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染[婚戀] 第21節(jié)
離醫(yī)院這邊并不算遠,坐地鐵過去的話也就半個小時。 程見煙應了聲好,掛斷電話。 她沒什么拒絕的理由,有些話確實得當面問他才能問清楚。 只是天公不作美,程見煙走出醫(yī)院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九月份本就是雨季,并不意外,忘記帶傘也只能怪自己倒霉。 程見煙干脆把背著的包擋在頭上,一路跑到地鐵站里,包里的手機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嗡嗡’的不斷震動。 等進了地鐵,她才發(fā)現(xiàn)季匪剛剛給她打了兩個電話。 程見煙皺了皺眉,不甚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給他回撥了過去。 “外面下雨了?!奔痉私拥暮芸?,也沒問她剛剛怎么沒接電話,只是說:“你把位置發(fā)我,我接你去吧。” “不用?!背桃姛煹木芙^:“已經在地鐵上了?!?/br> …… “同桌。”季匪笑了笑:“你辦事效率還是那么快。” 掛了電話才十幾分鐘,人就在來的路上了。 “嗯?!背桃姛煕]什么閑聊的興致,簡單的應完就掛了。 嘖,好不耐煩的樣子啊。 電話對面的季匪聽著被利落掛斷的忙音,有些委屈的皺了皺鼻子。 不過外面的雨不小,那女人八成還是得淋雨。 程見煙根據季匪發(fā)來的地址找到湖灣小區(qū)3棟1501,敲門進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塞了一條熱毛巾。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瞧一眼季匪如今的住所,眼前就被白色的絨布遮住了。 伴隨而來的是男人有力卻溫柔的大手,罩在毛巾外面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fā)。 “別?!背桃姛熡行┎蛔栽诘亩懔硕悖骸拔易约簛砭托小!?/br> 毛巾順著她的動作滑在肩膀上,半張小巧的臉被遮住,她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明亮,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 “好?!奔痉艘矝]強迫什么,聳了聳肩:“你擦擦頭發(fā)吧?!?/br> 和落湯雞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其實程見煙本來沒覺得自己形象很糟糕,畢竟她一直都是‘沒形象’的存在。 可眼前的季匪身著深藍色的家居服,露出來的一截腕骨和脖頸皮膚冷白,額前的黑發(fā)微微擋住眉毛的模樣隨性而舒適,莫名就顯得自己很狼狽。 程見煙唇瓣微抿,擦著自己的頭發(fā)的動作不自覺的更用力了一些。 從季匪的角度看,簡直就是在‘□□’一樣。 他皺了皺長眉,忍著把毛巾搶過來幫她擦的沖動,走到桌前倒了杯熱茶:“過來?!?/br> 程見煙跟著他往里走,越過門口的小走廊到了客廳,入眼一片窗明幾凈。 這屋子……真的怪大的。 她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自己住么?” 面積這么大的屋子自己住,打掃起來應該很費事。 “嗯,不常住?!奔痉税驯舆f給她:“姜茶。” “嗯?”程見煙接了過來,卻有些意外:“你生病了么?” 要不然干嘛好端端的沏了姜茶? 季匪額角青筋跳了跳,忍耐著看向她:“你不是淋雨了么?” 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程見煙。 從十年前他就發(fā)現(xiàn)她這個毛病了——無論他做什么她從來都不會往自己身上考慮,永遠不會考慮‘是不是有可能幫她準備的’這個可能性。 程見煙微怔,顯然根本沒有想到這茶是為了她準備的,半晌后才抿了口熱騰騰的姜茶,低聲道:“謝謝?!?/br> 她細長的指尖摩挲著玻璃杯,不安都在微動作里流露出來。 “季匪,你在電話里說曾經聯(lián)系過蘇軒?!背桃姛煕]有繼續(xù)做過多寒暄,而是抬起眼睛看著他,直白地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對此真的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啊,這要把原因具體的說出來可太復雜了?!奔痉送组W爍了下,正色道:“需要很長很長時間。” “你說?!背桃姛煻ǘǖ乜粗骸拔衣犞!?/br> “……” 糟糕,他就不該試著去挑戰(zhàn)一個當老師的人。 季匪嘆了口氣,妥協(xié)的聳了聳肩:“我樂意。” “季匪?!背桃姛煱櫭迹骸拔沂窃诤苷J真的問你。” 所以,她有點不能接受他玩笑似的態(tài)度。 “同桌,你能先坐下嗎?”見她生氣,季匪只好眨了眨眼,語氣變軟裝無辜:“你這樣瞪著我,我緊張?!?/br> 程見煙一愣,隨后就稍稍放緩了神色:“抱歉,我有些職業(yè)病?!?/br> 面對班級里那些問題學生需要長時間板著臉,她盡量不想讓那種情緒帶到生活中,但偶爾還是控制不住。 “我又沒說什么。”季匪笑笑:“你怎么還是這么善于檢討自己?” “別轉移話題。”程見煙眼睛里劃過一抹不自然,淡聲道:“你究竟為什么要聯(lián)系蘇軒,說了什么?” 到底是說了什么,才讓他在幾天時間內就決定和自己分手? “我真的沒說什么,只是因為好奇你為什么會這么快結婚,所以稍稍查了他一下?!奔痉苏f的倒是坦蕩,頓了下問她:“同桌,你不好奇我查到什么了嗎?” 程見煙說不出話來。 比起好奇蘇軒到底干了什么,她更疑惑的是為什么自己快要結婚這件事令季匪好奇。 光是想想,就有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程見煙垂在身側的手指縮了下,有些無力地問:“你查到了什么?” 比起好奇,更像是一種配合季匪的態(tài)度。 像是不想他單方面問過之后沒有應答,近乎于麻木的配合。 她這種‘貼心’讓季匪皺了皺眉,心頭也染上一抹煩躁:“你都不在乎的么?” “你說你們交往了半年多,可你這位未婚夫在兩個月前還在和別人相親!” 說完,他從抽屜里拿出兩張照片扔在程見煙面前讓她看。 是蘇軒和別的女人在咖啡廳用餐,相談甚歡的場面。 從照片的拍攝角度看來,應該是從監(jiān)控里面截取的畫面。 程見煙仔細看了看,隨后輕輕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她抬眸看著季匪:“和你有什么關系?” “比起他背著你偷偷相親,你覺得我調查他這件事更讓你沒辦法接受?”季匪因為她這個回答冷笑一聲,心里那股本來就憋著的火‘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那我和你道歉,我是想出于老同學的角度想要關心你一下,所以給你這位未婚夫打了電話?!?/br> “還沒說幾句話,他就急著和你撇清關系了?!?/br> 季匪是真的不明白,程見煙的眼光怎么能差成這樣的。 居然看上這種爛人。 出于老同學的角度關心她所以調查聯(lián)系她的未婚夫? 程見煙愣了下,可還來不及思考季匪話中的漏洞,他下一句話就讓她更加不解。 “急著撇清關系?”她喃喃道:“他為什么要急著和我撇清關系……” “因為你母親的病?!奔痉私涌?,淡聲道:“你真以為每個人都能接受家里有個重癥病人需要醫(yī)治的情況嗎?” 更何況,他們看起來也沒什么深刻的感情。 程見煙微怔,片刻后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其實她一直都有點自己騙自己的蝸牛心態(tài)。 雖然她自信可以自己負擔房青的治療費用,但蘇軒不一定會信她有這個能力。 從那天在醫(yī)院的表現(xiàn)來看,她早就該認識到他們之間已經‘告吹’了。 可是,季匪在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呢? 蘇軒那句‘我得罪不起季家那位少爺’又是什么意思? “季匪,你還是在避重就輕?!背桃姛煕]有被帶偏思緒,依舊定定的看著他:“你沒解釋,你為什么要聯(lián)系蘇軒。” 如果只是‘出于朋友關心的角度’因為發(fā)現(xiàn)蘇軒背著她相親而替她感到不平,那大可以直接告訴她。 “行吧?!奔痉撕贿^去,只能實話實說:“我其實是想警告他一下來著。” “……” ‘警告’這個詞就很微妙,怪不得蘇軒說得罪不起這位少爺了。 程見煙想著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去指責誰也沒有意義。 可一想到回了醫(yī)院還得應付房青和面對程錦楠失望的眼神,她的太陽xue就忍不住‘突突’的跳。 情緒累積到一個點,泥人也會爆發(fā)。 “你憑什么這么做?”程見煙看著季匪,一字一句地問:“你有什么權利去警告蘇軒?” 他們只不過是曾經的高中同學而已,憑什么季匪一回來,就要把她本來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在男人幽深的注視下,她胸口強烈的起伏。 心里遭遇了始料未及的地震,可在坍塌過后的廢墟里,還是得勉力保持著平靜。 “季匪,你真的很自大。”程見煙的聲音有些疲倦:“就算我和蘇軒之間有問題,他無法接受我母親的病情,也該是我們自己討論該不該分手的事情,你憑什么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