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盛瞅瞅韓東塬的背影，再瞅瞅程檸。

    不過這回他倒是瞧出些門道了。

    韓東塬是煩這個拖油瓶meimei。

    但對她差那倒也未必見得。

    你對一個人差，能把大把的錢糧票rou票布票還有吃的都扔給她？

    ……看上次周熊找她搭話，他那護(hù)犢子的樣？

    還有，自己把他的被子手套拿了給她用，他看著是惱怒，但不也是一句都沒吭認(rèn)了，換成別的女的試試？

    這不下鄉(xiāng)還真看不出來。

    眼看著韓東塬走遠(yuǎn)了，廖盛忙沖程檸道：“檸檸妹子，東塬讓你留著你就留著，有啥事就過來找咱們?！?/br>
    知道韓東塬再不待見程檸，但卻一定不會不管她，他連稱呼都變了，變成了“檸檸妹子”。

    程檸莫名哆嗦了下。

    廖盛說完就追著韓東塬走了。

    程檸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發(fā)呆。

    “追人追到了這里嗎？不過看起來人家不怎么待見你。”

    程檸怔然間就聽到身后一個聲音道。

    她回頭，就看到后面走過來三個姑娘。

    是另一個女知青宿舍的，趙枝和她的兩個舍友，劉麗娜和蔣姍姍。

    說話的是蔣姍姍。

    畢竟在黑暗里被困幾十年，活著實(shí)在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應(yīng)該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程檸對名聲什么的著實(shí)不怎么在意。

    更不像普通小姑娘那樣薄面皮，情緒會輕易受到別人的影響。

    她瞅著蔣姍姍，笑道：“怎么，礙著你了嗎？”

    她沒有解釋。

    因?yàn)榕马n東塬介意，她沒跟這里的人說過她跟他具體的關(guān)系。

    解釋了也沒用。

    因?yàn)樗霉米∵M(jìn)韓家，那她跟韓東塬的關(guān)系更說不清楚了。

    蔣姍姍的臉一熱。

    她是曾經(jīng)對韓東塬有些想頭，但那想頭早前幾個月就已經(jīng)沒了。

    她只是看不上程檸。

    劉麗娜比較厚道。

    她沖程檸善意的笑了一下，伸手扯了扯蔣姍姍。

    蔣姍姍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跨腳往前走，走過程檸身邊時罵道：“既然從小一個大院里長大，人家前面幾十年都沒看上你，那你追到這里來人家一樣還是看不上你。”

    程檸：……

    她想起了前世在韓家宅子看的電視劇，默了一會兒，就道：“人嫉妒起來，樣子真的難看?！?/br>
    那句話原話是叫“嫉妒使人丑陋”，太文縐縐了，她通俗化了一下。

    蔣姍姍：……

    劉麗娜&趙枝：……

    蔣姍姍的步子一滯，猛地轉(zhuǎn)頭，整個人差點(diǎn)一下子跳起來：“你，你說什么？！”

    程檸聳了聳肩：“還想再聽一遍？你有沒有鏡子，看一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就知道了?！?/br>
    蔣姍姍氣得頭發(fā)都要立起來了。

    那樣子簡直像是沖過去要打人。

    不過這會兒程檸宿舍的人也過來了，閔然一把護(hù)住程檸，王曉娟叉了腰，沖著蔣姍姍大聲道：“怎么，被我們程檸說中惱羞成怒了？就許你天天說別人，還不許人回嘴了？別以為自己嗓門大長得壯實(shí)就想欺負(fù)人！”

    蔣姍姍：……

    快氣瘋了！

    劉麗娜一把拽住她，勸道：“姍姍，你這是干啥，你要是打架了，這才什么都別想了?！?/br>
    劉麗娜跟蔣姍姍是一個大雜院里出來的。

    劉麗娜比蔣姍姍大幾歲，算是鄰居家的jiejie。

    所以盡管蔣姍姍脾氣不好，她一直都十分照顧她。

    她知道蔣姍姍為什么看程檸不順眼。

    幾人都是兩年多前下的鄉(xiāng)。

    蔣姍姍性格傲也有傲的資本。

    高中畢業(yè)，長得漂亮，拉得一手好手風(fēng)琴。

    可惜在這偏僻的山村里，日復(fù)一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繁重體力勞動，很快就能將人的傲氣給磨沒。

    有好幾個村民都對她有意思。

    就是那個周熊都纏了她不少時間。

    她都看不上，但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直到韓東塬出現(xiàn)。

    她也不見得就是真喜歡韓東塬。

    但韓東塬那個人，怎么說呢，脾氣壞是真的壞，但長得好也是真的好，性格更是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魔力。

    就是哪怕環(huán)境再惡劣，只要有他在，好像這惡劣的環(huán)境也不算什么了。

    他太能干，腦子也太好了。

    可惜有了這樣的人出現(xiàn)，再被拒絕，這滋味就好像絕境里抓著了一塊浮木，結(jié)果又被人從浮木上推了下去一般。

    她放棄了。

    屈于現(xiàn)實(shí)了。

    這會兒卻又偏偏出現(xiàn)了一個程檸。

    刺激了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另外大隊(duì)一直在計劃著開一個小學(xué)，那勢必需要小學(xué)老師。

    村子里只有幾個初中學(xué)歷的村民，沒有高中生。

    那很有可能會在知青里面選。

    原本知青里面高中生也不多，跟大隊(duì)關(guān)系好的韓東塬在宿舍說過不會做老師。

    那蔣姍姍自認(rèn)若要是考試選拔她還是有實(shí)力一爭的。

    當(dāng)然，可能實(shí)力也沒那么重要。

    所以這些天她的弦都是緊繃著的。

    壓力很大。

    尤其是前些天她收到家里的來信，她媽跟她說，自己退了下來，把工作給了快到下鄉(xiāng)年齡的小弟。

    幾乎絕了她回城的路。

    然后這節(jié)骨眼兒突然冒出了一個程檸。

    跟廖盛韓東塬一個大院的，才來幾天，就跟大隊(duì)里的人打的火熱。

    一來韓東塬就為了她踢了周熊。

    那周熊平日里搭訕了自己多少次，哪次韓東塬出過手？

    可趙枝說過，這個程檸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對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一張臉，是她最討厭的那種人。

    她是有什么氣都不忍著的性子，看到程檸追著韓東塬說話，這些天的壓力和對程檸的看不順眼之下，就忍不住出口刺了一句。

    結(jié)果沒刺著別人，卻被人給刺了。

    蔣姍姍被劉麗娜拉著，聽她低聲勸她，道：“你要是打架了，這才是什么都別想了?！?/br>
    這還不夠，這時從不知道什么時候圍過來的人群中，又傳出來一個帶著村里口音的清脆聲音，道：“你們吵什么呀？韓知青不待見程知青嗎？又給她被子褥子，又給她手套，還替她打人，聽說連錢和糧票吃的喝的都是程知青給管著的，有這么不待見人的嗎？蔣知青，有人這么不待見你嗎？”

    眾人：“……”

    第12章 退婚

    那聲音說著，人也已經(jīng)走到了前面來。

    是書記家的周曉美。

    她表情并沒有惡意，就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蔣姍姍，健康麥色的臉上也絕無嘲笑人的意思。

    蔣姍姍卻是一下子漲紅了臉，咬著唇一把推開劉麗娜轉(zhuǎn)身就快步離開了。

    劉麗娜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抱歉地回頭跟程檸道：“程知青，你別跟她計較，她家里有事，最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欺負(fù)新來的，她當(dāng)自己是舊社會大小姐啊？”

    王曉娟氣惱道。

    旁邊許冬梅也沉著臉道：“而且一開口就是把別人的名聲往地上踩，她自己知道惱羞成怒，別人的名聲就不是名聲？姑娘家，誰的名聲不是名聲？”

    這下子連劉麗娜的臉都羞紅了。

    但她還是轉(zhuǎn)頭看向程檸，懇切道：“程知青，對不起，姍姍她人真的不壞，只是比較沖動，說話難聽，說話也不考慮后果，但其實(shí)真的沒有壞心，你別跟她計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