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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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先生鄭重地接過來,剛要打開盒蓋兒,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略顯粗獷的喊聲,“老趙!老趙?老趙是不是在這屋?” 趙先生抬眼,連忙“誒”了一聲,隨手扣上許嘉言給他的盒子,走到門口拉開包間的房門,瞧清楚外面的人,先是一驚,又道:“老胡?你怎么來了?” 老胡的年齡看起來和趙先生差不多,應該比趙先生年長幾歲,他長得寬額闊口,頭大臉圓,挺著一個翩翩大肚,晃著一對招風大耳。 趙先生似乎并沒有想到他會過來,站在門口先是愣了幾愣,待他走到包間門口之后,又一次問道:“你怎么來了?” 老胡大咧咧說道:“我去你家找你,你兒子說你來這兒了?!?/br> 趙先生眉宇間微微一皺,似乎對他的到來并不歡迎,但如今人已經上門,又不好將他趕出去,只得將他請進門,帶到蘇老先生面前,說道:“蘇老,這位是胡啟勝,我的大姐夫?!?/br> 蘇老先生似乎對這人也有耳聞,坐在包間的會客沙發(fā)上面,沒有起身,只是客氣地笑了笑。 胡啟勝的到來讓整個包間的氛圍都變得不一樣了,趙先生一直拿著許嘉言給他的木盒,想看,卻又不想當著胡啟勝的面打開。 胡啟勝看了趙先生一眼,又看了看沈青釉還有許嘉言,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抬手為自己倒了杯茶,問道:“這兩個小年輕不會就是你自己找的木工吧?” 趙先生見他坐下,也只好找了個地方坐下,說道:“不是木工,是雕刻師。” 胡啟勝灌了口茶,似乎很瞧不上趙先生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什么雕刻師,放在我們工程上面,那就是木工的活兒,我當時就跟你說了,我認識的人多,我給你找人,你偏偏不用,這找了得有小半年了吧?有什么成果嗎?” 趙先生的太太和胡啟勝的老婆是親姐妹,兩人雖是連襟,但關系上面卻處得十分微妙。 趙先生文雅,祖上是書畫世家,說話做事、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濃重的文人氣息。 而胡啟勝則是底層勞工出身,本身沒什么文化,但敢闖敢干,趁著風口搭上了建造行業(yè)的船,如今在a市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建造公司,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單獨拎出來,兩人其實都沒什么問題,但壞就壞在,他們逢年過節(jié)要湊在一張桌上。早些年,胡啟勝條件不好,做什么都要矮趙先生一頭,雖然趙先生并沒有刻意地針對過他,但是家里親戚眾多,難免要將他們兩個放在一起做個比較。 漸漸地,胡啟勝就越發(fā)地覺得自己不如趙先生,這種強烈的自卑感,在他發(fā)達以后就演變成了一種更為強烈的自負,整天在趙先生面前指點江山,說他們趙家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寫字畫畫能有什么出路?又不是出了名的書法大家,寫那字畫掛出去也賣不了幾百塊錢,還不如去他公司里面當個會計。 這些話翻來覆去,說了小有二十多年,趙先生與他話不投機,能避則避。 可越是不想與他有什么人情往來,他就越是要上趕著來你面前顯擺他有多大本事。 祠堂鹿首這事兒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隔三岔五就要過來打聽打聽,得知趙先生一直沒有修好,便整天說趙先生人脈不行,還是得交給他。 趙先生哪里樂意讓他去管,不找他幫忙他還想整天踩在他腦袋上說話,若這忙真的找他幫了,他還不得直接把趙先生踩到泥里去? 唉,家里的糟心事就不在這里說了。 趙先生本想找個借口將胡啟勝哄走,卻沒想胡啟勝又倒了杯茶,一邊打量著許嘉言和沈青釉,一邊說道:“我想著這事兒你也辦不成,你瞧瞧你找的這兩個人,這是木工嗎?一個二個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能拿得起刻刀嗎?” 趙先生皺眉,再次強調,“人家是雕刻師?!?/br> “行行行,雕刻師。”胡啟勝說:“那你硬要說是雕刻師的話,我也給你找了一個。我告訴你,這個雕刻師可不得了,剛在國外回來不久,年輕有為,造詣頗深,聽說去年才獲了一個什么國際性的雕刻大獎,我上次不是從你們家把你那牛腿的圖紙拿走了嘛,上個星期拿給他,人家今天就給雕好了。怎么著?瞧一瞧?” 趙先生本不想看,但是透過包間的窗戶,隱隱約約地看到門外站著兩個人影,猶豫片刻,問許嘉言,“小許,你覺得呢?” 許嘉言方才一直坐在椅子上面默默吃瓜,總覺得趙先生和胡啟勝再繼續(xù)聊下去就會吵起來,此時聽到趙先生點他的名,忙說:“可以看一看,若是雕得好,也免得您再為這件事發(fā)愁了?!?/br> 他其實對自己雕的東西有信心,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胡啟勝找的這位雕刻師若是真的勝他一籌,他也能在別人身上取一取經。 不過怎么又是從國外回來的雕刻師? 許嘉言想到這周突然忙碌起來的瞿達西,上一秒還想著胡啟勝找的這位雕刻師不會是瞿達西吧? 下一秒就見瞿達西和他的助理從包間門外走了進來。 …… 還真的是他?! 許嘉言眨了眨眼,沒想到世界上面竟然會有這么湊巧的事情。 瞿達西進門之后似乎也注意到了許嘉言,眉毛微微一皺,沒有理他,而是第一時間走到蘇老先生面前,極為禮貌地說道:“蘇先生,沒想到您也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