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一會兒，被撞散的意識漸漸回籠，李苔輕輕翻身感受了一下，下身只是有點不舒服，應(yīng)該沒有受傷。

    靠在床頭抽煙的褚暉見她醒了，隨口問：“張浩靈是不是要出獄了？”

    “嗯，下個月?！?/br>
    “幾號？”

    “23號?！?/br>
    “記挺清楚?！?/br>
    已經(jīng)緩過勁兒來的李苔縮在被子里沒有接話，褚暉今晚明顯不對勁。

    “那邊的人說他狀態(tài)不錯。表現(xiàn)不錯，身體也不錯。”

    李苔偷眼看他，輕聲說：“謝謝。”

    然后，褚暉又問了一個她今天已經(jīng)被問過一次的問題：“他出獄你們就結(jié)婚？”

    不管他是出于何種理由提問，李苔都不想躺在他床上聊這個問題，就又選擇了沉默。

    還好褚暉也不是真的要聽答案，抽完最后一口煙，他下床徑直進(jìn)了浴室。

    又躺了一小會兒，李苔起身，和之前每一次一樣，整理臥室，清理自己，穿衣服拿東西，輕輕關(guān)上門離開。

    外面雨已經(jīng)下起來了，雨不大，但是風(fēng)特別大。

    幸好李苔趕上了最后一班公交。

    璟園離小賣部不遠(yuǎn)，公交車走走停停半個小時到達(dá)，也就上車前后走那兩小段路，李苔褲子讓雨給打濕大半。

    到家沒著急換衣服，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窗戶。

    年久失修的老窗戶還是沒頂住這連綿的大雨——一樓后窗有點漏水了。

    還好不嚴(yán)重，把周圍的貨物挪開，找抹布隨便堵了一下，李苔坐在收銀臺后四下打量。

    小賣部位于老小區(qū)側(cè)門，是一幢占地面積不大的獨立老舊小樓，之前是一對老夫婦在經(jīng)營，后來老夫婦被孩子接走享福，李苔就接手了。

    以前一樓也是小賣部，二樓放了一堆雜物。

    3年前接手的時候李苔沒那個心思，小賣部繼續(xù)開，二樓隨便收拾了一下，能睡人就行。

    幾天前她就琢磨著要重新拾掇拾掇這小房子，該修修該換換，墻面也粉刷一下，一樓不說，二樓另外那個臥室還堆著不少雜物，張浩靈回來了也沒法睡。

    現(xiàn)在好了，等這場雨過去，裝修的事就得盡快提上日程。

    事情還是被李苔想簡單了，她這翻新的活兒不大，但很麻煩，零零碎碎的，小賣部里雜物又多，作業(yè)面積很受限。

    找了好幾個裝修隊都談不下來，理由也很統(tǒng)一——嫌事多錢少。

    最后還是張姐給介紹了個熟人。但他們手上也還有別的活，只有2天后有4天空閑能插個隊，不然就得2個月后，李苔沒有猶豫地選擇了2天后開工。

    抓緊時間把該買的材料買齊，施工的時候她也一直在邊上指揮協(xié)助，盡量不要有任何遺漏。

    *

    下午5點多，手機(jī)響了，李苔心頭一緊。

    打開一看，果然是褚暉的信息，還是一個地址。

    刪刪打打半晌，她還是決定回電話過去以示誠意。

    ——她之前已經(jīng)因為經(jīng)期，拒絕過褚暉一次。

    電話很快就接通，但沒人說話，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你好?！崩钐υ囂街_口。

    “嗯?！被貞?yīng)輕而短，但能分辨出是褚暉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走……走不開?！?/br>
    “有事？”

    “嗯，我店在裝修，工期很緊張，我得守著，所以我今晚走不開。”

    然后是漫長的沉默，李苔不確定是褚暉注意力沒在通話上，還是她說錯話讓他不高興，只能安靜等著。

    但她等得太久了，久到電話彼端異常安靜的空氣順著電磁波蔓延到了李苔耳邊，讓她不安。

    捏著手機(jī)，李苔開始發(fā)慌，正要改主意，電話那頭冷冷一句：“這么高興啊。”就掛斷了。

    電話被切斷得果斷又突然，沒有給李苔一點閱讀彼端空氣的機(jī)會。

    3年間，她和褚暉的相處幾乎全是在床上，通過性這種單一的溝通方式，她只了解到褚暉冷漠霸道、話不多、討厭麻煩，她也從來都聽話守規(guī)矩。

    這是第一次，李苔不是因為經(jīng)期拒絕他，又碰上張浩靈馬上要出獄，她怕萬一自己真的惹了褚暉，讓張浩靈出獄有變數(shù)。

    這是她第一次，希望床下的褚暉可以是一個紳士。

    此后5天，褚暉都沒聯(lián)系李苔。

    李苔的不安到達(dá)了頂點，以至于在收到褚暉秘書短信的時候，她是發(fā)自肺腑地高興和松了一口氣。

    王秘書發(fā)來消息不到4點，15分鐘后，他的車已經(jīng)停在距離小賣部一個路口外的街邊。

    褚暉沒在車上，車行駛的方向也不是璟園，李苔都乖順地沒有多問。

    王秘書帶李苔去了附近一個大型商場的奢侈品店，說今晚她要陪褚暉參加一個飯局，讓她挑身衣服。

    幾年來，李苔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沒有拿過褚暉一針一線，現(xiàn)在隨手翻了幾個吊牌她就明白，規(guī)矩果然都是用來打破的。

    思及身份，李苔選了一條深V短裙，V到肚臍眼，短到屁股蛋的那種。穿上后實在是不自在，又配了件長款薄紗開衫。

    換完衣服，李苔問王秘書意見，王秘書都不太敢看她。

    據(jù)王秘書所知，今晚飯局雖然人不少，但是屬于私人性質(zhì)，可能自己領(lǐng)導(dǎo)就這個喜好？所以最后他也沒說什么，只低頭刷卡結(jié)賬。

    從奢侈品店出來，李苔又被帶到樓上造型工作室，化妝師根據(jù)衣著，給她化了個略微妖艷的妝。

    晚飯在一個私人會所，剛進(jìn)門李苔就意識到王秘書怪異的眼神所為何故，放眼望去，她的衣著妝容真是有點過于出挑。

    不過她不在乎，在場的其他人她以前沒見過，以后也沒機(jī)會再見，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把褚暉伺候好。

    褚暉正在和別人講話，看到李苔，本來沒什么表情的臉?biāo)查g冷了幾分，打量了她幾眼，就回頭繼續(xù)和人聊天。

    李苔走過去，沒有冒然碰他，像大街上纏著人買花的賣花姑娘一樣，不管褚暉臉多冷，都亦步亦趨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