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穿一條電視里那種?人魚公主裙，在水中?擺尾巴，嘿嘿~

    這種?單間都有時間限制，快滿一小時會?派人來敲門，加上待時間長了容易悶熱頭暈，所以姜冬月略泡了泡就幫林巧英搓背，又催唐笑笑動作利索點兒。

    唐笑笑吐吐舌頭：“知道啦~”

    女?士單間這邊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男士單間那邊的父子倆就不太美妙了。

    “快過來！”唐墨手拿香皂圍堵唐笑安，“你自?己不會?搓澡，爹給你洗的干凈?！?/br>
    唐笑安在浴缸里搖頭擺尾，態(tài)度十分堅決：“我不過去，你把我的皮搓掉了?！?/br>
    唐墨：“沒有，就是紅了一塊兒，吹吹馬上好?！?/br>
    唐笑安：“我都看?見了！”

    唐墨：“……”

    說多少次了搓下?來的是皴，是皴！兔崽子咋愣不信呢？莫非嫌他搓疼了？

    眼瞅著兒子在浴缸里晃來晃去死活不出來，硬抓生怕把他摔了，唐墨無奈地嘆口氣：“算了算了，爹給你打打肥皂，你泡水里沖一沖吧?！?/br>
    唐笑安伸長胳膊：“爹，前面我自?己打。”

    唐墨：“…………”

    小兔崽子，要不是看?過年的份上，今天一頓澡沒洗清楚你就挨三頓打了！

    磕磕絆絆地終于洗完，五個人重新?匯合，都覺得又舒服又疲累，吹干頭發(fā)歇了幾?分鐘才出院子。

    林巧英裹著圍巾帽子和手套，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含笑道：“真是一分錢一分貨，澡堂子洗的是比家里干凈，上稱少不得輕二斤?！?/br>
    唐笑安認真道：“姥姥，我能輕三斤，因?為我爹把我的皮搓掉了一塊，很大很大的一塊?！?/br>
    林巧英急忙把外孫摟到懷里：“沒事沒事，你爹手勁兒大，到家長長就好了?！?/br>
    哄了兩句又壓低聲音指點姜冬月，“回去給孩子上點兒心看?看?，他人小嘴巴拙，挨了打都不知道咋說?！?/br>
    吹著西北風在前面開三蹦子的唐墨：“？！”

    他在丈母娘心里一直都是老實顧家的好女?婿啊，怎么可能洗澡打孩子？

    太冤枉了，明?年說啥也不能再來這家澡堂子……

    * * *

    “冬月，那家澡堂子真不賴，七、八年沒洗這么干凈了?！绷智捎]袖子露出一截手腕，“你瞧，老樹皮都變色了?！?/br>
    姜冬月抖開新?棉襖讓林巧英試穿，順手把套袖抻平整：“我覺著也是。最主要里面暖和，不怕著涼受風，明?年咱們還出去洗?！?/br>
    “行，到時多拿兩條毛巾擦頭?！绷智捎⒄f著，珍惜地摸了摸棉襖，有心說自?己這么大年紀用不著穿新?衣裳，又怕拂了閨女?好意讓她生氣，對著鏡子前后照了照立馬脫下?來收好。

    “我初一再穿，冬月你也趕緊回去吧，家里米面啥的都有，不用惦記。”

    “知道了媽，你在家別太省儉，該燒火燒火，該炒菜炒菜，我初二就來接你?！?/br>
    姜冬月說完，繞院子轉(zhuǎn)了兩圈，把水桶壓滿水拎到屋里，然后才向林巧英道別，匆匆拐去東牛莊趕集買對聯(lián)。

    這幾?年鄉(xiāng)下?日子比往年好過，新?東西隨之增多，對聯(lián)都翻了花樣，從純墨色發(fā)展出燙金、撒金粉、紅黑雙色等。連各種?神碼也升級換代，紙張變厚的同時顏色越發(fā)鮮亮。

    姜冬月精挑細選了半晌方把東西買齊，回家時路過平村鎮(zhèn)，發(fā)現(xiàn)十字路口附近竟然開了一家臺球廳。

    說是“廳”，其實就是室外搭個棚子，下?置兩張臺球桌，想?玩的可以單買或包月。

    由于場地簡陋，價格并不高，反倒是相鄰的小賣部借了波人氣。

    日新?月異啊……姜冬月暗自?感慨，夜里燉魚的功夫特意多燒了一條糖醋魚，除夕便用新?菜式上供祈禱。

    唐墨故意吧嗒嘴：“厲害呀，靜靜在洪金市那點學費太值了，連她小姨都教出師了。”

    “邊兒去，”姜冬月推開唐墨，讓他騰出地方擱供桌，“別人新?咱們也新?，新?年新?氣象嘛?！?/br>
    鐺~鐺~鐺~

    十二點鐘聲敲響，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緊隨其后，陸續(xù)炸響石橋村的夜空，標志著戊寅虎年的到來。

    許是應了那句“新?年新?氣象”，正月里平村鎮(zhèn)先后有一家炸貨店和一家川菜館開業(yè)，平村鎮(zhèn)也多了兩戶賣菜的和一戶賣鞋的。

    新?生意出現(xiàn)的同時，舊買賣——譬如裁縫、補鍋、磨剪子等等——迅速消亡，半新?不舊的則在掙扎中?勉力支撐，最后不幸垮掉。

    沒錯，青云縣的鵬程萬里服裝集團正式關(guān)張了。

    姜冬月對此并不吃驚。因?為她跑到萬通市的國際城批貨，實質(zhì)等于從二道販子手里買衣裳，中?間交了一筆過路費。

    但?即便如此，算上車費等額外開銷，仍然比鵬程萬里那邊便宜。

    價格上沒有競爭力，而且本地多是小商販，支撐不起數(shù)量，自?然攤子鋪得越大垮得越快。

    好消息是鵬程萬里牽涉頗多，據(jù)說縣政府會?出面牽頭，找有意向的商家搞承包，盡力把縣城唯一的服裝廠盤活。

    在此之前，廠里所有庫存都會?降價處理?。姜冬月趁機批了六千多塊的布料和成衣，一舉把自?家店鋪囤得滿滿當當，出攤兒次數(shù)也跟著增多，十天里能跑五趟集，曬得脖子臉都成了兩個色。

    做買賣無非一進一出，既有低價貨源，又勤快肯吃苦，姜冬月的小金庫很快充盈起來。

    然而五月立夏之后，她便改成了五天出一次攤兒，騰出時間多照料倆孩子。

    主要是唐笑笑。

    當年的小短腿兒辛辛苦苦從育紅班升到六年級，過陣子就要考初中?了。

    第134章 考初中　　老?話說“一回生二回熟”, 但姜冬月從前?真?沒?怎么為唐笑笑的學習cao過心，任由閨女騎自行車跟著老?師考了兩次試，就高高興興地放了暑假去?地里干活兒, 整天澆菜、拔草、間棒子苗……暑假過完曬得像個黑煤球。

    現(xiàn)在家中條件拔高，加上暗地里揣了點兒補償?shù)男乃?，姜冬月對唐笑笑這次小升初考試便格外看重，一邊煮雞蛋、燉rou增加營養(yǎng)，一邊趁十五悄悄去?廟里燒香拜菩薩。

    等地里麥子澆完灌漿水，她還專門到洪金市打聽著買回來兩套模擬卷，交給唐笑笑周六日在家練習, 讓她掐著表先熟悉一下考試的感覺。

    如此?小心穩(wěn)妥地過了十幾天，姜冬月夜里忽然驚醒：“糟糕，我夢見笑笑考試太緊張找不著座位了！”

    唐墨：……？”

    他緩了緩氣兒, 拉著燈把床頭并排放置的倆水壺拿過來, 自己喝一個給姜冬月一個, 潤了潤喉嚨才慢悠悠開口：“別提笑笑緊張了, 笑笑他爹都跟著著（zhao）緊?！?/br>
    “要我說你?還是歇歇吧，笑笑都念多少年學了, 以前?也沒?見過啥特殊待遇, 不是照樣領(lǐng)獎狀？”

    姜冬月：“……你?知道什么，孩子考上初中就得出去?住宿, 跟平?？荚嚥灰粯印！?/br>
    “切~”唐墨翻個身躺好，“管他考東考西考南北，憑咱閨女的本事，到時?候?qū)W校老?師指不定來家里搶人呢?！?/br>
    “偉大領(lǐng)袖早有指示, ‘團結(jié)緊張，嚴肅活潑’, 你?不能光緊張不活潑啊，趕緊睡吧，明兒吃那?個……”

    唐墨話沒?說完就眼皮打架陷入沉睡，姜冬月伸腳踢踢沒?心沒?肺的家伙，“啪嗒”拉滅燈繩睡覺。

    算了，掃帚描花粗枝大葉，湊合過吧。

    想是這么想，姜冬月始終有點兒不放心，第二天特意早早起床，拎餅干到村頭土廟里念了三遍“日出東方太陽升，所有噩夢化吉祥”，然后才回家做飯。

    林巧英知道后，又在自家院子的西墻畫了一會兒圓圈，“你?太姥爺那?輩傳下來的，‘夢到不祥，畫在西墻，太陽一出，化成吉祥’，比別的破法兒都靈?！?/br>
    唐墨萬不敢笑話丈母娘，仗著身高優(yōu)勢偷偷沖姜冬月歪眉瞪眼地扮個鬼臉，就跨上自行車叮鈴啷當?shù)爻隽碎T。

    明天是五月端午，板廠后晌放半天假，今兒得早去?晚回，先把板子砂出來。

    “哎呀，老?黑這一天天的真?不容易。你?啥時?候有空給他換個新洋車，現(xiàn)在這個都不成樣了，除了鈴不響別的哪兒都響。”林巧英邊說邊把去?年剩下的干葦葉解開，泡進鍋里加水煮。

    姜冬月在旁邊淘洗糯米和綠豆，說道：“我早想讓他換了，他死活不聽，非說那?車是他頭一份工錢買的，必須騎到鋼梁朽了才下崗?！?/br>
    “老?黑是能過日子的人，比你?爹在時?還省儉呢?！绷智捎⑿Φ冒櫦y都深了，念叨一會兒陳年舊事，又問?姜冬月打算讓唐笑笑去?哪兒上初中。

    “姑娘家終歸是上學享福?？茨?jiejie家靜靜，生來就隨了你?姐夫的模樣，咋養(yǎng)活也不俊，脾氣還挺倔。因為上了學會識字算賬，又掏錢學了廚師能支起一攤買賣，到婆家以后腰桿兒硬實得很，仨月就吵吵著搬出去?單過了?！?/br>
    “頭兩天秋紅過來送干棗，說靜靜有身子了，怕下雨拉貨不方便，婆家那?頭兒還添錢給買了個小轎車，真?是越過越紅火啊?！?/br>
    姜冬月這才知道外甥女懷孕了，驚喜道：“太好了，這下jiejie可?去?了一樁心病。她怎么不在家等等我，我多少給靜靜捎件新衣裳?！?/br>
    林巧英：”你?還不知道秋紅那?脾氣嘛，靜靜前?年底成婚一直沒?動靜，連帶她跟著受了些難聽話，東西擱家里就掉頭找親家顯擺了，起碼能炫到天黑?！?/br>
    姜冬月“噗嗤”笑了：“炫就炫吧，風水輪流轉(zhuǎn)，該到我jiejie占上風了?！?/br>
    母女倆邊聊邊忙活，中午包了滿滿一搪瓷盆的紅棗粽子和綠豆粽子，可?把唐笑安高興壞了，下午去?學校時?還要挑形狀好看的帶走兩個。

    “我下課了吃一個，放學了再?吃一個?！?/br>
    只要吃得多，他早晚能長得比班長更高，哼！

    唐笑笑對粽子的熱情沒?有弟弟那?么旺，嘗了三個就改吃饅頭，狼吞虎咽地把半盤拍黃瓜消滅掉，又喝兩碗綠豆湯，然后一抹嘴：“媽，我明天早上去?東大樹考試，考初中?！?/br>
    姜冬月“嗖”得睜大眼睛：“這么快？”

    她先前?問?過李亞楠，小升初全?縣統(tǒng)考差不多在六月十七、八號，那?些自己能招考的學校，通常也會將時?間定在六月中下旬，咋的東大樹考這么早？

    唐笑笑點點頭：“對，明天八點就考啦，先考語文，再?考數(shù)學。老?師讓六點半到學校集合，騎自行車過去?。

    姜冬月：“知道了，我明天早點帶你?去?。”

    “不用不用，”唐笑笑急忙擺手，“我們班同學都是自己騎車，沒?事兒，東大樹離得近。”

    姜冬月：“……”

    很好，她閨女一點兒都不緊張，還有種出門玩耍的快樂，看來昨夜那?夢真?是反的，嘖。

    東大樹位于高家屯西南方向，名?字土氣但面積很廣，據(jù)說解放前?好幾個大地主。東大樹中學就在他們村和旁邊郊縣的中間地帶，四?周莊稼環(huán)繞，門口種著幾顆高大粗壯的銀杏樹，聽說有五十多年樹齡。

    前?兩年姜冬月和唐墨開著婁機到處攬活時?，曾經(jīng)從學校附近經(jīng)過，還摘了低處的銀杏果看稀罕。

    但自己出門時?覺得近，放閨女出門時?就覺得很遠了，姜冬月思來想去?，到底趁傍晚買鹽的空檔去?李亞楠家走了一趟，請她路上多看顧唐笑笑。

    李亞楠爽快道：“冬月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明天我點清人數(shù)就把笑笑喊我旁邊，守著她騎車，保管從頭到腳好好的?！薄　∷皇菐煼冻錾?，能在村里小學站穩(wěn)腳跟很費了番苦功，即便如此?，現(xiàn)在全?班包括唐笑笑在內(nèi)統(tǒng)共才八、九個尖子生，不用姜冬月發(fā)話她也會仔細留意。

    唉，真?希望這班學生甭管好賴都能考上初中，要是像上一屆那?樣仨瓜倆棗的，她肯定得被張校長和鄉(xiāng)里批評。

    ……

    “同學們，今天咱是去?東大樹考初中，不是出門郊游，必須遵守紀律！路上騎車注意點兒，誰都不許往前?竄??！”

    “好了都安靜點兒，現(xiàn)在開始點名?，唐笑笑、陳立賢、趙小勇……”

    李亞楠手持花名?冊，站在乒乓球臺上高聲點名?，到一個學生打一個對勾，末了發(fā)現(xiàn)有四?個沒?來，忙指派高個學生騎車去?家里叫人。

    石橋村地方不大，學生彼此?之間都熟悉，四?名?學生很快去?而復返，但只帶回來三個遲到的。

    “老?師，李樂樂家沒?開門，他奶奶讓我們先走?！?/br>
    啥人吶，好歹讓孩子試試水……李亞楠輕咳兩聲：“知道了，我們快出發(fā)吧！全?體跟著老?師走，記住自己前?后左右都是誰，別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