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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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禁衛(wèi)多要了幾盞燈,擺在閱臺上,席地而坐,遙望星空燦爛,飲了些屠蘇酒。 魚酈酒量實在堪憂,喝了三四盞,便覺頭暈目眩,搖搖晃晃走到雕欄前,將大半邊身體前傾,朝天伸出手,想要撫摸星星。 趙璟恰在這時回來了。 他左右跟著嵇其羽和辰悟,兩人扶著醉醺醺的趙璟,一眼瞧見掛在雕欄上傾傾欲墜的魚酈。 霎時三魂去了兩魂半,還是趙璟反應最快,推開嵇其羽和辰悟,踉踉蹌蹌地奔上樓。 魚酈覺得自己離天近在咫尺,快要撫摸到星星,忽得被人拽了回來。 他身上有著濃重的酒氣,幾乎要把清馨的紫茸香全都掩蓋掉了。 趙璟將魚酈打橫抱起,跌跌撞撞地往床邊走,可怕的記憶瞬間襲來,魚酈驟然清醒,她激烈掙脫,在地上滾了一圈,攏緊衣衫縮在角落里,捧著臉哭泣。 “你這個混蛋!” 趙璟凝著梨花帶雨的她,痛苦地闔眸,半晌才道:“不會了,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了?!?/br> 原來他一直清醒,原來他什么都明白。 “但是……”趙璟緩慢走近她,目中藏著偏執(zhí)癲狂的光,他指向她的額頭,“藥王萬俟燦有一手絕學,曾為被火焚燒而毀容的人換皮,只要這一塊,你忍忍,讓她換掉?!?/br> 魚酈咬牙不語。 趙璟上來摟她,帶著醺意地輕哄:“只要換掉了,我就封你做皇后,從前的事就過去了,我再也不提?!?/br> 魚酈輕笑著呢喃:“你到底是哪里來的魔鬼?把我的有思又藏到哪里去了……” 趙璟摟著她的臂彎微僵,冷聲問:“你說什么?” 魚酈撫摸著他的胸膛,語意凄涼:“你想換我的皮,我還想換你的心呢。把從前那顆愛我、疼惜我的心換回來?!?/br> 趙璟沉默良久,忽得嘶笑:“心?我早就沒有心了?!?/br> 他抱起魚酈,把她丟到床上,圍攏過來,捏著帕子使勁擦她的額頭,明明那里白皙潔凈,卻像有什么礙眼的污垢,抹之不去。 魚酈閉上眼,忽聽他問:“他還碰過你哪兒?” 暗夜里幽幽的一問,讓人毛骨悚然。 魚酈闔眸道:“有思,你殺了我吧?!?/br> 趙璟給她擦拭額頭的手猛然停住。 她的聲音綿軟惆悵:“我不能再尋死了,為我這條命,瑾穆和蒙曄付出了太多,他們想方設法要讓我活下去,我實在對自己下不了手了。大約還是我太過軟弱不堪,需借助外力,你給我個痛快的,解脫我,也解脫你自己,然后好好回去娶妻生子,我對你沒有旁的要求,只求你善待我的尋安。” 酒入愁腸,才能生出平常沒有的勇氣。 魚酈緊閉雙目,眼前一片黑暗,她能感受到趙璟那冰涼的指尖徘徊于她的脖頸,她秉住呼吸,釋然輕松地等待著將要來的窒息。 再多不堪,以死總能洗凈。 可是那雙手終究沒有落下,趙璟撫向她的臉頰,流連輾轉,幽嘆:“你才是混蛋,竟想誆我殺你,你死了,我怎么活?” 他躺在她身側,摟她入懷,習慣性地想去親她的額頭,臨到跟前,想起什么,偏頭改親面頰。 他已經筋疲力盡了,擁著她很快入睡。 魚酈睜開眼,對著穹頂一夜未眠。 第二日趙璟酒醒了,好像全然忘記了昨夜發(fā)生的一切,絕口不提昨夜之事,如常早起,擺好朝食喚魚酈來用。 如此蹉跎了數(shù)日,離治療結束只剩一天。 這些日子上京送來的奏疏變得多起來,魚酈在趙璟批閱間隙偷瞟了幾眼,發(fā)現(xiàn)她父親的名字出現(xiàn)的頻率極高。 寧殊死了,左相虛懸,朝中再無與之抗衡的,既是右相又是外戚,兼執(zhí)掌中書省的蕭瑯可謂一人之下,權傾朝野。 除了蕭瑯,奏疏上出現(xiàn)最多的便是戎狄。 戎狄可汗暴斃,烏圖首領烏耶莫多率軍沖入王庭奪權,已被戎狄十三部奉為新可汗。 看上去都很棘手,但趙璟批閱時面不改色,下筆流暢,周密細致地部署。 魚酈心想,朝野動蕩,邊防不安,相里舟的運氣還真是好,只怕往后至少五年,趙璟顧不得蜀郡。 她徘徊于閱臺,看著清冷的街衢,身后傳來趙璟的聲音:“明日做完最后一場治療,我們連夜回金陵?!?/br> 魚酈撫摸著雕欄,發(fā)現(xiàn)趙璟把劍擱在了閱臺上,她瞥了幾眼,忍不住去拿起來,試著用右手拔出,手掌攏劍柄,略有些僵硬,她換到左手,刺出去的瞬間,有了個主意。 趙璟遲遲未等來她的回聲,抬頭去看,見她盯著劍出神,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陰狠。 但她很快掩飾掉了,抬眸迎上他的視線,清媚瀲滟的桃花眸里溢出些笑意。 那夜醉酒后的糾纏,兩人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死不了,一個下不了手,反倒認命似的平靜下來。趙璟堅持了幾日擦她的額頭,隨著奏疏多起來,他日益繁忙,暫時放棄了。 白日他自是衣冠楚楚,雍容矜貴的官家。到了晚上趙璟會反復地問她,占有她的人是誰,甚至喜歡在兩人飄至云端時突然問魚酈:“你愛他嗎?” 這近乎于自虐的方式令魚酈嗤之以鼻,她也看開了,敷衍他,應付他,旁的不論,他的皮囊還算好看,反正日子得照常過。 但在走之前,她有一件要緊的事要做。 這一夜她去藥王谷療后,斂袖起身,攏著青絲沖萬俟燦隨意道:“我想向你討一碗藥,吃下去后永絕子嗣?!?/br> 向來冷靜自持的萬俟燦嚇了一跳,險些被銀針扎手。 看著她這么緊張,魚酈微笑著試圖解釋:“我生尋安的時候太吃力了,那痛楚至今記憶猶新。我倒也不想對自己下手這么狠,可是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再懷孕的。孩子么,生一個已是作孽,再生下去,只怕下輩子投胎要進畜生道了?!?/br> 萬俟燦仔細觀察她,她和剛來垣縣時相比已大變了樣。 那時她的心事重,終日愁鎖煙眉,如今那雙秀婉的眉眼倒是舒展開了,對什么都滿不在乎,哪怕說著對自己殘忍的話,也是淡淡甚至含了一點戲謔。 萬俟燦火氣上來,抓住她的手腕,怒道:“憑什么?你就沒想過有一天甩了這狗皇帝,找個俊俏體貼的小郎君過日子,再生上幾個孩子。” 魚酈笑起來,笑聲如春鈴清脆,“好好好,我以后就這樣干,可是這樣干之前,眼下這關我得先過了啊?!?/br> 萬俟燦掐腰:“你不用吃,我開一副藥,你放進那狗皇帝的杯中,一了百了?!?/br> 魚酈嘆道:“他現(xiàn)在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爹非得把尋安捧上帝位,自個兒當太上皇。你不知道,跟他比起來,我爹更不是東西?!?/br> 萬俟燦道:“誰說要殺他了,給他下絕嗣藥,讓他再生不出孩子,尋安不就是唯一的皇子,你再熬一熬,等當上太后了,那天下俊俏郎君任你挑。” 魚酈笑容燦爛,眉目間神采奕奕,真的暢想過這好日子,果真愉悅至極:“好,你開給我,就這樣干?!?/br> 她回了酒肆,趙璟還在伏案批奏疏,魚酈給他斟了一甌熱茶,雙手捧著送到他唇邊,溫柔道:“有思,喝一口吧,你嘴唇都干了。” 趙璟冷眸瞥了她一眼,將瓷甌打落:“你和萬俟燦都活膩歪了嗎?” 魚酈一愣,捂唇咯咯笑起來。 待她笑夠了,才從袖中摸出藥包,“官家別怕,在這里呢,您一定會子孫滿堂的?!?/br> 趙璟盯著她,她撫上他的肩,蔻丹鮮艷欲滴,喟嘆道:“你果真在藥王谷里布了眼線,那蒙曄沒走的事你自然也知道了?!?/br> 經過那日的爭吵,魚柳與蒙曄他們散伙了,她去投奔相里舟,慕華瀾被遣回蜀郡,蒙曄獨自留在藥王谷里治傷。 他答應過趙璟,再回蜀郡便永遠不能離開,所以總得親眼見著魚酈平安離去才能走。 趙璟執(zhí)起魚酈的手,漫然道:“他走不走的,隨他去,反正你得走,明兒就走?!?/br> 魚酈湊近趙璟的臉,目光炯炯瞧著他,“走之前,我們殺個人吧?!?/br> 趙璟了然:“相里舟?!?/br> 魚酈訝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太可怕了?!?/br> 趙璟拿過她的手吻了吻,嗤笑:“跳梁小丑,他但凡有些勇氣,敢跳出來殺我,我都會對他有幾分佩服。像個縮頭烏龜似的,哼,真是個閹人?!?/br> “啊?”魚酈愕然:“你連這都知道?!?/br> 這一段還是從前瑾穆悄悄講給魚酈聽的,這個相里舟是罪臣之后,受過宮刑,機緣巧合被成王李翼看中,才引為幕僚。 瑾穆活著的時候就很不喜歡相里舟,可他深得成王喜愛,瑾穆怕傷了弟弟的心,又覺得相里舟終究沒有大錯,是個無根的人,也釀不出大錯,便暫且將他留下了。 如今看來,一念之仁遺禍無窮。 魚酈摟住趙璟的脖頸,在他耳邊柔聲進著讒言:“殺了他吧,我知道他們的聯(lián)絡點在城西汪婆婆米鋪?!?/br> 趙璟道:“我殺了他,蜀中還會冒出別人。這個人啊心腸歹毒,容不得良將。我放他回去與蜀中遺民自相殘殺,待相里舟把明德帝留下的幾個能打的良將都禍害死了,我再派兵圍蜀,呵……到時不費吹灰之力,那蜀中一片大好河山可就盡歸我趙魏了。” 算盤打得可真夠精的。 魚酈腹誹,意興寡寡地想把手收回來,趙璟卻拉著她不讓走,“比起相里舟,我還是對李雍明更感興趣,他今年十三歲了,不知在什么地方正慢慢長大,會不會長成他父皇的樣子?又有幾分他父皇的才干?” 魚酈咬牙,竭力遏制住想和他同歸于盡的沖動,漫然道:“官家大聲些喊,喊得天下人盡皆知,您的大魏江山就更太平了?!?/br> 趙璟將她鎖進懷里,摸摸她柔若無骨的手,“好,我不說了。瞧瞧,多么好看的一雙手,非得天天喊打喊殺,留著繡花不好嗎?你小時候就會刺繡,繡的海棠花多漂亮,那件衣裳我至今還留著?!?/br> 魚酈道:“你不喜歡海棠花啊,宮里的海棠花都被砍凈了?!?/br> “那是因為明德帝給你種過一棵海棠樹,我自打知道了這件事,瞧著那花總是膈應?!壁w璟一邊說著,又將目光落到了魚酈的額頭上,他的手徘徊于周,就是不愿意碰,滿是遺憾:“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再想想?藥王醫(yī)術高超,不會留疤的,就算留了,我也不嫌棄你?!?/br> 如今的魚酈才不怕他這一套,她抽出手撫上他的胸膛,笑靨如花:“我說了,你換心,我換皮,你不剖心,休想讓我換皮?!?/br> 作者有話說: 治療瘋子的訣竅:比他還瘋。 第43章 “瑾穆……你真傻” 趙璟靜靜看著魚酈, 神色認真到魚酈開始害怕,他不會真在考慮這件事吧。 好在,沉默沒有持續(xù)多久, 趙璟就把魚酈從自己的腿上推開, 他嗤笑:“我才不會讓你如愿,我死了你就能去找小郎君,簡直做夢?!?/br> 這是什么眼線,非得把話回得這么詳細么。魚酈腹誹。 她在趙璟這沒得到便宜, 頗有些意興闌珊,不再與他糾纏,落落寡歡地回床上躺著。 已是后半夜了,月光皎皎,星辰稀疏,這漫漫長夜讓人覺得甚是無趣。 魚酈睡了一會兒, 被一陣密集的敲門聲吵醒。 她煩躁地坐起來, 見趙璟還在批奏疏, 嵇其羽顧不得諸多忌諱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卷束以縞素的卷軸。 趙璟去接的手竟在顫抖。 魚酈揉著頭發(fā)懵了一陣兒, 迅速反應過來了。 御醫(yī)說太上皇活不過今年秋天,不管這話是真還是為迷惑趙璟,可到頭來終究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