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爸爸今天又沒來。”小姑娘嘆了口氣，愁眉愁眼的。

    “你也知道爸爸是忙的呀。再說了，mama陪你不好嗎？”女人摸了摸她的頭,承諾：“我們晚上和爸爸一起看電影也是好的嘛。嗯？”

    “好吧好吧。可是我好想給爸爸打個電話啊。想告訴他我被老師獎勵了?！?/br>
    “中午再打也不遲?！痹谑謾C因家長會而靜了音、微不足道的振動中，女人低聲：“這會兒爸爸還在上班呢,不要打擾他?！?/br>
    “哦……”

    ***

    “｀半空中的漩渦’？”實在納悶他的說法，沈沉頓了頓，委婉道：“能幫忙開下眼嗎？”好讓他們自己找一個精準的字詞。

    “……哦。”陳禾答應以后，琥珀色的瞳孔立即被黑所覆蓋，而周圍的四個人也瞬間和他一樣，都看到了那個靜止在半空中的渦流——其實單純的渦流倒也不是很可怕，但重點是，這個渦流它是靜止的，就像一個二維紙片的東西一樣，令習慣了現(xiàn)實中的常規(guī)渦流的人忍不住地心生惶恐。

    “……這怎么上去啊？”趙勝男下意識地問。

    “從樓上上去嘛。”沈沉轉(zhuǎn)過頭，看向吳曉生：“沒問題吧？”

    吳曉生比了個“ok”的手勢。

    沈沉便點了頭，讓開位置，讓他們從旁上去。

    以小劉師兄為代表的一行人在大樓管理的引導下，坐電梯到了渦流對應的樓層，和原本駐在這里的消防員交流了一通之后，吳曉生陳禾他們都在身上綁上了繩子，然后，作為異能主體的吳曉生先出到了外面；在沒有見過這場面的群眾驚呼聲中滯空而行，然后朝陳禾他們招了招手。

    第一次任務就知道吳曉生連直升機都能使其浮空的陳禾當然毫不猶豫地上前了，成為了第二個滯空行走的人；然后才是趙勝男——鑒于小劉師兄并沒有覺醒異能，就被排除在了這項行動之外，作為指揮而存在。

    三個都有求生手段的異能者在空中集合后，一步步聽從小劉師兄的安排：擁有真實之眼的陳禾先上，調(diào)用金線作為突發(fā)意外的抵擋；趙勝男盡量模仿陳禾異能，如果模仿不了，就自?；貥菍?，作為陳禾的輔助。

    而陳禾，負責的就是在高空中去觀察、接觸靜止渦流、調(diào)查情況的角色。

    ……

    同棟大樓的xx企業(yè)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

    “……這是一條人命?！闭驹谌轿桓咔宓牟ＡТ扒?，肖長河指著下方陳禾吳曉生所站的位置，強調(diào)：“但這不僅僅只是一條人命的事，安迪先生。”

    “……我也已經(jīng)跟你們說了很多次了。”安迪坐在辦公桌旁，捏了捏鼻梁，對宋城元：“我們只是給他講了下新的調(diào)薪規(guī)則。別的什么都沒做。他自己上去的?！?/br>
    肖長河：“賠償n 1那么難嗎？你們一定要調(diào)薪？你知不知道他有個正要讀書的女兒?。俊?/br>
    “……等我們的律師來了我們再說話好吧?！卑驳铣聊讼拢v地說：“在此之前，我都無可奉告了。”

    “……”

    第142章

    五十六分鐘前。

    “mama,”女兒抱著mama，“晚上我們要跟爸爸去吃什么呢？肯*基好不好？”

    “不要老是想著吃垃圾食品?！庇檬种傅种畠侯~頭，女人笑笑：“要吃點真正有營養(yǎng)的。別問了,人家同學還在講話呢，噓,小聲點?！?/br>
    “哦?！?/br>
    等女兒安靜了后，又認真聽了女兒幾個同學和同學家長的話，多次忽略了包里不斷振動的手機后，一場家長會終于在眾多家長的掌聲中落幕。

    此時,總算感覺到自己的包在抖動的女人才靜了一下，低頭，把手伸向皮包——

    ***

    這什么情況……

    浮空在渦流旁邊,陳禾先試著用戴著消防手套的手貼過去,探：但卻發(fā)現(xiàn)一摸之下，是薄薄的一層；用手指試了試,再把手伸進去倒是不受阻攔……有點像伸進稀泥地里的感覺,軟綿綿的；然而從背后看，他的手又沒出來，外界看著,就像他的手一碰到那個二維平面圖形,就被完全吞沒消失了一樣令人悚然。

    看不透的情況下,陳禾只好開啟了視覺聯(lián)結(jié)……然后,他和吳曉生趙勝男三個的瞳孔都驟縮了起來。

    ……

    “你說什么？蟲？”

    站在二十多層上看下方進度的宋城元聽到小劉報來的消息，覺得匪夷所思：“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變成蟲了呢？”

    “……哦是龍，啊不對！”宋城元手按在玻璃窗上,往下看著那個漩渦，驚聲：“是龍？！小龍？！”

    第143章

    “我的爸爸,就是龍，一條從大山和大自然里飛出來的龍?！?/br>
    “mama說，他是我們家的龍,也是社會的龍，大家的龍?！?/br>
    “因為,他不僅為我們家創(chuàng)造了價值；也為大家創(chuàng)造了很多價值?！?/br>
    ***

    我——我想——我想，活下去——

    琥珀與黑交疊的瞳孔縮緊著，看到了渦流里，那一條條在充滿了陳禾力竭時經(jīng)常會看到的涂鴉里游動的細小銀龍刻畫出來的字跡……每拼出一點字,那龍就每多消散一些白色的光，混雜在了那些他從前看不懂的涂鴉之中。

    出于莫名的直覺和西裝娃娃的提醒，陳禾下意識地抓住了那些逸散出去的東西,想補回去——然而到處都是顏色的空洞讓沒反應過來的他根本無處下手；幸好吳曉生先比他反應過來,也去抓光和那些字，將其安在了平面的渦流之上……然后,回到渦流上的白光還真的讓渦流發(fā)生了,讓離得最近的陳禾和吳曉生趙勝男倒抽一口冷氣的變化：那暗黑的渦流旋轉(zhuǎn)著，一張人臉凸出在了渦流上；跟著，陳禾他們忽然就聽到了一聲帶著濃重哭音的喇叭聲音：“爸爸?。?！”

    “——別掉頭！做好你們的事情！”小劉師兄嚴肅的聲音及時按住了三個人想要去尋找聲源的沖動；三個人包括趙勝男在內(nèi)都開始開始抓那些龍和光：

    ——我害——怕了——

    兩條龍。

    ——我怕痛——

    一條龍。

    ——我想——我想——南南（女兒）——她們了——

    四條龍。

    ……

    隨著陳禾他們抓到的龍和光的越來越多,令人悚然的屬于人體組織的三維身體也就越多；并且,陳禾他們還都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是對小女孩的呼喚聲也明顯是有反應的。

    ……

    等最后一條龍被拉出來,整個渦流終于徹底變成一個閉著眼耷，拉著腦袋，被他們?nèi)齻€一齊接住的人——“爸爸爸爸！”

    從隔了幾步的喇叭里傳來的聲音讓陳禾他們都轉(zhuǎn)過了頭去,就見一個小女孩被一個流著淚不停說“謝謝謝謝”的女人死死抱著，在終點迎接他們。

    “……”

    ***

    特殊調(diào)查局內(nèi),肖隊辦公室里。

    “……總之，就是又一場被自己異能救了和覺醒帶來的變化?！?/br>
    肖隊拿著筆在空中輕輕一劃道：“本來覺醒之前，他們公司的規(guī)章制度就是成為分區(qū)總經(jīng)理就可以晉升為股東、拿固定分紅的。覺醒之前，他被外資那邊空降了一個這邊現(xiàn)任的總經(jīng)理安迪；等剛好差不多熬夠資歷了呢，他媽的覺醒卻來了?！?/br>
    “他們公司就臨時針對這一點改制度，說要給異能者加工資，并且要調(diào)動普通人的工資……關(guān)鍵呢，這個唐國兵還是他們家的頂梁柱，一線房貸、車貸、他妻子女兒的生活費用、父母親人的生活費用，都在他一個人身上；你說這一調(diào)，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再加上他媳婦兒那時候沒空聽他講話……”

    “這一動，人就差點沒了嘛。”

    “……”辦公室里靜默了一下，帶著陳禾吳曉生趙勝男他們來聽課的小劉師兄問：“那接下去呢？現(xiàn)在他醒了嗎？”

    “醒了。說是車在半途就醒了，人一醒，就臊得恨不得當場在墻上撞死。幸好這次他媳婦兒在他身邊來著?！?/br>
    “那，之后他公司怎么處理的??？”

    “……”肖隊瞄了提問的小劉一眼，似笑非笑：“可以啊你小子，現(xiàn)在都敢?guī)藛为毜轿疫@里來取經(jīng)了?！?/br>
    “嘿嘿，那不是您夠隨和嗎。”小劉師兄嘿嘿笑著，幽默得恰到好處。

    “……行。你這話說得好聽，我接了。”肖隊挑了挑眉，然后告訴他們：“他們公司其實也被嚇得不行，本來準備賠償n 1的；但是這個唐國兵呢，現(xiàn)在又也是個異能者了，而且還是空間類的，所以他們臨時決定直接走流程給股份，讓人回家躺著做股東，有事的時候出面一下就行。對個人來說，還算好吧?！?/br>
    “但他們公司在行業(yè)里的名聲……”

    “這可就不是我們的范疇了?！毙り犚粩[手，搖頭：“眼不見為凈！”

    “……”

    眼看沒什么經(jīng)驗可取了，小劉師兄又帶著他們一串拖油瓶跟肖隊他們閑聊了兩句，就又帶著陳禾他們在肖隊對自己副手沈沉的“你最近怎么老打哈欠啊”的問話聲中，離開了辦公室……

    而見到辦公室外一張張或熟悉，更多是不熟悉、甚至是鮮嫩到低幼的面孔，陳禾和西裝娃娃都沉默著，沒說話。

    往前走。

    第144章

    下午。

    整個臨時救援后,時間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兩點半左右，陳禾揣著兜里的大幾千塊錢，想著預計明后天就會到賬的被吳曉生跟趙勝男他們平分下來的幾百,穿著一身短袖短褲，在c市中心廣場的地下商城閑逛。

    ……倒也不是他刻意要選在這里逛。只是一是他租房就在這附近,好來往；二是大夏天的，在外面赤日炎炎的情況下，傻子都不會愿意在外面被蒸成包子；三則是——

    “老板，這件衣服啷哏賣？”

    踩在與自己基本沒去過的上方的高樓大廈,完全相反的煙味和汗味混雜的地下商城里，一眼看中了一件嫩黃紗裙，陳禾拉著衣服問正處在忙碌時期的老板。

    老板揮著一只普通rou眼看不見的海豹手不耐煩地揮他：“五折五折！大減價五折！”

    “五折還啷哏貴啊？！”隔壁看中另一件衣服的大姐瞬間不干了,張口就是砍價神句：“少點嘛,我們都是本地方的人。你老板要混熟客，少一點,我們以后也好常來常往噻?！?/br>
    “對啊對啊?！彼舯诘男〗忝靡哺胶椭骸熬蜕冱c嘛?！?/br>
    “……那你們說要少好多嘛。”

    “一百。”對著原價四百多的衣服,大姐眼都不眨地直接又折了個半。

    “這他媽……你們怕不是在整我哦。你都砍了一半下來了，你這是要我血本無歸嗎？不賣不賣！”

    前面的大姐：“真的不賣嗎？”

    “哎呀走了走了，”后來的大姐拉住她,“沒得必要的……”

    說著,兩人就要離開往店外走——

    “——哎呀！得行得行！一百一百,就當是我攢人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