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兩男扯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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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天,烏云滾滾。 城市又要下一場大雨。 屋內的魚缸死水沉沉,一只鯊魚往深處下墜,很快,它被同類圍剿,肢解,吞沒,鮮血涌開如天幕燃燒的焰火,只??帐幨幍墓羌?。 這幕大屠殺,柏恒觀察了很久。 他請專業(yè)人員定時護理,可這只鯊魚養(yǎng)了一年多,還是死掉了。 柏恒不具備太高的同情心,也不會因此消沉??伤麑燁^用力地碾碎在煙灰缸上,如同崩塌的山丘,玻璃折射出冷淡的神情,看得出心情極其不悅。 一個小時前,柏恒接到了那個男人的電話。 父親要求他回美國,理由是——尹家退婚。 保姆看著他臉色,想了又問:“這只死掉的鯊魚要清理出去嗎?” “不用?!卑睾阏f,“就讓它在里面被其他鯊魚吃掉吧。” 他從魚缸的最高處俯視,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他居于這場屠殺的最頂端,將戰(zhàn)爭納入眼底,才是真正的冷血動物。 全程,柏恒都沒有說一句話。 ....... 雨還是下起來了,接連兩天的暴雨,一直不停。 幸好蔣十州出校門帶了傘,走出去才沒淋一身。早上七八點,第一節(jié)課的開始,往常循規(guī)蹈矩的優(yōu)等生不顧旁人地撞開校規(guī),他只想找尹清雪,見尹清雪。 不知道是多少遍打開手機,蔣十州垂下眸,再一次摁下熟悉的電話號碼,在耳邊響起的女聲冰冷,麻木地重復著: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有公交車開過,上班族匆匆離開,蔣十州在人群中脫身,上車后投下一個幣。 燈光穿過水幕,斑駁陸離,映照著他的臉凄冷的白,好像死去的鬼魂。 接連七八個站臺才終于下車。蔣十州連傘都沒撐開,幾乎是沖著小區(qū)的方向跑去,他只想問問她,這就是選擇嗎? 蔣十州的鏡片上面全是水漬,已經(jīng)模糊不清。 他還是在跑,甚至每一個拐彎,每一處臺階,腳底每一塊凸起與凹陷都記得一清二楚。關于尹清雪的全部,他都記得。 沒跑到別墅門口,就見著一個人影。 少年站在臺階處,撐開一把黑色大傘,雨水順著傘脊?jié)L落,如串珠子,顆顆滾落,在地面濺開水花。 蔣十州的手指微微顫抖,心想,果然是他。 柏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往常笑意nongnong,此刻他的神情冷漠到可怕,眉眼之間透露出絲絲戾氣,如一把染血的刃。 下一秒,一拳就揍了過來。 這個攻擊實在太突然,他甚至沒有閉眼,隨著自己失足的動作,手上的傘落在地面。柏恒力道極大,可蔣十州還是站穩(wěn)了。 再接著,蔣十州毫不猶豫地揍了回去。 柏恒竟然沒躲,硬生生接下這拳。他咽下喉嚨中的鮮血,緊緊地盯著蔣十州,像是在狩獵的野豹。 他近乎是瘋了,掐住蔣十州的脖頸,怒笑著逼問:“尹家取消婚約了,你和她到底說了什么?” 婚約取消了? 剛才晃蕩不平的心瞬間落下一顆巨石,壓住了他的焦急,不安,無助。蔣十州動了動唇,竟然想笑起來,可他被柏恒卡住脖頸,只能劇烈地喘息。 蔣十州看著他,緩緩吐出兩個字:“活該?!?/br> 他的黑發(fā)濕漉漉,水珠黏膩著蒼白的臉,眼鏡已經(jīng)碎開了,可眼神犀利,如一道光刃,直直地劈開雨幕。 柏恒的手抖一下。 剛才暴怒的神情一掃全無,取而代之的是如機器般的冷酷,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他看蔣十州的表情就像是觀察那條死去的鯊魚。緊接著,柏恒用膝蓋頂著面前人的胃部,兇殘地揍了過去。 柏恒這回下了死手,他是真想要蔣十州死。 蔣十州也不甘示弱,和他在地面扭打了起來,一拳接著一拳,像平原上廝殺的動物。暴雨傾盆,兩人衣物已經(jīng)濕透。 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血。 分不清誰和誰,誰的血。 他們只知道,我一定要贏。 ......... 感冒過后就是發(fā)燒,尹清雪睡得頭暈腦脹,做了無數(shù)個混亂的夢。夢到小時候,他們去鄉(xiāng)下,奶奶煮了一大碗南瓜粥,三個小孩喝得肚皮滾滾,躺一張床上大睡,外面星辰漫天。還夢到她生日那天許愿,柏恒切開蛋糕,懶洋洋說自己沒有愿望,蔣十州也沒許愿,只是安靜地吃著蛋糕。還夢到好多過去的事情,就像是一幕幕電影在腦?;胤拧?/br> 她看不清,抓不住,只記得有人在夢里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淺色瞳孔如顆剔透的寶石,卻那么悲傷。 他只是輕聲說:“尹清雪,你怎么這么自私?” 她是冷醒的,全身瑟縮發(fā)抖。尹清雪爬下來倒熱水,才發(fā)現(xiàn)外面在下雨,窗外天色陰沉,雨水轟隆。 手機關機了一晚上,她在枕頭下摸索半天,打開后才發(fā)現(xiàn)有無數(shù)未接電話,柏恒的,蔣十州的。可尹清雪只是用手指滑過,在最后一條短信上停留。 mama:我已經(jīng)和你父親去辦離婚手續(xù)了。清雪,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總想著自己。你還是思考一下要不要跟著mama,我以后不會回來了。 水杯不小心打倒在桌面,熱水灑在手臂上,尹清雪眼睛都沒眨,心卻狠狠地擰了起來,痛得她緩緩蹲了下去,直不起身。 就像她人生中第一次被針扎到手指,察覺到痛覺。 王國沒收了所有尖銳的物品,以此來打破巫婆的詛咒??墒枪髯罱K會被針扎到,永久地睡過去。 你憑什么以為你的人生必須圓滿,憑什么所有人都應該圍著你轉? “小姐!別墅門口打起來了?!北D芳贝掖业嘏苓M來,面色焦急,“好像是你的朋友?!?/br> 作者有話說:反駁一下,世界就應該圍著清雪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