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辦在蕪城，溫知新父親得知這一消息時立刻舉薦兒子做婚禮主持，反正開車就一個多小時，溫知新能得到鍛煉，他能長面子，一舉兩得。

    只是他爽朗應(yīng)下時，從來沒考慮過溫知新的感受。

    “哎?！睖刂峦屏送茟?yīng)如是肩膀，“到了。”

    應(yīng)如是睡眼惺忪，強撐著坐起來，解下安全帶。

    “我高三都沒起那么早……”

    溫知新輕笑，“咎由自取?！?/br>
    他伸手擋在應(yīng)如是頭頂，攥住她手腕把人帶出來，隨即關(guān)上車門。

    “來早點好有時間去吃早飯，據(jù)我所知那里除了酒和客套的寒暄，什么都沒有?！?/br>
    -

    蕪城園林眾多，風(fēng)景如畫。加上生活節(jié)奏慢悠悠的，清早走在街上，人也跟著輕快起來。

    溫知新帶應(yīng)如是到了一家裝修古典的餐館，搭著戲臺子，下頭擺上方木桌，他們來得早，只有老板娘在擦拭桌子。

    “小溫來啦，還是老樣子吧？”

    “這次再點幾樣?！?/br>
    溫知新讓應(yīng)如是在窗邊坐下，遞了份菜單給她。

    “我一般來碗陽春面再加個五丁包，你看看想吃什么？嗯……蟹黃湯包會有點腥，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那我要份蝦籽餛飩?！?/br>
    “不要別的了？”

    “嗯?！?/br>
    大約過了十分鐘，老板娘端著早點呈上來。

    “來，小心燙。”

    老板娘把蝦籽餛飩擱在應(yīng)如是跟前，溫知新把燙好的筷子遞給應(yīng)如是，“時間還早，慢慢吃?！?/br>
    “嗯?！?/br>
    清早還有橘貓?zhí)酱芭_，抬腳在那撓癢癢，應(yīng)如是笑了笑，又偏頭看向溫知新，溫知新正忙著發(fā)消息，都忘了另一只手上還捏著五丁包。

    “你吃完再看，不然要涼掉的。”應(yīng)如是習(xí)慣性開口。

    “馬上?！?/br>
    然而這個馬上過了許久，應(yīng)如是直接搶走了溫知新手機，“吃飯就吃飯不行嗎？”

    話落時，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的燒麥和酸奶，慢用！”

    熱情的招呼打破了僵局，溫知新低下頭，把手機放在一邊，“多吃點，皮包骨頭的，硌得慌?！?/br>
    “……哦?！?/br>
    燒麥就點了兩個，但應(yīng)如是這么多年來食量都很小，一碗餛飩加一個燒麥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那剩下的一半是怎么也塞不下了。

    她抬頭看著溫知新，不說話，但意思都寫在臉上，溫知新無奈嘆口氣，“酸奶帶上，一會餓了喝。”

    起身時順手接過應(yīng)如是咬了一半的燒麥，塞進嘴里，“走吧?！?/br>
    手還維持著拿燒麥的姿勢，應(yīng)如是發(fā)了許久呆，恍惚聽到有人叫她名字才茫茫然起身。

    -

    婚禮在園林舉行，小橋流水，九曲回廊。

    溫知新要先去找新娘對流程，應(yīng)如是就先到正廳登記。

    這場婚禮她糾結(jié)了許久是否要參加，她很討厭客套寒暄的場合，但是父親一再要求，強調(diào)這是老友千金的婚禮，家里總歸得派一個人過去賀喜。

    能派誰呢？兄長父親遠在異國他鄉(xiāng)，母親更是杳無音信，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哎，如是都長這么大了，聽你父親說，你在燕大讀書是嗎？”

    “是。”

    “好啊……好?。∧阈珠L在國外有所建樹，你父親也是寶刀未老，如今看到你學(xué)業(yè)有成，一家子都是豪情壯志，我也……”跟前的人說著說著竟抹起淚來，激動得泣不成聲，“我也沒必要瞎cao心了……你們這樣的家庭，旁人羨慕都來不及！我還瞎cao心什么。”

    昨晚懟溫知新的功夫，應(yīng)如是這會突然半點都使不出來，茫然地站在原地。

    “老友子女出人頭地，您的千金又尋得良配，這都是高興事，我懂林總是喜極而泣，但大家都被感染了哭作一團，不也笑話嗎？”

    林崖生笑著稱是，抹去眼淚，叫應(yīng)如是玩得開心，又前去招呼其他賓客了。

    應(yīng)如是暗暗松了口氣，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溫知新被她刁難時的心情，真的是……緊張又無措。

    她看向剛剛替她解圍的女士，朝她點頭致謝。

    女士也笑著回應(yīng)，下一瞬，她似乎瞧見了什么人，喜上眉梢，“知新，正準(zhǔn)備去找你呢，沒想就碰上了?！?/br>
    知新？

    應(yīng)如是回轉(zhuǎn)身，果真是溫知新，他換了件純白色刺繡西服，迎著秋風(fēng)走來。

    那女士碎步上前，一身水墨旗袍，頭發(fā)盤起來插了支玉簪固定，和溫知新站在一起，兩人神韻竟有些說不上來的搭。

    “怎么就你，我爸呢？”

    “他晚些到，對了?！睖貚陌锾统鰞蓧K油紙包著的糕點，“你來得早沒吃早飯吧？這是林小姐給我的，她親手做的，你先墊墊肚子?！?/br>
    溫知新沒有接，只是輕笑，“又換林小姐了？”

    “……知新?！?/br>
    “您留著吃吧，我不餓。”

    溫知新略過溫嶠，徑直走向應(yīng)如是。

    “酸奶落我那了?！彼阉崮倘M應(yīng)如是包里，連帶著車鑰匙，“今天有點忙，可能沒法一起走，你吃完可以先上車補個覺，我盡快結(jié)束。”

    “……好?！?/br>
    溫知新走后，應(yīng)如是把車鑰匙拿出來，握在掌心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而溫嶠看著應(yīng)如是，舉起手機，裝作拍風(fēng)景的樣子，拍下了應(yīng)如是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