救兵這方面倒是十分機靈。 程見煙扣上鋼筆帽,淡淡地說:“好。” 她不想和房青多起爭執(zhí),干脆一切都聽她的。 掛斷電話,她給蘇軒發(fā)了條微信約他一小時后出來。 程見煙從來不會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哪怕是去見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 她隨便從衣櫥里拿了件寬松的牛仔褲和短袖套上,統(tǒng)統(tǒng)是均碼或者oversize,看不出來形狀和邊幅。 頭發(fā)也懶得打理,已經(jīng)留到了鎖骨的黑發(fā)很是濃密,軟趴趴的蓋著額頭耳朵,瞳孔黑亮,沒涂唇膏的嘴唇也嫣紅如櫻,整個人都有種很隨性的清純感。 程見煙下樓等了一會兒蘇軒才到,她上了車,男人的第一句話就是解釋和道歉—— “小煙,抱歉,之前我媽打電話問了下我們今天去不去挑家具,我和她說了聲明天去,沒想到她會去問你母親……” “沒事。”程見煙打斷他,聲音淡淡:“今天就今天吧。” 她是真的不生氣,因為她根本就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