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10多天了，褚暉完全沒有聯(lián)系過李苔。

    李苔想確認這是不是某種心照不宣的、她應(yīng)該懂的信號，于是主動給褚暉發(fā)了信息。

    內(nèi)容非常簡單，就3個字：你好嗎？

    內(nèi)容并不重要，要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無論她發(fā)什么褚暉都不會回復(fù)。

    而萬一他要是回了，這種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正常對話里的詞，她說是什么手機中毒、系統(tǒng)bug之類的，也會更合理一點吧。

    在李苔為自己的心思縝密而得意的時候，褚暉的回復(fù)來了。

    也非常簡單，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

    地址是一個餐廳。

    時間是今天晚飯前。

    *

    出門之前，張浩靈反反復(fù)復(fù)嘮叨讓李苔拍點照片。

    “有什么可拍的，我就是和朋友出去吃個飯而已?！?/br>
    “現(xiàn)在出去吃飯誰不拍照？別說出去吃飯，就是在家吃飯都拍呢。你不拍那你帶我去，我自己拍?！?/br>
    “我們一幫女的，你一個大老爺們?nèi)ジ墒裁?？?/br>
    “我就去拍照片，拍完就回來，不跟你們一塊兒吃飯也不行？”

    “你有毛病?。　?/br>
    “算算算，”張浩靈鬧脾氣似得把頭一扭，“以后我跟朋友出去玩也不帶你?！?/br>
    李苔習(xí)慣性的比約定時間早一點到達餐廳門口，沒想到褚暉比他更早。

    隔著老遠她就看到褚暉站在餐廳門口抽煙，不止是她覺得褚暉顯眼，路人也在頻頻側(cè)目。

    李苔連忙小跑過去，“我來晚了？”

    褚暉抽了最后一口煙，問：“怎么從那邊過來？”

    “地鐵口在那邊?！鄙贍?。

    “走吧?！?/br>
    褚暉滅了煙轉(zhuǎn)身要走，又被李苔叫?。骸澳莻€，我，要不要換衣服？”

    信息里沒說今天是什么場合，李苔也就沒特意打扮。

    “不用。”

    褚暉繼續(xù)往餐廳走，走了兩步突然回頭抬手攬住李苔肩膀，又繼續(xù)走。

    李苔都懵了，下意識緊張起來，這是要去什么地方？

    裝修裝飾正常的餐廳，兩人小桌，只有褚暉和李苔，上桌菜色目測也很正常。

    最后一道菜還沒上桌，褚暉電話響了，看了一眼后，他起身去接電話。

    趁這個間隙，  李苔趕緊掏出手機開始拍照。

    她努力遵循能想起來的張浩靈跟他說過的角度光線選擇注意事項，挑著她覺得挺好看的菜拍了幾張，然后一股腦地發(fā)過去。

    李苔手機才剛鎖屏，電話就來了。

    “吃得真不錯啊！我跟你說那個拍的不對，逆光了，你要——”

    “少廢話?！?/br>
    李苔果斷掛了電話。

    抬頭，褚暉站在幾步開外。

    兩人都保持沉默，李苔放下手機，褚暉落座。

    褚暉盛了一碗湯，放在李苔面前，說：“嘗嘗，這是他們家招牌菜?！?/br>
    李苔想起紂王把伯邑考做成rou餅給姬昌吃的典故，又想到剛剛才通過話，張浩靈理應(yīng)沒死，才放心喝了湯。

    湯和想象中一樣好喝，褚暉也沒有和想象中一樣發(fā)脾氣，他甚至和李苔話起家常，問李苔最近在干什么。

    李苔干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又要規(guī)避朝夕相處的張浩靈，最后只能說自己什么也沒干。

    連續(xù)的一問一答李苔都覺得自己的答案實在過于敷衍，但褚暉依然面色平靜。

    李苔又想起給犯人送斷頭飯的時候，送飯人總是會比以往都包容大度。她抬頭看看腦袋頂上明晃晃的燈，告訴自己時移世易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了。

    直到吃完飯，也沒有來過其他人、沒有發(fā)生任何事，今晚好像就是李苔和褚暉一起出來吃個飯而已。

    晚飯后，李苔上了褚暉的車，車在離小賣部兩個街口的路邊停下。

    褚暉沉默須臾，說：“回去吧，晚安?！?/br>
    李苔愣愣地回：“晚安。”

    車一直緩緩跟著李苔，直到她進了小賣部才掉頭離去。

    李苔看不懂褚暉的行為，也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

    張浩靈一看到李苔那天發(fā)給他的照片就覺得痛心疾首，多好一桌菜全讓她拍毀了，簡直暴殄天物。

    為此他逮著機會就要對李苔的拍照技術(shù)進行教育指導(dǎo)，搞得李苔煩不甚煩。

    “哎呀，你教楚楚拍去，我不想學(xué)?！?/br>
    “她不著急，她現(xiàn)在拍視頻進步可別提有多快了。這拍照又不是多難的事，就是三分之一構(gòu)圖，你看，”張浩靈打開李苔手機的照相機，舉到她面前說，“看，看，這兒，這不是有網(wǎng)格線么，你就把重點放在——”

    “叮！”來了一條消息。

    李苔一把搶過手機迅速鎖屏塞兜里。

    張浩靈手還舉著呢，呆呆問：“你被追債了？”

    “追什么債，就不能是我談戀愛了不想告訴你么？”

    “哦，”張浩靈放下手，問：“你談戀愛了？”

    “沒有，別瞎說?！?/br>
    “哎，你這，明明是你自己說——”

    “我做飯去了，你看店啊?！?/br>
    李苔起身上樓，到廚房里打開手機，信息果然是褚暉發(fā)來的。

    只瞟了一眼，她就迅速倒扣手機，隨手抓塊抹布蓋著屏幕，胡亂戳了幾下，瞇眼確定圖片已經(jīng)縮小后，用抹布遮著屏幕上半部分，小心地回復(fù)：“是蝴蝶么？”

    “嗯。”

    “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不敢看?！?/br>
    “害怕蝴蝶？”

    “嗯?！?/br>
    李苔等了一會兒，褚暉沒有再回消息，她就去做飯了。

    自從上次吃飯后，褚暉就會時不時給她發(fā)些也不知道是他拍的還是隨便找的植物動物的圖片，大部分是常見的盆栽、路邊的花花草草，或者小鳥、小蟲子什么的，李苔認識的就直接回名字，不認識的就上網(wǎng)查了之后再給他回。

    她是不太理解這種互動方式，但表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