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翠蘭都?松了口氣，心說這周嘉妮太狠了，多大點事就要告告告的，讓她告，沒?證據(jù)她能告啥！

    身后余慧芳都?氣得?要殺出來了，就聽她閨女幽幽地道：“愛芳，你燒掉的哪是信？你燒掉的是你爹媽的清白?。　?/br>
    有信鬧不大，言辭并不是很激烈。

    但是沒?有信，可以說呂翠蘭就是純造謠，還?是借她三女兒的嘴造謠。

    這下好了，她可以去廠里耍個小女孩脾氣了！

    第33章

    呂翠蘭跟劉愛芳都沒聽懂, 還?在?那兒發(fā)懵。

    走廊上那些鄰居沒聽見兩人?說?啥，卻看?見劉愛芳劈手奪了周嘉妮手里的東西，扔到爐子里燒了。

    不談別的，這行為也有些不禮貌了。

    然后周嘉妮氣沖沖轉(zhuǎn)身往家走, 顯然氣得不輕, 嚷嚷道：“欺人?太甚, 一家子什么玩意兒, 壞我名聲還反回頭說我狠毒！”

    吳紅往這邊走兩步，問道：“咋啦妮妮, 你不是在?看?信嗎？那信上咋說?？”揚聲問劉愛芳, “愛芳你咋把信燒了？”

    呂翠蘭從門里擠出來，怕鄰居們不知道剛才周嘉妮說?了啥, 趕緊嚷嚷道：“是這孩子說?要拿著信去?他們公社告愛玲，愛芳護著她?姐，就奪過去?燒了！”

    可算讓她?逮住了，還?不到二十個孩子，張嘴就告告告的, 多可怕！

    周嘉妮轉(zhuǎn)身跟她?吵：“又胡謅？又胡謅是不是？你家那信上寫啥厲害內(nèi)容了值當(dāng)我去?公社告？劉愛玲字寫的那么爛, 都沒等我認出幾個字, 劉愛芳伸手伸的那個快，是有啥見不得人?的啊？”

    劉愛芳氣壞了。

    呂翠蘭跳腳：“就是你說?的，你剛才說?要拿著信去?告愛玲。”

    周嘉妮冷笑：“虧我叫你聲嬸子，你就接著編吧, 劉愛玲在?村里往你頭上編, 你在?這里往你閨女頭上編, 都敢說?不敢認，現(xiàn)在?還?當(dāng)我面造謠, 得虧我不是啞巴，我還?能替自己辯解，不然得讓你們冤枉死！”

    不是愛造謠嗎？

    她?就讓這家人?說?真?話都沒人?聽。

    看?熱鬧地鄰居都懵了，但都用譴責(zé)地眼神看?著呂翠蘭和劉愛芳，有個嬸子警惕地問：“翠蘭，你家那信上寫了啥啊這么見不得光？”

    奪過去?就奪過去?，咋還?直接燒了呢？

    一時間，大家視線都古怪起來。

    要只是自證清白的話，都決定讓周嘉妮看?了，為啥不讓人?家看?真?切，那點時間估計兩行都沒念完，劉愛芳就扔火里燒了，這是心里有啥鬼呢？

    “不是，是周嘉妮先說?、是她?先……”呂翠蘭一下白了臉，大聲喊冤，又劈手去?打劉愛芳：“你爪子咋那么快呢？”

    走廊里傳來劉愛芳鬼哭狼嚎的聲音。

    擱往常鄰居們就開始和稀泥兩頭勸了，但現(xiàn)在?誰也鬧不清劉愛芳燒信的真?相，生?怕那信上寫了什么了不起的內(nèi)容，沒人?敢沾，裝聾作?啞的各自回?家了。

    周嘉妮斗志昂揚地回?去?背上斜挎包，道：“媽，我去?趟廠里，餃子我回?來吃?！?/br>
    余慧芳想跟著，道：“要找領(lǐng)導(dǎo)鬧我去?找，你別去?出這個頭。”

    “我才不找領(lǐng)導(dǎo)鬧呢，周萬里同志跟余慧芳同志的閨女是講理的人?，哪能動不動去?領(lǐng)導(dǎo)前頭鬧事??？我就是去?接我爸下班?！敝芗文菪Φ?，“當(dāng)年劉解放競選小組長失敗，呂翠蘭是不是去?領(lǐng)導(dǎo)前頭打滾了？領(lǐng)導(dǎo)估計都煩死這樣的手段了，我哪會去?觸這個霉頭？”

    姜新鳳笑道：“妮妮心里有數(shù)就行，快去?吧，接上你爸回?來吃飯?！?/br>
    周嘉妮背著小挎包顛顛地出了門。

    余慧芳去?擇韭菜，姜新鳳忙續(xù)上之前那話題：“小邱同志是誰??？”

    余慧芳頓時來了精神。

    這邊周嘉妮去?了二紡廠門口，站那兒探頭探腦的。

    廠里幾千職工，在?廠里干十來年的人?不見得能把人?認全，但門衛(wèi)連哪家孩子長啥樣都能知道個百分?之八十以上。

    周嘉妮就在?這百分?之八十里頭，門衛(wèi)大爺一瞧她?，就揚聲喊道：“老周家的閨女吧？”

    “是啊大爺?！?/br>
    門衛(wèi)年齡大了，愛管閑事愛嘮叨，從傳達室出來，善意地勸道：“娃啊，跟誰置氣也不能跟自家爹媽置氣啊，好些人?家都拿閨女不當(dāng)人?，你爹媽不一樣，疼閨女在?廠里都是出了名的，這么好的爹媽……”

    周嘉妮無奈：“大爺，我沒跟爹媽置氣，是劉家給我造謠，我來之前才剛跟他們吵了一架，現(xiàn)在?來接我爸就是辟謠來了?！?/br>
    門衛(wèi)老頭兒奇異：“啥？他們給你造這種謠干啥？”

    周嘉妮攤手：“可說?呢，那天跟我媽通電話才知道這事，回?去?問劉愛玲，劉愛玲說?她?娘看?我不順眼，所以在?背后造我謠的；我媽回?來也問呂翠蘭，呂翠蘭又說?她?三閨女寫信來那么說?的，兩頭都不認，你說?可笑不可笑？”

    門衛(wèi)大爺聽著越發(fā)稀奇：“這不荒唐嗎？”又道，“讓他們拿信出來看?看??！?/br>
    周嘉妮嘆了口氣，道：“看?了?！?/br>
    大爺來了興趣：“信上咋寫的？”

    周嘉妮更?無奈地道：“我沒看?兩行，劉愛玲她?meimei就奪過去?扔火里燒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門衛(wèi)大爺擰起眉頭：“他家人?咋這樣呢？”

    “誰知道，但現(xiàn)在?我費勁了，都說?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以前我不理解，現(xiàn)在?生?生?體會到了才知道其中的艱難?！敝芗文莅劝鹊卦V委屈，“大爺你看?，我一來您就勸我，搞得好像我真?不孝順?biāo)频?，現(xiàn)在?指不定多少人?還?信著那謠言呢，我辟謠得辟到啥時候？”

    “不像話，這要是真?的，去?找領(lǐng)導(dǎo)反應(yīng)，讓劉解放寫檢討，貼宣傳欄上?！?/br>
    周嘉妮搖搖頭：“算了，咱不給領(lǐng)導(dǎo)添麻煩。”

    “那你就吃這個虧了？這閨女家的名聲可重要啊?！?/br>
    “以后我就天天來接我爸媽下班唄，廠里的叔叔阿姨見我們一家關(guān)系好，也就不信那些謠言了，要不咋弄？領(lǐng)導(dǎo)那么忙。我爸媽從小就教?育我，能不給人?添麻煩就不給人?添麻煩。”

    大爺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你這孩子，咋這樣老實呢！”

    老實的周嘉妮老老實實在?廠門口等著。

    到了廠里下班的時間，陸續(xù)有職工從廠里走出來，有不認識周嘉妮的，自然也有認識的，見了她?驚訝道：“喲，是嘉妮吧？前些日子還?聽說?你連給家里寫信都不寫，這咋直接跑回?來了？”

    雖然余慧芳這段時間不遺余力的在?給閨女辟謠，但效果并沒有如同傳播時的那么廣泛。

    周嘉妮不說?話，委屈的撇撇嘴，低頭抽抽搭搭地來回?擦眼角。

    “唉喲，你這孩子，我就問一句，你哭啥……”

    門外?大爺在?那邊吼道：“甭聽劉解放那混賬放屁，他們一家給人?家小周造謠，人?家都罵上門去?了?！?/br>
    周嘉妮站這兒就是活招牌，有知道那事不知道后續(xù)反轉(zhuǎn)的，見了她?要么問一句，要么勸一句，門衛(wèi)大爺在?旁邊解釋的嗓子都快冒煙了。

    跟他沒關(guān)系的一件事，結(jié)果他倒是對那句造謠和辟謠的話理解的異常深刻。

    也有知道反轉(zhuǎn)情況的職工，過來安慰兩句，大爺默默做了個數(shù)據(jù)分?析，不如知道謠言的人?多，遂嘆氣，對旁邊這小姑娘充滿了同情。

    周嘉妮是沒找領(lǐng)導(dǎo)鬧，她?最后是被領(lǐng)導(dǎo)請進去?的。

    周萬里下午請了幾個小時的假，正準(zhǔn)備加點班把手頭需要他批示的文件處理好在?再回?家，結(jié)果有同事來請，讓他去?趟鄭主任那里。

    鄭發(fā)是管生?產(chǎn)的主任，是劉解放的直屬領(lǐng)導(dǎo)，也是周萬里以前的直系領(lǐng)導(dǎo)。

    到門口一看?，他寶貝閨女也在?，心頭明白了幾分?。

    身后有腳步聲匆匆趕來，轉(zhuǎn)頭一瞧，劉解放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了。

    劉解放過來去?拽他袖子，示意他到旁邊說?兩句，但周萬里一把掙開走了進去?。

    劉解放只好硬著頭皮后腳跟上。

    工友喊他來辦公室的路上他才知道在?周萬里的女兒在?門口鬧，有人?反應(yīng)給領(lǐng)導(dǎo)了。

    心說?老周那閨女真?是的，多大點事兒咋還?學(xué)著那四五十歲的老娘們來廠里鬧呢？

    本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jié)果周萬里不理會他的暗示，心頭一陣氣悶。

    進門后又裝了一臉茫然，笑問道：“主任，有啥安排？”

    然后看?向周嘉妮，沒事人?一樣笑道：“喲，妮妮回?來了？咋沒叫上愛玲跟你一起回?來呢？”

    鄭發(fā)擺擺手，道：“解放，先別寒暄，我來問你，你們家在?背后說?人?家小姑娘啥事了？沒有的事給人?家造謠？寫信的事是個啥情況？”

    要不是職工來反應(yīng)，他都不知道廠里還?傳了這么件事，好像知道的人?還?不少。

    “嗨！我當(dāng)啥事兒呢？就小姐妹之間的玩笑，妮妮不會當(dāng)真?了吧？”劉解放露出夸張的驚訝，臉上帶了好笑地調(diào)侃，“嚯，跑來告你劉叔的狀？你這孩子，有事直接來找你劉叔就行了，劉叔給你做主，用得著麻煩到鄭主任這里嗎？你不知道廠領(lǐng)導(dǎo)多忙……”

    他這態(tài)度，有點暗示周家格局小了的意思，丁點屁事值當(dāng)鬧成這樣么？

    “劉解放同志！什么告狀？人?家小姑娘可沒跑來告啥狀?！编嵃l(fā)臉色微沉，冷聲道，“名聲這么大的事叫玩笑？”

    周嘉妮柔柔地開口：“劉叔，我在?門口接我爸下班，結(jié)果誰見了我都問一嘴我跟家鬧啥別扭，為啥不給家人?寫信，門衛(wèi)大爺一見我都勸我要孝順，這‘玩笑’咋那么多人?知道，還?都當(dāng)真?的問呢？這分?明就是敗壞我名聲嘛，這都誰傳的呀？”

    劉解放一噎。

    心說?鬧就鬧，還?找這理由，你爸多大人?了還?用你接下班？

    周萬里皺眉道：“解放，那天你也鄭重其事來找我說?的這事，要不是妮妮往廠里打電話，我們還?得蒙在?鼓里?！?/br>
    “不是…嗨，誤會，一點小誤會，倆孩子之間的誤會，說?開就好了嘛，還?用得著驚動領(lǐng)導(dǎo)?！眲⒔夥庞X得周萬里太大驚小怪了，鬧到領(lǐng)導(dǎo)前頭，即使最后真?討了便宜，也會給領(lǐng)導(dǎo)留個心眼小的印象，值當(dāng)不值當(dāng)？

    周嘉妮一點也藏著劉家的家丑：“劉叔，可是愛玲在?村里當(dāng)著老鄉(xiāng)的面說?她?不知道這事，是翠蘭嬸子看?我不順眼，嬸子給我造謠的?！?/br>
    她?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下，又小女兒般別扭道：“這根本不是你說?的倆孩子之間的誤會?！?/br>
    劉解放才真?覺得棘手起來，他沒想到劉愛玲會往他娘頭上推。

    但那天余慧芳去?家里鬧過了，呂翠蘭腦子反應(yīng)慢，咬口就說?愛玲來信那么講的，結(jié)果弄成了踢皮球，讓領(lǐng)導(dǎo)咋看?他家里人?？

    他大腦飛快的轉(zhuǎn)著，在?媳婦和閨女直接衡量一番，最后決定犧牲呂翠蘭。

    反正那封信又沒人?看?過，等回?家他就燒了，咬死是呂翠蘭胡說?八道，愛玲比她?娘會說?話，哄哄周家閨女，倆人?還?是好姐妹。

    主要是呂翠蘭跟余慧芳關(guān)系一直不好，要是她?倆關(guān)系好，就定成孩子之間矛盾，更?好化解。

    呂翠蘭只是職工家屬，鬧出嚼舌根這種事，他道個歉、做個保證就能解決，對他影響不會很大。

    等出了廠子，再好好哄哄周家父女，將這件事抹平。

    遂順勢認了下來，道：“這個呂翠蘭，這么大人?了咋這么說?孩子呢？那信我沒看?，我也聽家里娘們說?啥就信啥了，萬里你別生?氣。嘉妮你也別生?氣，劉叔回?去?就訓(xùn)你嬸子，讓她?給你做點好吃的補償你?！?/br>
    來給鄭發(fā)反情況的人?并沒有說?詳細，就在?鄭發(fā)也以為只是呂翠蘭嚼老婆舌頭的時候，周嘉妮又開口了，道：“可翠蘭嬸子也喊冤枉，說?就是愛玲來信說?的！”

    劉解放咬著牙硬往呂翠蘭頭上按：“你嬸子那張嘴你還?不知道？她?胡說?八道可在?行了，張嘴就來。愛玲跟你關(guān)系那么好，怎么可能說?你壞話呢？”

    還?悄悄給她?使眼色，你倆不是好姐妹嗎？這事咱私下解決，別扯了行嗎？

    心里還?納悶，往常周嘉妮最護著他家三丫頭了，這咋還?咬著不松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