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前赴廊城
容璃眸色柔和,但那深處還是旋繞著一種淡淡的不安。 而后終有一天,她便知道了近日以來所有的不安是通向何種結(jié)局。 兩人的重聚很快就被尋找容妃的婢女打斷,小兔依依不舍地同容璃道別,她也要快點趕回宴席,以免孟清擔心。 容璃走時哼著小調(diào),一臉神秘地告訴小兔趕緊去廳內(nèi)坐好等她出場。 王城內(nèi)有名的樂師專為容妃譜了一首曲,今日由皇宮里的司樂官在宴席上演奏,容璃親自獻舞于眾。 宴上人齊,不時有新進場落座的人把目光投擲到他倆身上,似乎都對孟清身邊的初幼備感興趣。 坐在高處的孟鈺偶爾也用眼神無聲打量著初幼,那滿含審視和思索的銳利視線宛如從蒼空上翱翔巡捕的獵鷹之眼從上而下望來,驚得小兔后背泛起細汗。 初幼不自覺地往孟清身邊靠靠,她是一眼都沒敢多看上方的皇帝,目光多是追逐著他身邊的容璃。 饒是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一股令兔生畏的含義。 難道這就是帝王之威嗎? 初幼耐心地坐在位上等待著容璃的表演,其間還會湊過腦袋同孟清說些話。 他身旁空位的主人早已落座,依舊是一身素袍,腰上束了把紅玉笛子。世人用笛皆取上好白玉,付恒這人倒真有趣,偏愛采用這一點紅。 見到初幼好奇地打量著他,付恒只是溫和一笑。 恰逢皇帝舉杯邀眾同飲,付恒轉(zhuǎn)過臉,手里持著小杯面向高位,向上抬了抬以作禮儀。 初幼趕緊收回視線,同著他人模樣飲盡杯中酒。 她心頭縈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但這抹微淡的情緒像是新生的煙氣,轉(zhuǎn)勢變成空,她便也不再去思索。 宴席正興,容璃已換上舞裙款款而至,她臉上掛有一抹珠鏈,額心點上紅蕊,眼尾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些媚意。身上的新裳不是云朝城內(nèi)常見的裝扮,金鏈銀鏈交纏著墜在半露的腰間,下裳不是襲至地上的長裙,而是中寬尾瘦,另有飄逸之感的長褲。 褲腳上圈著亮閃的金環(huán),扣在她纖細的腿腕上,白嫩如玉的赤足上纏了條寶石鏈線,隨著腳步搖晃,折出目眩的彩光。 樂人即刻撥琴撫曲,和著容璃的舞步。 她的身姿輕盈宛轉(zhuǎn),撫手探云,勾膝誘月,不再似天宮清冷仙,反像塵間牡丹魂,顰笑舞動間流轉(zhuǎn)著無盡風流。 初幼看得有些癡迷了,連孟清剝好遞給她的桔瓣都忘了塞進嘴里。 她懷著一絲妒羨的眸光悄悄地掃了一眼高座上的那人。 孟鈺不似她那般露出癡漢表情,他單手撐在桌上,拇指摩挲著手里的杯身,面容一如平靜之海,未有微波和驚浪。 “容妃娘娘真美啊?!?/br> 初幼戳戳孟清。 “嗯。確實很美?!?/br> 孟清毫不掩飾他的欣賞。 “那你們皇帝怎么還面無表情,他是不喜歡容妃娘娘嗎?” 初幼湊近孟清,壓低聲音詢問。 “哈?” 孟清驚訝地看了一眼小兔,隨后目光在容璃和孟鈺兩人身上來回轉(zhuǎn)了兩趟,也學著小兔壓嗓笑著回答。 “你別看他現(xiàn)在這幅模樣,其實他心里可能在想趕緊把著宴席結(jié)束了,別打擾他和容妃的獨處時光,或者在想要不要把在場的人都殺了,他們不配看到娘娘的舞姿?!?/br> “真的嗎?” 小兔頭一縮,心想孟鈺玩得真變態(tài)。 見初幼又要犯傻得信以為真,孟清眸里閃過戲弄,他伸手從桌下扣住初幼的手,手指搔撓著她溫熱的掌心。 初幼任由著孟清牽住她,她環(huán)顧四周,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觀賞著容璃的舞姿,她的目光無意地從付恒身上滑過,那人面色平靜,端直身子,如他人一樣在看表演,只是一只手按在腰間的紅笛上,慢慢撫摸著。 她松了一口氣,沒人注意到他倆的小動作。 宴席結(jié)束后,坐在自家馬車里,困倦攀爬上初幼心頭。 孟清被孟鈺留下談話,他讓小兔先回去,但初幼堅持要等著他一起回府。 簾外夜色正濃,冷月掛在梢頭,周遭靜悄悄的,透著些些的孤寂。 jiejie一直不回冬巫山,就是為了在這里陪伴她心愛之人嗎? 初幼思索著,將伸在窗外的手收了回來,指尖上收集了夜下的寒,她放在唇邊吹吹熱氣,將其驅(qū)散。 不知過了多久,初幼處在被困死和被冷死的邊緣中,恍恍惚惚地聽到轎簾被撥開的動靜。 接著一人就上了馬車,將閉著眼睛的小兔攬在懷里。 “回去了?” 初幼被熟悉的氣息包圍,懶得再睜眼,只是挪挪身子在孟清懷里找了個舒適的姿勢。 “嗯?;厝チ?。” “又冷又困,早知道我就先回去了。” 小兔努努嘴,兩只冰涼的小手穿過孟清的外袍貼近他溫暖的身軀。 孟清笑笑,眸里掠過些愧意。 馬車在略顯安靜的街道上行駛著,初幼能聽到車轅滾過青石板路,碾在破碎小石子上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孟清試探性地開口。 “過幾日,我可能要去廊城遺址。” 初幼聽聞,立馬抬頭,原本被困意侵占的眸子里露著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