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歸抱怨，他還是伸長了胳膊，幫梁滿把手機從床頭柜拿過來。

    “你這也能叫清夢？明明是葷夢。”梁滿吐槽道，接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喻即安從她后背貼上來，和她一起看手機屏幕：“誰的電話？”

    屏幕上“梁臻臻”三個大字。

    原來是她meimei。

    梁滿疑惑地接通電話：“喂？梁臻臻你怎么突然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梁滿你不會還沒起床吧，太陽還沒曬屁股？”梁臻反問道。

    喻即安忍不住仔細去聽她們說話，一動，梁滿就覺得被他貼住的某個地方一脹，忍不住悶哼出聲。

    然后立刻扭頭瞪過去，壓著嗓音警告他：“你要是想挨揍就繼續(xù)?！?/br>
    喻即安頓時訕訕，把臉捂在她后頸上，下半身一動不動。

    活像是個偷東西被發(fā)現(xiàn)，又死活舍不得嘴里的東西，于是努力蹭蹭撒嬌的大狗，主打一個耍賴。

    梁滿原本就被他磨得快要投降了，現(xiàn)在更是心浮氣躁，忍得相當難受。

    電話那頭的梁臻聽到她這邊動靜不太對，就問她：“梁滿，你干嘛呢？”

    梁滿覺得這丫絕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裝什么小姑娘。

    “媽沒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嗎？”她干脆反問。

    梁臻嘿嘿一笑，裝傻：“你不一直有男朋友嗎？”

    梁滿翻了個白眼，剛要說話，就覺得后脖頸一痛，是被喻即安咬了一口。

    她嘶了聲，干脆問梁臻：“你到底干嘛來的？”

    喻即安趴在她身后，聞言忍不住點點頭，就是哇，小姨子你到底干嘛來的，一大早打電話來，很打擾人的好吧，多冒昧?。?/br>
    梁臻沒再逗她，直接道：“我下個星期就回容城了，航班信息微信發(fā)你，記得來接我?！?/br>
    梁滿一愣：“……你不是圣誕節(jié)才回來嗎？”

    “情況有變，回去再跟你細說?！绷赫榈溃胺凑皇鞘裁春檬?，一兩句也講不清，到時候再說吧。”

    梁滿應(yīng)了聲好，又讓她注意安全。

    梁臻應(yīng)了聲知道就要掛電話：“你忙你的吧，我就不打擾咯?！?/br>
    嘟嘟的電話掛斷聲一響，梁滿就覺得尷尬雖遲但到。

    她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轉(zhuǎn)身要撲打喻即安，喻即安一躲，整個人往旁邊一縮。

    緊接著倆人同時聽到一聲輕微的“噗”聲。

    意識到是從哪里傳來的，不約而同地臉孔漲紅起來，梁滿更是氣得直掐他胸口。

    “喻即安你瘋了是吧，就這么急，我餓著你了還是怎么的？你小心你的腎！”

    喻即安訕訕，伸手去抱她胳膊，討好地蹭了蹭。

    “阿滿你別生氣?！?/br>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忍不住，很快我就要離開你兩年，就不能每天都見到你了，我一想到……”

    他垂著眼喃喃自語，梁滿聽了卻不忍心，語氣一軟：“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么可擔心的。”

    “我舍不得?！彼f著，抬眼看向梁滿，目光盈盈，欲說還休。

    卻藏著萬般的眷戀，眼底里印著兩個小小的自己。

    梁滿一下就被他這樣的目光擊中，再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來，反倒有點結(jié)巴：“……那、那也還早，這么急干嘛……呃、而且兩年很快就過了……你有時間就回來嘛，或者我去看你?！?/br>
    喻即安趁機伸手把她抱進懷里，“可是我怕你會忘了我?！?/br>
    他蹭蹭梁滿的臉，又親親她：“阿滿，你有很多朋友，生活很多彩，可是我只有你?！?/br>
    聲音聽起來有些惆悵，還有點可憐和委屈。

    梁滿想起來他腿受傷那天，回來以后她要去書房工作，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床邊，愣愣地發(fā)著呆，直到看見她回來，眼神才重新亮起來。

    他說他只有她啊，這他媽誰能不破大防??！

    “不會不會，我怎么會忘了你。”梁滿趕緊哄人，摸著他的臉，跟他保證一定經(jīng)常去看他，知道他沒安全感，還給出具體時間，“一個季度至少去看你一次，一次之前跟你待一周，可以吧？”

    喻即安勾著脖子，把額頭貼在她胳膊上，不讓她看自己的眼睛。

    “阿滿，我現(xiàn)在難受?！彼ち藘上?，在被子里蹭梁滿的腿。

    梁滿被蹭得一哆嗦，正要拒絕，他就問：“你昨天說會對我好，怎么連這也不同意？”

    梁滿：“……”當事人很后悔，做人果然要謹言慎行：）

    他扣著她的腰，將她往另一邊一掀，又變成了早晨剛醒時的姿勢。

    他從后面擁過來，梁滿感覺自己的后背像貼著火爐。

    炙熱的吻在后脖頸處流連不去，被窩里溫度越來越高，梁滿被烘得有點發(fā)昏，覺得自己體內(nèi)的水分在極速流失，她覺得口渴。

    “……喻、喻即安?！?/br>
    她叫他名字，不由自主地張口呼吸，喻即安湊過來，咬住她的下唇。

    說不出的話全都變成嗚咽，只剩下水流湍急。

    最后交換一個黏膩的吻，結(jié)束這場晨間旖旎的交流。

    他跟她說：“阿滿，我愛你?！?/br>
    梁滿瞇著眼撇嘴，覺得這人現(xiàn)在越來越會說話，一點都沒有以前那種沉默安靜，少言少語的樣子。

    但仔細想想，好像也并不是，他在人前還是那樣的，話多好像只存在事前事后。

    梁滿腦子里過著他每次在床上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忽然驚覺，好家伙，自己被這狗男人拿捏了！

    用裝可憐的方式，哄著她心軟，她就會什么都給他了，他知道她吃軟不吃硬。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梁滿生氣起來，一腳踹他腿上，咬牙切齒：“正式通知你，你的優(yōu)待沒有了，對你好不好，看我心情！”

    喻即安一愣，隨即驚慌：“……為、為什么？”

    他委屈地追問：“阿滿，是我哪里做錯了嗎？你說，我一定改。”

    對，就是這種急急忙忙，驚慌小心的語氣，配合上他委屈巴巴的表情。

    “別裝了，大尾巴狼的尾巴都露出來了?！彼吡寺?，手指戳著他額頭，往后一推。

    喻即安先是一愣，隨即訕笑，恢復平時靦腆的樣子，問她：“你不喜歡這樣了？那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去學學？”

    梁滿：“……”就他媽無語，聰明才智全用在這，你老師和大師姐知道嗎？

    天氣愈發(fā)冷，讓人貪戀被窩，和甜的熱的東西。

    梁滿會在周末的時候，在家里煮一壺奶茶，然后拎著保溫壺，和打包的下午茶，去一附院找喻即安。

    “奶茶和點心是你的?！彼褨|西遞過去，又說，“牛奶我拿去看看馮教授?！?/br>
    喻即安聞言點頭笑笑，道了聲謝。

    梁滿剛想說這有什么可謝的，不就做人基本禮貌了，來都來了不去看看也說不過去，可話到嘴邊，就見喻即安的衣服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早上出門前他的領(lǐng)帶是她打的，一條寶藍色有斜紋的領(lǐng)帶，她發(fā)誓他當時的領(lǐng)帶也好，襯衫也好，全都是正常的。

    可是現(xiàn)在，領(lǐng)帶是還在，但看上去不像她打的，被領(lǐng)結(jié)擋住的襯衫好像也有問題。

    “喻即安，你衣服怎么了？”梁滿狐疑地打量著他的衣領(lǐng)，問道。

    喻即安一愣，沒想到她的觀察能力這么強，他還以為看不出來呢，蹭蹭鼻尖訕訕道：“發(fā)生了點事，待會兒再跟你講。”

    梁滿挑挑眉頭，盯著他看了片刻，點頭道：“行，我先去看馮教授，一會兒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你的襯衫扣子掉了?！?/br>
    得，這是真的看出來哪里不對了，喻即安更加訕訕。

    梁滿去病房了，路上遇到給病人換針水出來的值班護士，對方見到她，沖她打了聲招呼：“嫂子好，你來看馮主任??？”

    現(xiàn)在他們科里誰不認識梁滿啊，喻醫(yī)生的女朋友，經(jīng)常給喻醫(yī)生送宵夜還順帶給值班的其他人一起送的富姐，喻醫(yī)生在她跟前就像換了個人。

    ——沒辦法，喻即安打籃球受傷縫針的時候，抱著女朋友哽咽撒嬌的場面實在太深入人心了：）

    梁滿不知道對方到底叫什么名字，但覺得她面熟，應(yīng)該是見過的，便笑著點頭應(yīng)道：“是啊，今天輪到你值班呀？我給喻即安帶了奶茶和點心，你也去吃下午茶唄?！?/br>
    “誒，待會就去，謝謝嫂子?！?/br>
    “不用謝，你們是喻即安的同事嘛，自己人?！?/br>
    梁滿笑著越過對方，進了旁邊的vip病房，聲音都放低下來：“瑛姐，馮老師，下午好啊?！?/br>
    李瑛正在給馮教授念兒子和丈夫給她寫的郵件，是很長的信，回憶了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從前，匯報了各自在工作學習崗位上的動態(tài)，又鼓勵她要好好治療，等他們回來團聚。

    李瑛的丈夫袁閔因為工作比較特殊，回國需要打休假的申請報告，等批準和辦理好手續(xù)，估計差不多要到農(nóng)歷新年了，兒子袁晟則很快回來，因為學校在十二月中旬會開始放圣誕節(jié)的假，假期和元旦連休，一直到第二年的一月幾號。

    袁晟說，他會和老師多請幾天假，回來好好陪陪奶奶。

    梁滿進來的時候，李瑛剛把信讀完。

    “小梁來啦，快坐快坐，好些天沒見到你了，天這么冷，怎么跑過來了？”李瑛高興地招呼她。

    梁滿把牛奶遞給李瑛，不客氣地坐了，笑道：“出來走走，成天待屋里我覺得有點悶，順便給喻即安送點下午茶，再來看看老師您?！?/br>
    李瑛開玩笑道：“哦，原來看我們是順帶的，你可真是不會講話?！?/br>
    梁滿一臉無辜：“我這是老實啊，不是說老師都喜歡誠實的小孩嗎？”

    這下就連馮教授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說她是個促狹鬼。

    大概人和人之間的情分就是你來我往處出來的，也許是因為喻即安的關(guān)系，他們對彼此有種自己人的感覺，也有可能是因為梁滿讓人每天送湯的舉動很貼心，總之現(xiàn)在梁滿和馮教授婆媳倆之間的關(guān)系，早就和最初不同，可以開一點無傷大雅的玩笑。

    也可以聊一些更進一步的話題，比如喻即安去美國做博士后的事。

    馮教授大約是怕她心里不舒服，主動跟她說起那家研究所，說那里有多少專業(yè)領(lǐng)域內(nèi)的大牛，說接收喻即安的那個教授在腫瘤的基因治療方面有多少研究，也說喻即安這次出去之后回來，發(fā)展前景會如何如何。

    最后還說：“研究所在加州，就在加州最美的海岸與懸崖邊上，景色很美的，每年的十月到來年一月，從阿拉斯加游過來的鯨魚會成群結(jié)隊地經(jīng)過那里，要去墨西哥灣，那片海域還有海豚，我有幸見過幾十頭海豚圍著我們的船跳躍、翻滾，特別的美，我在電影里從來沒見過這么美的畫面，小梁，你到時候也可以去看看，可能也會看到這種景象，就知道我沒說錯了?！?/br>
    喻即安去做博士后能得到多少好處梁滿早就聽他說過，反而是馮教授最后說的這個場景，讓她非常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