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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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暄目不斜視:“丟在哪兒,就要往哪兒找,問孤做什么?” “怕被有心人撿了去,傳出去,可不就是私相授受了?!彼窘q把私相授受這四個字咬得又重又慢,透出一股蔫壞味兒。 “沒想到阿悍爾也講究男女大防。” “阿悍爾不講,入鄉(xiāng)隨俗,太子殿下或許講,”司絨往前快走兩步,“殿下真沒見過?” “沒見過?!?/br> “殿下幫我找找,在北昭,沒有殿下找不著的東西了?!?/br> 走出宮門,直道盡頭是左右路口,封暄最后看了她一眼:“入了孤的地盤,扇子也好,人也罷,都沒有自由作主的說法,公主既已踏入北昭地界,怎么還沒想明白這點(diǎn)?” 司絨望著他。 暮色漸沉,風(fēng)聲厲厲,封暄的背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宮道轉(zhuǎn)角,那股壓迫感也沒散去。 司絨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那就看看,最終是誰作誰的主吧。 作者有話說: 君之嗣,不可以帥師,《左傳》 第4章 艷殺四方 在北昭地界兒,得了太子“關(guān)照”,和不得太子“關(guān)照”,是兩種活法。 對于這一點(diǎn),司絨最近很有體會。 都亭驛外,多了一隊(duì)日夜巡防的衛(wèi)隊(duì),這也就算了,出個門更是有數(shù)個“影子”綴在身后,阿悍爾草原上打馬揮鞭長大的司絨怎么能忍,把他們都交給了稚山。 這日,司絨起了個大早,日頭還未出來,橫天的長云浮在東山山頭,天地幽暗,晨風(fēng)微涼。 稚山坐在院子中庭的大石頭上,拿一塊絹布愛惜地擦著他的刀,刀鋒寒利,上頭猶有血跡。 司絨把小軟鞭纏上手臂,從屋里出來時抬頭一看,隨口問:“又打起來了?” 稚山別過身去,拿后腦勺對著她,對多出來的差事很不滿意。 “打退十二個,找大伽正,他給你加銀子,”司絨撥了撥額前的紅珊瑚,“因?yàn)槟橇?,我昨兒剛讓大伽正?xùn)了一回,老人家儉省,你家公主現(xiàn)在——沒銀子了,窮得叮當(dāng)響。” 她抬手彈一記門下珠簾,嘆一句:“叮當(dāng)響啊?!?/br> 稚山高興起來,他把刀往大腿圈縛一插,跳上墻頭掠身出去,掰著指頭數(shù)數(shù),找那最后一個倒霉蛋去了。 司絨笑笑,出門上了馬,往丹山馬場而去。 北昭人多,京里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跑馬場都在城外,司絨來北昭時,帶了兩千匹芬捷馬,如今進(jìn)京已快半月了,運(yùn)馬隊(duì)才到京外丹山馬場。 司絨一路策馬出城,到丹山馬場時,正是巳時中。 太子殿下正在丹山馬場試新馬,跨坐在馬背上,側(cè)頭和護(hù)衛(wèi)說話,就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爆竹似的,由遠(yuǎn)及近炸響。 丹山馬場是京郊最大的跑馬場,平日里來的公子小姐都不少,但多慢踱緩行,少有這樣疾馳而來的。 封暄甫一抬頭。 早晨的陽光金黃,不烈不驕,把土地焙得干燥,馬道兩旁梧桐高立,一道棗紅影子飛速從馬道中奔來,風(fēng)馳電掣,帶起身后塵煙滾滾。 行至馬場外的溝渠時,速度也不曾放緩,甚至未從木橋上過,而是猛然間加速,就見得那匹棗紅色駿馬前蹄高抬,縱身而起,馬背上的姑娘稍俯身,撫著棗紅駿馬的鬃毛,而后馬兒跨過溝渠,穩(wěn)穩(wěn)落地,一道紅色閃電似的沖入了馬場。 馬蹄落地那一瞬,馬背上的姑娘忽地側(cè)頭,朝他露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殿下跑馬呢?”司絨驅(qū)著棗馬,緩緩?fù)O?,隔著藩籬看隔壁甲字馬場的太子殿下。 “公主近來忙碌?!狈怅巡幌滩坏瓚?yīng)。 “拜殿下所賜啊,不知道殿下也這么關(guān)照賽罕部的人嗎?”司絨饒有興致地打量太子,被連日盯梢的憤怒壓在了微諷的語氣下。 “賽罕部沒你那么不安分。” 司絨低笑一聲,話鋒一轉(zhuǎn),抬頭說:“殿下考慮好了嗎,愿不愿同阿悍爾做這一樁生意?” 封暄正是等她開口,他緩緩轉(zhuǎn)了一圈扳指:“阿悍爾需要多少糧食?” 司絨別過馬頭,朝他靠近,伸出一只手,緩緩舒張五指,指頭搖了搖。 五指縫隙間漏出淡金色的陽光,隨著搖動,仿佛有細(xì)細(xì)碎碎的芒在她手指上彈跳。 封暄再次鬼迷心竅地仿佛在她食指上聞到了淺淡的葡萄味兒,他把目光移開,望著她的臉,只想讓她好好說話,不要時時刻刻下鉤子。 他冷聲說:“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br> 司絨真誠地拍起馬屁:“普天之下,除了殿下也沒人拿得出了。” 阿悍爾是個鐵桶,他們極度排外,安于一隅,人人都可以為了足下的土地獻(xiàn)出生命,北昭的刺扎不進(jìn)去,他無法從這龐大的數(shù)目中推斷出這是阿悍爾真正的需求,亦或是這個狡猾的小公主拋出的煙霧彈。 僅僅猶豫了一會兒,封暄點(diǎn)了頭,這個數(shù)目的糧食能換到的武器和戰(zhàn)馬同樣不是個小數(shù)目。 總算把太子殿下騙上賊船了。 司絨止了笑意,她認(rèn)真起來,眉峰十分銳利,眼里勾人的勁兒都斂了,就顯得有幾分鋒芒。 艷殺四方。 封暄想到這個詞。 司絨她握起了拳,在左胸上方輕輕碰了兩下,對他的點(diǎn)頭做出回應(yīng)。 “下一段路,要請殿下多關(guān)照了?!?/br> 司絨認(rèn)真不到兩息,說到“關(guān)照”二字時,眼里那種挑唆的流光又折出來,她抬起馬鞭點(diǎn)著前方空闊馬場:“不如一道跑一趟?” 封暄神情冷漠,拒絕的意思很明顯,讓她不要得寸進(jìn)尺的意思更明顯。 司絨笑笑,揚(yáng)鞭策馬,絕塵而去,動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武力她是不行,但論騎術(shù)她就沒輸過。 爆竹般的馬蹄聲蕩徹清晨的丹山馬場,細(xì)碎的金光再次簇?fù)硭w揚(yáng)的身影。 她很受陽光青睞。 太耀眼了。 扎眼,封暄在心中換了個詞。 身后有聲響傳來,封暄不著痕跡收回眼神。 “不愧是草原上來的姑娘,這身騎術(shù)在北昭就沒幾個人比得過,”紀(jì)從心慢吞吞從遠(yuǎn)處過來,目光還追著那道身影,“這么看起來,性子確實(shí)烈,背后還有個阿悍爾,怪不得敢給你臉色瞧。” 紀(jì)從心是皇后娘家侄子,半身紈绔,半身畫魂。 自來沒個正形,在這個太子表弟面前也一貫如此,他適才離得遠(yuǎn),沒聽見他們談了什么,但太子的臉比一刻鐘前更沉了這是顯而易見的。 封暄別過馬頭,說:“看到她那匹馬了嗎?” 棗色釅釅,長腿小腹,眼若懸燈,筋rou密如長瓣。 “好馬,漂亮?!奔o(jì)從心啪啪兩下鼓著掌,敷衍一句。 “那是真正的阿悍爾戰(zhàn)馬,”封暄抬臂,抽響馬鞭,蕩開氣浪,“和她送來的那些花架子芬捷馬不一樣?!?/br> 紀(jì)從心不善武,他只能畫馬,倒鑒不了馬,摸摸鼻子:“瞧不出來?!?/br> 而后他便被太子殿下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后頭,他看著相隔一道藩籬,同樣朝著晨光的方向疾馳的兩個人影,一樣的快,一樣的勢不可擋,像兩道離弦之箭,心里頭突然涌起點(diǎn)兒微妙的感受。 心里同樣微妙的還有乙字跑馬場的高瑜,她看著司絨,覺著自己北昭第一女騎士的名頭要換人了。 司絨這邊剛翻身下馬,到馬場旁的凈室內(nèi)梳洗過一番后,纏著鞭子往外走,迎面見到一位極其高挑亮麗的姑娘。 長馬尾,黑色束身騎馬裝,銀色腰封,長腿削肩,懶洋洋地靠在凈室外的柱子旁,見了她一抬下頜:“公主?!?/br> “……”司絨腳步頓了頓,“高副將?” “是我,見過司絨公主?!备哞み@才站直,朝她行了一個軍中禮。 高瑜,北昭上下第一位因?yàn)檐姽κ芊鈱⑽坏呐印?/br> 高家常年駐守山南十二城,是矗立在數(shù)萬里海岸線上的一面巨盾,他們抵御???,保護(hù)商船,用幾代人的鮮血鋪出了一條安全通外的航道,山南沿海埋的都是高家忠骨。 可以說——高家是山南破云軍的魂。 高瑜是將門虎女,還未及笄,就敢率著三條快船,繞到??芷ü珊箢^,帶著十幾個人沉入水底,鑿穿??艽祝苍葥?dān)任主將圍剿???,功勛赫赫的姑娘。 司絨本以為是個嚴(yán)肅的女將軍,沒想到這樣爽朗,還有點(diǎn)兒玩笑般的輕佻。 “將軍也是來查驗(yàn)芬捷馬的?” “不,來跑馬,”高瑜拿馬鞭一頭指馬場,笑,“公主有沒有興趣再跑一圈?” 司絨抽出腰間馬鞭,揚(yáng)眉笑:“來啊?!?/br> 人和人之間的氣場是這樣神奇,一對眼,便勝卻千言萬語。 事實(shí)上,這日她們跑了八圈,女將軍是打水戰(zhàn)的,馬上功夫生疏,司絨看出來了,一場又一場地把她摁在身后。 高瑜管她贏不贏,她愛死了這種縱馬馳騁的刺激感! 這和山南海域的磅礴風(fēng)浪一樣,讓她的心高懸,高瑜是個無法靜下來的人,她的底色是“追與戰(zhàn)”,只有疾風(fēng)驟雨、巨浪狂濤才是她的歸處。 作者有話說: 作者腹誹:司絨做什么動作你都覺得在撩,不如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太子殿下。 第5章 靈藥與玫瑰 初秋的時候,北昭下起第一場秋雨,樹影蕭森,濕氣和暗影浮浮漾漾,驅(qū)散殘留的暑氣。 司絨和高瑜從丹山馬場回來,剛進(jìn)城,天上就飄了雨絲,二人從馬上下來,將馬交給城門口的守衛(wèi)軍,讓他們給牽回各自府宅,兩人就這么撐著傘在街道中慢慢走著。 她們談阿悍爾的烈馬,談北昭街頭巷尾的美食,談阿悍爾清靈湖圣地,談北昭龍棲五十里,各自家國立場之上,天南海北都能談得來。 三四個捧著糖包的小兒沒帶傘,連路也不看,橫沖直撞地在街上跑。 高瑜生得高,撐著傘把她往里側(cè)推了一把:“這幾日跑馬跑得真舒坦,過段兒我就要下南邊去了,南邊兒沒馬,只有一望無際的海?!?/br> “??苡肿鱽y了?”司絨伸手去接傘沿的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