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幾人便發(fā)現(xiàn)了躺在樹枝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炎獸，而它身旁，就長著兩株靈草。

    那靈草只有三片葉子，唯有中間那片最為細(xì)長，周身泛著淡淡的熒光，約摸著半個(gè)手臂大小，讓人很難不注意到。

    這種試煉，對慕寧來說，簡直就是在玩游戲般。

    “師兄，這個(gè)很好拿的，你去吧?！蹦綄庌D(zhuǎn)過頭看向秦十堰道。

    秦十堰聽到慕寧的鼓勵，瞬間有了底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像是給予自己的肯定般，目光堅(jiān)定地看向上方。

    炎獸睡得很沉，似是不知有人闖入。秦十堰小心翼翼地爬向樹干，就快到炎獸一旁時(shí)，卻不慎踩空，險(xiǎn)些掉下去，還好他牢牢抱住中心的樹根，但也鬧出不小的動靜來。

    他身體一僵，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正值深秋，他的額頭卻滲出密密的汗珠，他大氣不敢喘，緊盯著炎獸。

    只見那炎獸懶懶地抬起了眼皮，靈活地翻了個(gè)身，秦十堰的心像是提到嗓子眼一般，就快要蹦出了去，可那炎獸卻有意無意間似是白了他一眼，爾后便閉了眼，繼續(xù)睡去。

    秦十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想著這炎獸還是只懶獸，絲毫不關(guān)心他人闖入，隨后向下方看著的兩人拍了拍胸脯，昂了昂首面露得意，無聲說道：“輕輕松松?！?/br>
    跟著慕寧，這一路下來倒也算順暢。丹羅也順利地拿到了靈草，最后就剩下慕寧了。

    再往西北前行，就快要到無遺山的中心處了。

    那里聚合天地之靈氣，也是珍獸頻繁出沒之地，許多人第一時(shí)間都會往這趕，慕寧卻停住腳步，不再前行。

    “師妹，不走了么？”丹羅問道。

    “累了?！蹦綄幾綐涞紫碌?。

    秦十堰根據(jù)這一路的經(jīng)驗(yàn)，判斷慕寧肯定有后手，以為是丹羅擔(dān)心慕寧拿不到靈草，便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二師姐，放心吧?！?/br>
    丹羅有些遲疑，卻又不再做聲。

    “嗚~嗚~”

    林中陡然傳來若有若無的低吼聲，隨著這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秦十堰和丹羅意識到這聲音是沖著他們來的。

    但是慕寧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兩人戒備著，生怕被襲擊。

    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兩人不由握緊手中佩劍，緩緩向前探去。待那密草被撥開后露出一只大白狗頭時(shí)，狗嘴里還叼著兩株靈草，兩人猛地舒了氣。

    而后還跟著一只巨型白虎，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似是小黑的朋友。

    小黑徑直奔向慕寧，討好般將靈草遞到她手上。

    “小黑真棒！”慕寧摸了摸白生生的狗頭道。

    如愿等到慕寧的夸獎，小黑的尾巴已經(jīng)翹翻天了。

    畢竟今日小黑還是不太適宜出現(xiàn)在此的，慕寧旋即起身拿出萬錄袋，起身前一刻，慕寧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丹羅，只見她背對著慕寧，一直看著那只白虎。

    慕寧輕嘆一聲，將小黑放了進(jìn)去。

    “二師姐?！蹦綄庨_口道。

    丹羅轉(zhuǎn)過身，神色有幾分不自然道：“怎么了？”

    慕寧道：“靜心?！?/br>
    丹羅被她這一說，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回了一個(gè)笑給她。

    就在幾人準(zhǔn)備出山時(shí)，身后的白虎忽地發(fā)了瘋似的朝慕寧撲來。

    秦十堰失驚道：“師妹小心！”

    慕寧眼皮都未抬起半分，手中黃鸝發(fā)出危險(xiǎn)的低鳴聲，劍氣四溢，只是輕“嘖”了一聲。

    她轉(zhuǎn)過身來，作出劍指，點(diǎn)在了那只氣勢沖沖的白虎的額心處。

    只那一剎，指尖蔓延而出的黃光如織布般圍裹在白虎通身，那裂眥嚼齒的白虎恢復(fù)到了最初的清明。

    那白虎清醒過后像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般，迅疾地跳入草堆中離開。

    就在這一瞬，慕寧以鬼魅般的速度來到丹羅身前，給了她一掌，并拿著黃鸝指著癱坐在地上之人。

    秦十堰還未搞清狀況，看著嘴角緩緩流出血的丹羅，一臉惶恐道：“師妹！二師姐！”

    “師姐，我給過你機(jī)會了的。”慕寧俯視著丹羅，語氣不冷不熱。

    “有時(shí)候太蠢是會遭人厭的。”慕寧收回黃鸝，“你走吧?！?/br>
    丹羅臉色蒼白，垂著眼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隨后用衣袖擦拭了嘴角的鮮血，吃力地用劍支起身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吧，師兄?！?/br>
    “師妹，你們…”秦十堰自知不便多問，便止住了口中的話語。

    回去途中遇見好些師兄弟，秦十堰不免打聽他們的情況，問了一圈，竟是無一人有收獲，每個(gè)人的作答都是一樣的，都是說珍獸守護(hù)的靈草只留一地灰燼。

    怪可惡的。

    其余人反問起秦十堰來，他卻只是干笑兩聲，眾人認(rèn)為他是常年墊底，不好意思便作罷了。

    師妹好手段！

    秦十堰在心底給慕寧豎起了極高的威望。

    待所有人從無遺山中出來時(shí)，在外的扶風(fēng)長老便高聲道：“試煉，閉?！?/br>
    “今日勝出者，四名?！?/br>
    下方人頭攢動，竊竊私語著。

    扶風(fēng)長老輕咳兩聲，示意安靜，而后道：“慕寧、秦十堰、何商與、李安安獲下山歷練資格?！?/br>
    此言一出，頓時(shí)人聲鼎沸，扶風(fēng)長老略帶威色地看向眾人，下面便不敢再吱聲了。

    “多了一個(gè)啊，有趣?！蹦綄幍托Φ馈?/br>
    “怎么會是三師兄，二師姐呢？”秦十堰有些不解，“五師姐居然也拿到了！”

    此時(shí)何商與不知從哪冒出，湊到秦十堰身旁，搭著他的肩道：“我方才在里邊碰見二師姐了，她神色有些怪異，將靈草扔給我便走了。”

    他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秦十堰的疑問。

    “可能是心善吧?！蹦綄幗忉尩馈?/br>
    看向慕寧，面頰上掛著絲絲笑意，像是未曾發(fā)生方才之事般，秦十堰忍住心中異樣，顯現(xiàn)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向師兄弟們吹噓著自己如何智獲靈草。

    何商與看著他這番模樣，笑罵道：“出息。”

    “半斤八兩啊，三師兄?！?/br>
    何商與聞言，轉(zhuǎn)頭瞧見一臉笑瞇瞇的慕寧，一時(shí)間心緒有些恍惚，待他回過神來，只見到少女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

    他還是不能想象外表純善的小師妹居然會因?yàn)槊月范鴮σ豢没睒浜菹滤朗帧?/br>
    ……

    做師兄的，也應(yīng)當(dāng)負(fù)些教導(dǎo)之責(zé)，好讓師妹不再那般暴躁。

    第6章 月

    ◎好大的月亮，小白臉◎

    離開無遺山后，慕寧來到了秋霜居。

    這是謝執(zhí)的住所。

    推開院門時(shí)，手中握著的黃鸝沒有發(fā)出躁動。

    很平靜。

    謝執(zhí)不在。

    很好。

    慕寧從懷中掏出萬錄袋，將小黑放了出來。

    像是得到自由般，小黑撒開了腿繞著院子瘋跑、打滾，好不快活。

    院門不動聲色地被關(guān)上了，向左望去，是謝執(zhí)的寢居。

    慕寧走上前，推開那扇舊地褪色的紅木門，唇角勾起一抹陰惻惻的弧度。

    “小黑，敞開了玩?！?/br>
    聽到呼喚的小黑，立刻剎住了腳步，歪著腦袋，陀螺似的尾巴驀地定在半空，緩悠悠地垂落，毛茸茸的耳朵直挺挺地豎起，圓溜溜的眼睛好似綴了顆星星般閃爍著。

    “嗷嗚”一聲，一道白影沖了進(jìn)去，慕寧很是自然地偏過了身給它讓道，不緊不慢地關(guān)上了門。

    沒動靜后，慕寧推開了門，發(fā)現(xiàn)小黑累得癱倒在地，喘吁吁地呼吸著。

    不過一個(gè)時(shí)辰爾，里面的東西該倒的倒，該碎的碎。

    一張桌案的凳腿被小黑當(dāng)做了磨牙的工具，四只凳腿，皆被啃得坑坑洼洼，如同被蛀蟲偷食的菜葉般，破爛不堪。

    書柜中的書籍，散落一地。上好的宣紙現(xiàn)如今也變成一地碎屑，紙上還殘留著鋒利的牙印。而串在竹簡上的細(xì)繩被一一抽出，盤成了一團(tuán)死結(jié)。竹簡的損壞程度倒是比凳腿要好些，不過是上面篆刻的文字變得有些凹凸不平罷了。

    總之，屋內(nèi)一片狼藉。

    對這“精心”擺弄后的寢居，慕寧很是滿意。

    “走了。”慕寧呼聲道。

    小黑悠悠蕩蕩地起身，走出門外。

    正準(zhǔn)備離開時(shí)，慕寧被身后傳來爪子刨地發(fā)出的窸窣聲給吸引了過去。

    “小黑，你在那樹底下刨什么？”慕寧轉(zhuǎn)過身道。

    說話間隙，小黑的前爪朝下帶出粒粒沙土，后方的小山隱隱成型，而它也隨著后方小土堆的壯大漸漸淹了下去。

    只見那爪子刨坑的聲音倏地停了下來，嚶嚶叫著。

    她往前走去，一陣異香撲鼻而來，愈靠近，那香氣便愈發(fā)濃烈。

    是酒。

    小黑從坑中騰躍而出。

    十幾壇酒緊挨在一處，由封蓋的新舊程度，可以辨別哪壇酒釀得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