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厲害。”和她對上的人悻悻地放下了牌,感嘆：“可惜了我剛才那一把順子哦，早曉得你有這個，我該早點出出來的。”

    “對啊，我這邊四個四（小炸彈）也是?！绷硪粋€參與者也是惋惜不已。

    “世界上哪有‘早曉得’哦。要是有,我也不會坐到這兒來咯?！碧茣栽虏灰詾橐馇倚ξ剡@么說著，并不在意把自己來醫(yī)院的細節(jié)披露。

    “誒，月月,你說你一天,”旁邊的人道：“這來醫(yī)院了，傷得也不是不重,怎么還笑得這么開心得??？”

    “不笑未必還哭嗎？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笑總比哭好噻?！碧茣栽挛卣f著，“何況，我這個算工傷——我打工這么好幾年了,還是第一回碰到工傷,我躺到別人還要給我拿錢的嘞,真的巴稀不得多躺兩天～”

    “呸呸呸！小娃兒家,不準這么亂說話！”端著一碗湯剛進門的唐媽偏著頭這么罵了一句，才沒好氣地道：“吃飯——小心些不要把傷口碰到！真的煩人你！再近點都要到心臟了，你還再這兒來給我洋崴崴（得意洋洋）的！”

    “……哎呀哪有那么嬌貴嘛,就是有點痛而已?！碧茣栽陆舆^碗，嘖了兩聲,這么說著，但還是聽話地避開了傷口——不聽話也不行，畢竟身體是她的，再碰個大出血也還是得她自己受著。

    唐媽叉著腰：“日媽平常一個小傷口都受不了，天天媽啊媽的，這回這么一道大傷口，你還在那給我開心是工傷。我真的服了你這個龜兒了，你怎么這么不成器哦你？當時都不曉得躲到點嗎？”

    “哎呀我不是沒經(jīng)驗嗎？你不要罵了，下午陳哥他們已經(jīng)輪流把我說得分文不值了。”唐曉滿不在乎道：“再說了，事情發(fā)生都發(fā)生了，工傷總比私傷好噻！怎么了嘛，這個你總同意噻？”

    “……你這個哈龍包哦你個哈龍包?！北凰?shù)谜f不出來話，唐mama坐到床前，生著氣：“連工傷都這么高興，不曉得你怎么啷個哈?！?/br>
    “哎呀mama，高興點嘛！”唐曉月喝了一勺湯，把碗放到一邊，騰出手來跟她撒嬌：“你想開心點噻——你想，我之前那個班那么996都不給加班費，這個一來了餐補車費都報銷。這次受傷，我還有補貼，還能停下來休息一下，空余時間還可以給弟弟補補課，你說這不挺好的嗎？”

    “……”唐mama被她說服，閉了嘴，沒再和她分辨。

    ***

    “她……還好吧。”

    想到自己下午滿心擔憂地去看人，被看的人卻笑得根本不像受傷的人、而更像是在路上撿了五百萬的表情，陳禾在陳生憋不住的笑聲中這么說了一句，想了想，又補充：“醫(yī)生說沒碰到臟器，還行。不算特別嚴重?！?/br>
    “啊……那就好。”警員點了點頭，然后對他客氣地道：“這兩天謝謝你們替我們值守了哈。麻煩你們了，出了這么大的事?！?/br>
    “沒關(guān)系。小事?！?/br>
    雙方又淺談了兩句，陳禾把姚平吳曉生他們都留給了警員和趙勝男他們，自己單人去巡視過道去了。

    ……

    第171章

    一個充滿迷霧的場景中。

    她披散著頭發(fā),穿著一套病服，圾拉著拖鞋，行走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路上看不見人影,只有少少的鵝卵石碎屑積累在道路的一旁。

    往后看不到頭，她只能往前走,抱著被冷到的胳膊，眼睛也一直盯著前方……直到前方真的有一個人影出現(xiàn)了。

    那是一個很高大的人影。其頭戴著高高的禮帽，脖子上系著紅領(lǐng)結(jié)，穿一身黑色西裝,坐在枯朽的樹干上，手里拋著一個充滿了光亮的小球……一看就不像個正經(jīng)人的樣子。

    她暗自這么想，卻不料,對方忽然出聲,反駁她：“不是的哦?！?/br>
    ……嗯？他能聽到自己說話？她心頭一怔。

    “對哩?！眘省專有的方言鉆進她耳里、或者說，大腦神經(jīng)元中,讓她心下一跳；而對方還是坐在樹上,拋著光球，出言：“你是應該怕我的?！?/br>
    “……怎么說？”她感到莫名其妙。

    “不怎么說……記得，在離開醫(yī)院之前,必須要保管好,不要露出來?！睒渖先擞终f了句這么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跟著,轉(zhuǎn)過頭，用琥珀色的眼睛對著她的目光，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將光球拋給了她：

    下意識地接住那顆看似堅固、實則易碎的光球，在無盡的下墜之中——

    ……

    “呼……！”極強的失重感使得唐曉月猛地睜開了眼睛,直看到病房里熟悉的擺設(shè)和病友，才讓她安定了下來。

    但……

    她按上心口，感覺到有什么從自己身體里滾了出來；再仔細一摸，才真的摸出了一個小小的光球。

    唯一不同的，只是沒有夢境里那么亮了，對著月亮，灰撲撲的。

    “……”

    ***

    另一頭。

    半夜。

    與鄭塵他們交完班、徹底結(jié)束了為期兩天的協(xié)作任務后，陳禾跟趙勝男吳曉生他們道了別，回到家里，整整兩天沒好好睡覺的他實在受不了還要做飯的委屈了，因此便摳摳索索地從外賣里撿了一個最便宜的——一份八寶粥。

    到時候配上自己腌的咸菜，應該也會別有一番風味吧。

    他這么希冀著，下了三塊錢的單，就也鍋也不碰，冰箱也不開地回到臥室，躺著等起了外賣過來。

    然而他只躺了一會兒，休息夠了的大腦就不停提醒他該起來了，而身體又不想起，他便拿起手機把外賣頁面刷了一下，看到上面的外賣位置點離自己還遠，于是退出來，進了電話黃頁掃了一遍后，撥出了其中的一個置頂電話。

    “嘟——嘟——”

    兩聲鈴聲響后，那邊被打通后，傳來了熟悉的年輕人不耐煩的聲音：“喂？”

    “喂。”陳禾在這邊揚了揚眉，“你啥子語氣哦？今天下了班還這么大嗎？”

    “還不是那個傻逼老貨……媽賣批他媽的又把老子的地址說出去了。老子把他打了一頓。他媽賣批，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老子真的想弄死他?！?/br>
    “……媽的，那你受傷了沒有哦？”

    “沒有。老子看到那兒有人守到老子就跑了。反正我家業(yè)全部都在門店頭——幸好他不曉得老子工作在哪。老子真的服了，老子現(xiàn)在都覺得估計自己上輩子絕對比他還不日毛了，不然也不得這么給他填窟窿了?！?/br>
    “……誒?！标惡桃幌伦优榔饋?，氣笑了：“你是不是腦殼有洞？你自己上次不還在跟我說，讓老子吃一碗給狗倒幾碗都不要給他嗎？怎么現(xiàn)在這樣？”

    “……媽的?！蹦沁叧聊讼?，狠狠說了句臟話：“是老子賤，是老子欠！可以了吧？！我踏馬也真的覺得我就跟他老龜兒子養(yǎng)的條狗一樣！他一說在外頭啷哏啷哏了，老子就……媽賣批，他媽的這個老龜兒子真的是想把我往死里整！老子下次真的就要任他死在外頭了！”

    “那你現(xiàn)在在哪兒住呢？”

    “門店里面噻。搭椅子咯。過幾天再重新找?！?/br>
    “……那你過來我這邊噻。”陳禾道：“我這邊床還是睡得下兩個人得?！?/br>
    “……你日媽睡得下個屁！你那么高個個子，上去就把床全占完了；再說了，老子又不是同性戀，不跟男的睡一堆！莫跟我扯那些！”

    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也因住址泄露而遭受sao擾，陳禾默了默，隨即強硬道：“你過來，老子跟你作息不一樣，你也不怕；剛好我這兩天手頭也有點錢了，我去重新租個房子——租個一個保安就能把人嚇出去的房子。”

    “……你龜兒說得好喲。你錢哪來的？”那邊納罕了一句，但不等他回答，就又說：“用不著！你莫管我。我在店里面睡得好得很。反正老子也是管理層，他們不敢說啥子。”

    “……那你把電話換了，莫接他電話?！?/br>
    “……我這個電話很多人曉得的。你莫整我?！睍缘盟裁匆馑嫉哪穷^含糊著，不給肯定答案。

    “……”

    “那你就也要一直這樣嗎？”沉默過后，陳禾這樣問他。

    “……哎呀你莫管。你把自己管好就不錯了你個祖宗?！睂γ孢@么說著，跟著囑咐他：“你有了錢也不要大刨廣用的，還是多存點，‘晴帶雨傘，飽帶饑寒’。不用管我那么多。我自有我的活路?！?/br>
    “再說了，就算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不也會來主動找你嗎？”

    陳禾：“……”我看你就是不會。

    “……行嘛?！钡珤吡俗约捍_實擠不下第二個人的房間一眼，陳禾在心里盤算了下，也沒多說，而是道：“反正你到時候真的撐不住了找我就是了。”

    “哎不說這個了，不好耍。”對面轉(zhuǎn)開話題，問他：“怎么？你新工作真的能平完賬了？還可以嗎？”

    “反正平你的賬是綽綽有余了。至于工作內(nèi)容的話，也就那樣吧……誒，”陳禾忽然念起：“要不然，我們改天見一面吧？——要是你真的想改行的話?！?/br>
    “……你在說夢話哦。”對面頓時呸他。

    “老子做現(xiàn)在這個工作，又輕松又安逸，每個月點幾個人就是一兩萬。我去跟你漂？我不，我還是自己顧好自己的?！贝蟾乓膊碌搅怂F(xiàn)在是在做什么工作的對面這么說。

    “……那好吧。你自己經(jīng)心些。”

    “嗯?！?/br>
    ……

    雙方又各說了幾句閑話，最后，是那邊要上班了才停下，掛斷了電話。

    “……”拿著熄了屏的手機，陳禾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環(huán)繞著星點燈光的黑暗，琥珀色的瞳孔停頓著：黎明，要到了……

    第172章

    數(shù)日后。

    在進行了差不多為期半個月的體能和文化課訓練后,這一天，商教練終于如所有人想的一樣，開口提出,他們明天就將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異能訓練。

    也是針對每個人的特殊訓練。

    “呃……”在教官說明后，姚平舉起手,得到了教官的許可后，詫異：“‘每個人’？也就是說，會一對一嗎？”

    商教官：“沒錯?！?/br>
    “每個人都有專人教授？”

    “對——有師父的，師父會帶；沒有師父的,到我這里來登記。我們會派專人幫你們。訓練時間的話，要根據(jù)你們師父和自己的共同商量協(xié)定?！?

    “啊……”底下都眾人面面相覷，除了陳禾他們這種還沒訓練就已經(jīng)拜了師的,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會何去何從。

    但商教官緊跟著就表示,這還不是今天最重大的消息；更重要的是，“而且明天早上,我們會有一場大的體能測評?！?/br>
    “這次測評,不僅會包括越野賽、障礙跑等常規(guī)項目，也包括一場競爭模擬賽——也就是你們平常認知的，對抗賽別類的大型考試?！?/br>
    “在這次考試里,一二三名都會有相應的獎項；而倒數(shù)的一二三名,則會有相應的懲罰。因此,希望大家都能夠好好對待?！?/br>
    “嚯。”

    他的話引起一片嘩然：

    “考試？體能還要考試？”

    “還是對抗賽？”

    “我們不是志愿者隊伍嗎？還要這么考試？”

    “肅靜！”商教官手往下一壓,止住了下面的沸聲，道：“這是上面決定的，也是升級lev3的一個坎——在我們體制內(nèi),只要lev3，就可以享受到與合同簽訂者一樣的待遇,并且可以組織處自己的異能小隊，協(xié)調(diào)接取異能?！?/br>
    “嘶……”眾人都抽了一口氣：經(jīng)過這半個多月的熏陶，就算是他們這些門外漢，也知道對一個小兵或者志愿者來說，自己能帶一個小隊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了。

    “不想當軍官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薄@完全就是一種小級別的權(quán)力的交接，在場幾乎沒人能抵擋住這種誘惑……除了陳禾。

    【……原來所謂的lev3，還要帶人啊。】陳禾在心內(nèi)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