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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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受到撞擊,正在劇烈晃動,箭雨破風而來,塔塔塔塔扎在船身上,風里全是潮濕的血腥味。 而高瑜咬著紀從心的下唇,吻得又急又狠,紀從心反摟住了她的腰,張口卷入她的舌。 短暫的激吻后,兩人分開。 紀從心喉嚨口逸著喘息,說:“我不善武,但我能給你辨方向,我還會射箭……箭勢沒殿下和將軍那么剛猛霸道,但也能宰殺一兩個敵人……” 高瑜氣得冷哼:“我要你辨方向啊!要你一個丹青國手給我殺敵啊!破云軍那么多人干嘛的,我就想把你綁船上看不出來嗎!” “那你又為什么讓我走!” “你又為什么不走!” 高瑜舌尖抵著唇角,收起了一貫的輕佻,她驀地拉開門,風聲箭雨聲、水浪廝殺聲,聲聲入耳,她站在明錯的光線里回頭,說:“待戰(zhàn)事了了,你最好解釋清楚,為什么不走?!?/br> 待戰(zhàn)事了了,關(guān)你個十日十夜! 不跑是吧…… 高瑜“刷拉”一下拔出后腰的雙刀,寒芒凜凜間,挑掉了攀船舷而上的一顆腦袋。 不跑,就再也別跑了。 給過你機會了。 * 司絨有點兒畏寒。 近來風急雨驟,灰云臥脊,空氣中森森冷冷,在屋外稍站會兒,那濕濕冷冷的水汽便會順著人衣服往身體里鉆。 裹再厚的衣服都沒用。 她抱著一只茶缸,盤腿坐在榻上,望著棋盤出神。 易星敲門進來時,往棋盤看了一眼,這棋盤一刻鐘前是什么樣,一刻鐘后還是什么樣。 稚山被司絨派往阿蒙山,近身保護司絨的便成了九江與易星,九江輕易不露面,易星離開阿悍爾時,被稚山勾著脖子敲打過,日日都吊著十足十的精神守著主子。 他把糖匣子擱在了小幾上,碎碎念似的,慢騰騰說:“前線打得,打得可兇啦,沿海的海水都打成了紅色的,高將軍真厲害啊,第一日真是神兵天降!聽傳訊兵講,那敵船都被撞翻了十幾條,對方才發(fā)現(xiàn)戰(zhàn)場上多了一支援軍,就是委屈了作餌誘敵的李將軍?!?/br> “天時地利人和,高瑜占全了。”司絨回神,捏著棋子,一枚一枚地壘高了玩兒。 “公主您說,這仗也要打完了吧?!币仔前崃诵●R扎,坐在底下,翻著手烤火。 “嗯,照這兩日的攻勢,半個月之內(nèi)戰(zhàn)事便要平定。”棋子漸漸壘高,尖端壘到了司絨下頜的位置。 這場戰(zhàn)事來得兇險,前期打得磕絆,后期卻十分順利,順利得……有幾分詭異。 她吹了口氣,棋山便搖搖晃晃。 “太好了,今兒就是臘八,興許,興許咱們還能回,回京過年呢。”易星一激動,口吃的毛病便犯了。 司絨微微一笑,點了下頭。 “皇后娘娘派來的御廚還在小廚房,在熬臘八粥呢,我,我剛剛經(jīng)過聞了聞,真香啊……” “皇后娘娘派了廚子來?”司絨側(cè)額問。 “是啊,娘娘想殿下與公主都在渝州,營地里定然是沒有,沒有人熬粥的,千里迢迢送粥來也不成,干脆早早地撥了御廚,同那押運糧草的車隊一道兒來?!?/br> 司絨把指頭輕輕搭在棋子上,目光虛焦,喃喃道:“皇后娘娘自來不費心這些瑣事。” 易星撓著手背說:“殿下不在京城嘛,宮里大小都得皇后一把抓,臘八宮里,宮里要賞粥的,娘娘自然便想到主子們啦。” 司絨手一抖,壘高的棋子“哐啷”一下全倒在了棋盤上! 一枚紅色的“帥”骨碌碌地滾動起來,司絨盯著它滾動在棋盤縱橫交錯的線條間,盯著它滾出原本的陣營,盯著它滾到棋盤邊沿,倏地消失不見。 臘八。 皇后。 黎婕。 司絨猛地起身披衣,朝外喚人:“九江!” “公主。”九江從檐下推開門。 風尾裹著雨絲瞬間灌入屋內(nèi),撲得司絨發(fā)絲后飛,露出一張冷麗的臉,她寒聲吩咐:“備馬,整裝肅隊,去前院請?zhí)拥钕逻^來,即刻回京。” 第76章 疾 山林間滾動著雷鳴般的馬蹄聲, 濺起的泥點打在沿途老樹上。 五日前。 司絨望著從前院匆匆趕回來的封暄:“若我們一開始的方向便錯了呢?李迷笛是黎婕放出來的影子,他初初在北昭出現(xiàn),攪起的風云亂不了京城的天,便被當場拿下, 我們都認為他敗得太容易, 不過是一個空有惡毒心腸卻沒有匹配的雷霆手段之人?!?/br> 皇后也曾說過, 黎婕不會將自己的孩子教成個廢物,后來雖然證明黎婕親子另有其人,但無法掩蓋李迷笛倒得太過輕松這個破綻。 封暄還用李迷笛與皇帝換得了一枚青云軍虎符。 太容易了,簡直像……送上門的人頭與虎符。 “在曼寧港與劉赫拆招時, 他提起李迷笛, 同樣是將其當作鄙夷的棄子,我便想, 黎婕放棄了李迷笛這顆棋子,讓你因此得到青云軍虎符, 或許是要將青云軍拖在哈赤戰(zhàn)場,好讓東海域少一道助力,如此一來,她要拿下東海域至少多兩成把握。但她……” 封暄眉間還浸潤冷霧, 把那俊冽的眉眼浸得濃烈鋒銳,他在司絨連珠響的話里立刻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自然的默契感讓他順著一路往下接:“方向沒錯, 但黎婕布了兩條線, 拖住青云軍是其一,另一個, 是母后……” 司絨忽然感到后心一陣發(fā)寒:“李迷笛出現(xiàn)那日, 暴露了一個內(nèi)廷老太監(jiān), 他刺傷皇帝,這就導致皇帝纏綿病榻,皇后娘娘不論如何都無法安住在延福宮內(nèi)?!?/br> 曾經(jīng)忽視的細節(jié),從紛亂的記憶碎片里浮現(xiàn)。 若那老太監(jiān)只為了在李迷笛與皇帝之間傳話,為何要刺傷皇帝呢?老太監(jiān)當場斃命,唯一知道內(nèi)情的皇帝咬死不說,何人能逼他開口? 沒有。 這成了最大的疑點。 時至今日才浮上水面——皇帝遇刺那日,皇后踏出了延福宮,前往龍棲山行宮。 常年不理宮務,一年到頭露臉的次數(shù)兩只手可以數(shù)得過來的皇后。 鳳印在延福宮高高供起,鎮(zhèn)守著前頭那座輝煌的殿宇,折射著國母這兩個字的威嚴,而她本人避居延福宮后小桃源的皇后。 她踏出了延福宮,開始在龍棲山與皇宮之間頻繁往來。 誰都認為這是理所應當,誰也不會想到在這看似粗暴簡單的陰謀下,藏了兩根棘刺,正在隱秘地靠近這天下最尊貴的母子倆。 或許更有可能,這些安排與計謀都是沖著皇后來的……黎婕與皇后的恩怨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對黎婕來說,紀家便是令她敗走海外的罪魁禍首。 若要對皇后不利,那么從龍棲山往皇宮的路上就是絕佳的下手地段。 所以從李迷笛開始,黎婕的手段就是一石二鳥,不過是一明一暗地推進著,用明覆暗,以暗托明。 封暄抬手喚九山,傳訊回京,調(diào)派禁軍死守龍棲山,海鷂子總比馬蹄跑得快。 隨后拉了司絨進屋,邊換馬靴邊說:“從哈赤南線反擊戰(zhàn)開始,她便知道拿不下阿悍爾,而綏云軍也有她從內(nèi)廷打探不出來的殺器,她要拿下東海域同樣難如登天,她或許一直待在海域中的孤島之上,將局勢盡收眼底,在敗勢已定時,她會破釜沉舟往京里去。” “嗯,前兩日你說,敵方變陣很快,黎婕本人或許就在戰(zhàn)船上?!?/br> 這也是司絨想不透的地方,她三日前輸了封暄十六盤棋,最后一局甚至想掀桌走人,那時便想,若是黎婕,壓根沒有必要冒風險直面封暄。她只要待在后方補給島嶼上,甚至待在藍凌島部署都行,半點兒風險都不會有。依照她的謀略,這不是辦不到。 但黎婕偏偏就來了。 “她是為了登岸來的,是為了故人故交來的,”封暄給司絨披好斗篷,迅速地分析道,“若是有讓她趁亂登岸的時機,必定是第四次攻襲屏州嶺的時候。且她只能走陸路,屏州嶺港口被燒毀,而其余往北的河道需要在戰(zhàn)時運送糧草,已經(jīng)受朝廷管制,山路……屏州嶺山路難行,濕雨泥濘,馬匹速度要受限,此時此刻應該到……桓州與虞城一帶!” “九山!”封暄驟然揚聲,吩咐道,“桓州往北的山道、河道重重設卡,寧可錯抓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司絨提著馬鞭,望向雨霧中的一線翠微:“回京吧?!?/br> 明暗兩線,明線潰敗,暗線啟。 濃云壓在林葉間,來自唐羊關(guān)的一陣烈風蕩開了云絮,直指京城而去。 * “哐當!” 內(nèi)殿里傳來藥碗磕地的聲響,不一會兒,內(nèi)侍抱著沾濕了藥湯的毯子與幾片碎瓷垂首退出來。 龍棲山聽不到四方而來的馬蹄聲。 皇后抱著手爐子,站在階前望向金橘色的遠天,日頭還沒落下去,階下的雪反著橘光。她靜靜站了片刻后,問:“阿璇今日怎么沒上主峰來,是裴國公又鬧起來了?” “奴婢方才還打發(fā)人問呢,拙政堂里無人吵鬧,太子歸期未定,幾位大人都在商討新歲大典的章程。”花姑姑攙著皇后,如是答道。 沒有異樣,只是忙碌些,皇后指頭貼著手爐子,眼眸漆深。 正在此時,階下的殘雪被踏起,在雪絮游影里一名內(nèi)侍匆匆來報:“稟皇后娘娘,一刻鐘前宮里傳話,淑妃娘娘昨兒夜里起熱病重,嘔吐不止,此刻不省人事,恐怕不好,太醫(yī)院不敢拿捏用藥,特遣人來請娘娘回宮作主。” 皇帝病重后,幾乎所有老太醫(yī)都被調(diào)到了龍棲山,宮里剩的幾名太醫(yī)哪里是要人作主,分明是不敢擔責。 “喲,這天都快黑了,事兒倒趕得急促。”花姑姑從旁提醒了一句,暗示娘娘天色已晚不便回宮。 內(nèi)侍垂首不敢多話。 皇后有十來息的時間沒有說話,眼里倒映著枯枝殘雪,悠悠晚陽,片刻后輕一笑:“淑妃驟病,本宮自該回宮瞧瞧,花姑姑,去將邱、黃兩位太醫(yī)請來一道回宮?!?/br> * 一支小隊將將踏入城郊范疇時,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從龍棲山出來。 此刻天色暗沉,最后的夕光流蕩在鳧山河畔。 河面被切割出一帶帶細碎鱗片,猶如反射的刀刃截影,在馬車徐徐駛到河畔拐角時,驟然閃亮! 山坡下河畔旁搖曳荒草叢里,如昏鴉一般撲出幾十人,持刀便往前首的馬車砍來,馭車侍衛(wèi)悚然一驚,高喝一聲:“護駕!”便一手控韁繩勒馬,一手持刀格擋。 隨車護駕的禁軍緊跟著抽刀趕上,與荒草叢里探出的刺客戰(zhàn)成一團。 鮮血一捧捧灑在車壁上,馬車在包圍圈里左右搖晃,里頭的人始終很鎮(zhèn)定,連一角車簾也未曾掀開。 混戰(zhàn)間,來路傳來道滾雷聲,一匹烈馬從來處疾奔而來,在愈沉的天色里猶如一道黯色剪影,勢如破竹。 禁軍抽刀間見這馬匹斷然不減速,絕不是策馬經(jīng)行的過路人,且那馬匹直直往馬車處而來,電光火石間,馭馬的侍衛(wèi)喝令道:“斬了那人!” 可來不及了。 那馬匹速度驚人,非但不緩速,越靠近馬車,速度越是駭人。 “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