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失憶真相
次日初幼醒來渾身酸軟,昨夜孟清翻來覆去地折騰著她,任憑她后來怎么求饒都不肯放過她。 床側(cè)空空蕩蕩,連余溫都散去了,看得出來孟清離開已有一陣子了。 初幼舒展四肢,如同一個仰面的八爪魚,緊緊地盤踞了整張床。 她出神地望著上空的屋梁,思緒不知亂飛到哪處。 屋外曲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初幼半放空半騰耳細聽了一陣,在曲蓮抬手叩門的時候才挪了挪身子,從床上起身。 “進來吧?!?/br> 小兔的聲音啞啞的,她立馬就想起了夜里在孟清身下婉轉(zhuǎn)承歡,一聲一聲地呻吟哼喊著。 初幼紅了紅臉,扯過薄被掩住同樣紅痕遍布的身體。 曲蓮是進來伺候初幼起床梳洗用餐的,初幼借口自己暫無食欲,讓曲蓮端些甜食放在桌上。 她還囑托曲蓮今日遣開她院內(nèi)的下人,她身體不適,唯恐重回妖形讓人撞見了。 曲蓮未有生疑,立馬照著初幼的要求下去吩咐了。 初幼嘆了一口氣,心里生出了些愧疚。 什么食欲不振,身體不適都是她胡謅的。 她今日要偷偷出府,再去地下斗場為自己近日以來心頭泛起的疑慮解惑。 她從衣柜中翻出些衣物填充在被子下面,偽裝床上有人休息的場面,隨后輕手輕腳地推開廂門溜出小院。 從偌大的王府里不聲不響地偷潛出去并不容易,但初幼畢竟是妖,也學(xué)過一些小功夫,三兩下就從一處偏院的墻上輕盈地翻了出去。 她按著路線先是走到月見書院。 當(dāng)初跟著宇文顥前往地下斗場,他們就是在這里出發(fā)的,余下的路初幼都已經(jīng)牢牢都記在了心里。 遠遠地,看著學(xué)堂那塊紅木金字牌匾,初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所有的記憶如海潮般涌來,從過往到現(xiàn)在,一一清晰。 宋玉并沒有猜錯,她確實是用不到七日就會記起一切,回歸正常。 可當(dāng)?shù)叵露穲霎?dāng)日的記憶一同襲來的時候,初幼退縮了,她不得不暫時假裝自己還沒恢復(fù)記憶,以此逃避一些她也說不上來,但總覺會在未來發(fā)生的不安。 初幼眨了眨眼,將腦海里的復(fù)雜思緒排開,沿著記憶的路徑朝著地下斗場走去。 她昨日就趁著孟清不在府內(nèi),在他書院內(nèi)找到地下斗場的令牌。 孟清的令牌與宇文顥的不同,初幼手里拿的這塊只是簡簡單單的木制令牌,還很嶄新,看著像是沒怎么用過的樣子。 初幼舉著令牌朝守門衛(wèi)士晃了晃,那兩人依舊冷著臉,目光中帶著可見的輕蔑放著初幼進去了。 小兔輕車熟路地來到珍寶閣,閣內(nèi)人聲嘈雜,尖銳和喜悅混雜的叫喊聲穿破厚重輝煌的墻壁喧囂到屋外。 初幼皺了皺眉,走在側(cè)邊,跟著不停涌入閣內(nèi)的人進去了。 一入閣,初幼就明白了這盛大的吵鬧是為何而來了。 今日正值月中,珍寶閣中央懸空的大籠子里裝著三只妖獸。原本用以拍賣的妖獸們不知為何集體暴走,這豪華的牢籠變成了血腥的斗獸場,身處其中的妖物們瘋狂地廝殺著。 這種刺激點爆了所有看客的血液里的沸騰因子,他們不在乎眼下還是不是交易的場合,他們已經(jīng)有了新的樂趣。 有什么比血腥的搏殺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濃腥的血味從高處往四周彌散,尖爪與皮rou交纏的撕裂聲貫穿人的耳膜。 初幼幾乎作嘔,她在擁擠的人群里四處碰撞,好不容易才抓到樓梯的扶桿。 她一步一步往上走著,目光從未停留在籠里吼叫的斗獸身上。 所有的喧囂都離她遠去,初幼的世界唯一能聽到就是無盡的耳鳴,如同一把尖劍,要把混沌的腦袋都給穿破。 想逃離,想逃離,想逃離。 在快倒下去的前一秒,初幼終于抵達了三樓,看到了那一日她被引誘進去的空鋪,看到了記憶里那張模糊但熟悉的身影。 “師父…” 初幼睜大眼睛。 那人見到初幼并不吃驚,只是靜靜地站立在空鋪門側(cè),眸光悠遠地落在她身上。 初幼重新跌落到周圍的喧囂中,競斗的大籠懸空的位置就在三樓,初幼身后就是活生生的廝殺,她將其拋在腦后,一心往空鋪擠去。 越靠近師父,初幼仿佛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草味道。 那什么當(dāng)日在空鋪沒有聞到呢? 初幼突然生出這樣的疑問。 “你來了?!?/br> 輕描淡寫的一句問候,仿佛他早就知道初幼會過來。 “記憶都恢復(fù)了?身體可有不適?” 那人往空鋪里面走了走,身影立馬被昏暗所吞沒。 初幼立馬跟了上去。 “都恢復(fù)了。身體也沒有不適?!?/br> 她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真的是師父嗎?那日…” “是?!?/br> 她的師父很坦然。 “為什么…” “你會知道的?!?/br> 初幼看著面前的人,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那日在珍寶閣,初幼本想四處探探,看看能不能找到j(luò)iejie的消息。她順著三樓的弧形長廊慢慢走著,人群中忽現(xiàn)一人,背上背著把蛇紋長劍,劍頭上還懸著一串紅色的小穗子,那人始終離她不近不遠,保持著一個恰當(dāng)?shù)木嚯x,直到他拐進空鋪中。 初幼連忙追過去,那人她不認(rèn)識,但是那把劍她很熟悉,甚至能感受到那劍穗玉珠上露出的冬巫山的靈氣,這把劍是jiejie離開時師父贈予她的,紅穗上的玉珠則是初幼親自在山xue里磨制的。 于是她就跟著那人進了空鋪,卻不想一進去就被打暈。在昏迷中,初幼因一陣要撕裂身體的痛苦而清醒過來,她睜眼便看到有人正在對她布咒。小兔在驚慌與痛楚之中清晰地看到那人面罩之上的瞳眸。 白濁色,泛著圈紋和靈光。 施咒時右眼的眸色漾著陰暗的紅。 這樣的眼睛,小兔只在道觀里見師父煉藥時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