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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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著頭,突然用力在手上摳弄著什么,彎腰放在地上,隨即撿起地上的劍,身體弓著,擺出攻擊防御姿態(tài),謹慎后退。 季懷真遲遲不肯發(fā)令,侍衛(wèi)們不敢松懈,只圍著燕遲慢慢后退,露出對方先前留下的東西。 是一枚田玉籽料夔龍紋扳指。 里面畫了個圈,打了個叉,是季懷真四處留情的罪證。 罪魁禍首盯著那扳指瞧。 眼前一幕極為詭異,正是劍拔弩張千鈞一發(fā)之際,季懷真卻只盯著那扳指發(fā)呆,似乎是見了什么極有趣極稀罕的事情,他突然輕笑一聲。 笑一聲還不夠,季懷真長劍一丟,以袖掩面,笑得直不起腰。 他笑罷,又用衣袖,將臉上的血狠狠擦了。 燕遲心灰意冷地看著他。 侍衛(wèi)們各個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又不敢輕舉妄動,看他家大人這樣子,也不是真想要燕遲的命。季懷真是什么人?人命在他眼中,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想殺誰便殺了,又哪會與你多費口舌。 只好求救似的看了眼白雪。 白雪手一揮,示意他們放人。 燕遲抬頭,最后看了眼季懷真,他嘴巴動了動,似是有話要說,千言萬語,都匯聚在這萬念俱灰的一望中。最后他什么都沒說,一轉(zhuǎn)身,脊背挺直著走了。 烈烈大火中,突然傳來季懷真的叫罵。 “是你自己識人不清,上趕著貼上來,真當睡了幾覺就能救我脫離苦海了?!是你自己腦子發(fā)熱,覺得我光明磊落高風亮節(jié),我何時承認過?現(xiàn)在見識過我手段就受不了了?” “誰說的愛我,誰說的要對我好?我殺幾個人你就受不了了?!放你娘的狗屁!” “這世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情,能坐到我這位置的人,哪一個不是幾百條人命背著,憑你是誰,也敢來看不起我,不過是個閑來無事隨手消遣的東西罷了?!?/br> 陸拾遺手上的人命,若較真起來,和他季懷真不相上下,憑什么這大齊人人都對他交口稱贊,對自己則喊打喊殺。 就連著燕遲親眼看到“陸拾遺”殺人,不也心存僥幸嗎? “今日就讓你長個教訓,我就是這樣的人,看你往后還會不會自作多情,一廂情愿!” 可無論他如何狂妄挑釁,燕遲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只罵人還不夠季懷真撒氣,他又沖上前將那扳指一腳踹飛,拿劍朝道士們的尸體上亂刺亂砍,劍柄砍在骨頭上劵了刃,季懷真拔不出來,反倒累得氣喘吁吁,發(fā)瘋一般喘著氣,復又平復下來。 “我瞧著他對陸拾遺也沒有那般用情至深,不也罵兩句就跑了?!彼哉f自話,“罷了,我也不稀罕?!?/br> 末了,季懷真若無其事地一撫頭發(fā),沖侍衛(wèi)道:“傻站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撿回來?” 說的是他發(fā)怒時一腳踢飛的扳指。 白雪一下沒忍住,笑了。季懷真睨她一眼,哼道:“笑什么笑,我留著給別人。” 頃刻間,他又恢復如常。 便是發(fā)瘋失控,便是不甘妒忌,季懷真也只允許自己放縱一瞬。 “路小佳是怎么逃掉的?” “回大人,他將前幾日吃飯的碗掰碎一角藏著,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割斷繩子,混亂的時候帶他師弟撞翻幾個守衛(wèi),沿著山間的密道逃了?!?/br> “無妨,去追便是,我今日屠他師門,若這人真有幾分血性,也會找機會報復回來,不愁等不到他?!?/br> 季懷真壓根不把路小佳放在眼里。 白雪欲言又止,似是有話要說。 “大人,咱們來之前,關(guān)于小殿下的謠言早就傳開,既已找到曾道長這一罪魁禍首,大人何苦還要在這等關(guān)頭造出這樣大的聲勢?” 言下之意,就連白雪這樣的心腹也看不懂季懷真此舉意欲何為,為何非要在這樣臨出發(fā)去夷戎議和的緊要關(guān)頭,又這般高調(diào)地以“陸拾遺”的身份屠人師門。 還非得一把火燒起來,執(zhí)意要燒到上京去。 “笨啊……”季懷真瞥了白雪一眼,“我問你,在外人眼中,放這把火的是誰?是陸拾遺,陸拾遺為什么放這把火,因為他陸拾遺站的是大殿下,清源觀里的道士口出狂言,說四殿下才是天命所歸,他陸拾遺該不該放這把火?” “我再問你,旁人看我是陸拾遺,皇帝眼中,放這把火的是誰?” 白雪霎時間明白了,在皇帝眼中,季懷真還是季懷真,季家陸家之人互換身份,互相牽制,互相兜底,乃是在他多年前親手布下,延續(xù)至今的一道棋,以此來監(jiān)督制衡朝中黨派。 “他老是老了,我看卻不糊涂?!毕肫鸹实垩b瘋賣傻的模樣,季懷真冷笑一聲,“我能查到此事與陸拾遺有關(guān),你當他查不到?如今流言四起,矛頭指向我季家,你說這把火,我是放還是不放?” 還真就得讓這把火燒起來,以“陸拾遺”之名燒給大齊朝野看,以“季懷真”之名燒給皇帝看,表他季家忠心赤膽,并無僭越之意。 至于有沒有,往后再說。 “而且你當為什么這樣輕松就查到了?是陸拾遺壓根就不把清源觀當回事,他料定我頂著他的身份,又在這等節(jié)骨眼上不敢輕舉妄動,做事束手束腳,我就偏要燒給他看?!?/br> 這樣的火一燒,遠在上京的陸拾遺還不知要頭痛成什么樣子。 往后朝野上下再提起他陸大人,除說陸大人光風霽月謙謙君子外,怕是私底下各自笑上一笑,也要“贊”他一句心狠手辣。 季懷真想想就痛快。 眼前大火已燒至尾聲,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斷壁殘垣。季懷真站在烈烈火光中,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那日他初登清源觀,一路沿著牌樓山門行至正殿,那其中供奉的三位道家大神皆以洞悉之態(tài)俯視他,仿佛第一眼,就看穿這人狼子野心歹毒手段,看得季懷真一陣頭皮發(fā)麻。 他聞著風中傳來的銹鐵腥氣,忍不住想,若真有神佛,若真有因果報應,他也不怕,只求老天開眼,萬不要報復在季晚俠和阿全的身上。 至于他自己,早就不俱落得個遺臭萬年死無全尸的下場了。 白雪奉命前去追殺路小佳,只待完成任務后追趕匯合,一旁侍衛(wèi)湊過來,問季懷真是否即可動身前往汶陽。 季懷真沉默不語,看著火光發(fā)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侍衛(wèi)以為他要按原計劃天亮啟程,正要安排下去,卻聽季懷真道:“回驛站?!?/br> 季懷真并不多言,只淡淡道:“累了,歇息一日,明日再走?!?/br> 馬車輪子轉(zhuǎn)起,碾起地上灰屑,又在一片寂靜無聲中,將季懷真載回去了。 季大人回去,飯也不吃,倒頭就睡,如條死狗般,一睡就是一天,太陽落山時醒了一次,問可有什么動靜。 侍衛(wèi)回答道:“回大人,白雪大人還未回來,行裝已收拾好,可隨時出發(fā),未驚動旁人,他們都還不知道大人要走的事情?!?/br> 沒聽到想要的回答,季懷真瞬間兇神惡煞,看那呆頭呆腦的侍衛(wèi)面目可憎起來。 侍衛(wèi)恍然大悟,又問道:“大人可是在等人?” 季懷真怒罵道:“我等你娘個頭!” 咣當房門一關(guān),震下來一鼻子灰。 片刻后,房間內(nèi)傳來砸東西的動靜,只聽季懷真隔著門勃然大怒:“去把院中那個箭靶給我拆了,別讓我看見,燒了,一把火燒干凈!” 翌日一早,季懷真起床,看起來已心情平復,下樓時瞥了眼地上立箭靶的洞,哼著曲從上面邁了過去,叮囑侍衛(wèi)打聽一下汶陽本地最有名的青樓,他要進去開葷。 “陸大人”來得聲勢浩大,走得卻悄無聲息,誰也沒有通知,馬車一路行至汾州邊界,不出意外地遇到守衛(wèi)在此的邊防將領(lǐng)。 季懷真坐在車里沒下來,打發(fā)人去交涉相關(guān)文書。本是不費功夫的事情,外面卻吵吵鬧鬧,遲遲不放行。季懷真不耐煩地探頭一看,只見一隊兵馬守在外面,各個披甲帶槍嚴陣以待,為首之人正是那老熟人——茅坑里的臭石頭,梁崇光。 梁崇光騎在馬上,長槍斜指地面,一身浩然正氣看得季懷真直罵娘。 “梁大人這是做什么?若手續(xù)齊全,還請快放行吧?!奔緫颜胬渎曎|(zhì)問。 梁崇光低頭看了眼手上詔書,不卑不亢道:“前夜清源觀大火,觀內(nèi)道士無一生還,皆被人以殘忍手段殺害,現(xiàn)已查明兇手身份。陛下有令,我大齊向來禮重道家,決不允許兇手逍遙法外。” 季懷真一怔,瞬間明白過來,去他娘的陛下有令,前夜放的火,怎可能這就傳回上京,還連詔書都準備好了。 那姓梁的不為所動。 “卑職奉陛下之命,還請陸大人下車走一趟?!?/br> 第17章 季懷真冷笑一聲。 “奉陛下之命?拿來我看看?!?/br> 梁崇光二話不說,將敕令詔書遞上。 季懷真接過一看,冷汗先出一身,他雖認字不多,但陸拾遺三個字卻是化成灰都認得,其余些字勉強認得,連猜帶蒙,拼湊出大意。 那詔書不曾作假,確實是提前備好,御筆親提,撤陸拾遺特使一職,即刻收押回京。 僅僅是收押回京?若想要他命,當就地格殺才是。 季懷真盯著那敕令,不顯半分緊張,暗中卻四下打量了下,料想這姓梁的以為他會乖乖束手就擒,只帶了一隊兵過來,白雪雖不在,但跟在他身邊的都是好手,想要突圍應當不難。 “清源觀道長妖言惑眾,動搖國本,本官只是順手為民除害而已。” 梁崇光不悅皺眉,正要反駁,卻見季懷真抬手把敕令給撕了,當即面色鐵青,怒斥道:“——陸大人!” 季懷真漠然道:“我看你這敕令有假,清源觀前夜失火,怎得今天陛下敕令就到?便是飛也得飛上幾日,梁大人,你偽造陛下圣旨,該當何罪?又可要自行收監(jiān)下獄?” 他暗自打了個手勢,隨行侍衛(wèi)已悄然散開,五指按在刀柄上,呈突圍之勢。 不用季懷真提醒,梁崇光自知這詔書來的太快,像是一早就提前布置好,然而他檢查過,那詔書的璽印不假,還有皇帝私章。 梁崇光向來為皇命馬首是瞻,況且只是命令先將人押送回京。 他帶出來的兵都訓練有素,見緝拿目標要強行沖關(guān),立刻列隊。 兩方人馬頃刻間交上手,梁崇光未收到命令,不敢下死手。季懷真卻毫無顧忌,知道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條,下手更加狠厲,帶著人如切瓜砍菜般,眼見要殺出重圍,只聽得利箭破空之聲驟響,一道箭雨襲來,直接將季懷真肩膀射了個對穿。 一箭之力去勢未消,直接把季懷真射下馬車。 梁崇光騎在馬上驚愕回頭。 又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趕來,手執(zhí)令牌,人數(shù)足足是季懷真這邊的十倍不止,顯然為了活捉他下足了功夫,以碾壓之勢,將季懷真的人抓住后直接就地格殺,縱是大羅神仙也插翅難逃。 季懷真搖晃著從地上起身,隨手撿起地上棄刀,把肩膀上插著的箭尾砍掉。 他看了眼來人,怔住,很快反應過來,接著獰笑道:“……算我棋差一招,死的不冤。” 下一秒,他被人抓住胳膊,以粗布捂住口鼻,一陣刺鼻味道傳來,季懷真只覺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發(fā)黑。再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監(jiān)牢之中。 他雙手被捆,上半身光著,衣物被人搜查過后疊放在一旁,繩子的另一端高吊在房梁之上,只留腳尖堪堪點地。喚醒他的,除了手腕的劇痛,就是肩膀處的箭傷之痛。 偏頭一看,箭頭已被人拔出,還被敷衍地灑了些藥粉,按傷口愈合程度,估摸著大約過去三天左右。 牢門外看守的人見季懷真醒來,遂出去稟報。 季懷真閑適一笑,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懶洋洋地囑咐:“給大人我拿些吃的來。” 無論身處何種境地,無論對面站的是誰,季懷真總是能精準的找出一種方式來蔑視惹怒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