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人人喊打 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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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遲面色冷峻,不避不讓地看著火燒,眼中隱隱威亞,火燒又盯著他看了會兒,方語調(diào)一轉(zhuǎn),嗚咽了幾句,不再示威。 見季懷真走路一瘸一拐,阿全淚眼朦朧地?fù)渖蟻?,問道:“舅,你腿怎么啦?!?/br> 季懷真沒吭聲,抱著阿全,一陣失而復(fù)得的后怕止不住涌上心頭。 途中休整之時,燕遲給他們分了rou干與水囊,阿全接過,一邊咬,一邊看著季懷真,懵懂道:“舅……”他慌忙捂住嘴,想起季懷真的叮囑,心虛地看了眼燕遲,又改口道:“爹,咱們接下來去哪里啊。” 此話一出,燕遲與季懷真都靜了靜。 一個盤亙在二人心中,誰也不愿意先提起的問題就這樣被阿全懵懂一問,毫無遮掩地擺在了臺面上。 燕遲背對著他們,咀嚼的動作一停,又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 季懷真把水囊給阿全,朝燕遲那邊指了指。 阿全走了過去:“爹,我爹讓你喝水?!?/br> 燒餅一聽,哈哈大笑,沒眼色道:“你有兩個爹!” 燕遲開口道:“別再叫我爹了?!卑⑷读艘宦暎燥柡茸?,揉了揉眼,往季懷真那邊一看,低聲道:“爹,我困了。”季懷真正要招手喊阿全過來,卻見燕遲伸手?jǐn)堖^阿全,把他橫抱著,讓他在自己懷中睡覺。 燕遲頭也不回,沉聲道:“你腿傷未愈,自己歇著吧,我來抱他就是?!?/br> 阿全嗅著燕遲身上的鐵銹味,玩他垂在鎧甲前的小辮兒,這一刻只覺無比心安,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燕遲想著兒時葉紅玉哄他入睡的樣子,又伸出一手,笨拙地在阿全背上輕拍著,燒餅看了一會兒,也自覺得要命,跑到燕遲身邊一趟,枕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 林間樹葉摩挲,沙沙作響。 恍惚間,在這一處無名山坳里,眾人尚從一場惡戰(zhàn)中脫身,滿身血污,滿手鮮血,季懷真看著燕遲哄阿全睡覺,突然覺得自己置身于憑欄村了。 見阿全睡著了,燕遲才沉聲開口:“你還有兩萬兵馬傍身,既可帶著他去找李峁,也可自立門戶,不論怎樣,都能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 他談及兵馬,談及李峁,談及季懷真與阿全的未來,唯獨不說他二人,唯獨不說他孤身回到上京面對瀛禾是如何水深火熱,唯獨不說這兩年來的思念與愛恨該如何歸置。 拓跋燕遲又一次給了季懷真選擇的權(quán)利。 季懷真沉默片刻,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拓跋燕遲的背影發(fā)呆,他突然道:“該出發(fā)了?!?/br> 燕遲的眼睛緊緊閉了閉,沒再說話。 四人一狼再次出發(fā),一路緊趕慢趕,于天黑之后同大軍匯合?;馃吩诤竺妫€未靠近,半道殺出另一條灰狼來,氣勢更加凜冽兇悍,一抓直接朝火燒頭上拍去,兩頭狼驚天動地地撕咬起來,卻并未下死力。 季懷真正要制止,燕遲卻道:“不用管它們,打就是?!?/br> 獒云下令犒勞眾將士,齊人與夷戎人尚有隔閡,并不參與,只在白雪的安排下遠(yuǎn)遠(yuǎn)駐扎在另一側(cè), 等待季懷真回來發(fā)號施令。 阿蘇爾被烏蘭生擒之后便被單獨關(guān)押起來,任他大吵大鬧,也無人響應(yīng)。 見燕遲回來,獒云將他一攔,笑了笑:“七弟,該打的仗也打了,該擒的人也擒了,你可是忘了什么?” 燕遲冷冷一笑,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二人架著一人前來。那人披頭散發(fā),渾身軟弱無骨,一路裝瘋賣傻著嘿嘿怪笑。燕遲拎著人丟在獒云腳下,拉著他的頭發(fā)往后一拽,讓獒云看清這人的臉,問道:“如何,可還滿意?” 白雪與季懷真同時面色一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臨安城破之后下落不明,讓阿蘇爾夜不能寐,找破頭的武昭帝! 季懷真有猜過他城破之日被亂刀砍死,或是趁亂逃出,又或是被哪個大臣藏著,唯獨沒想過武昭帝會在燕遲手中! 獒云的臉色也變了變,很快鎮(zhèn)定下來,看向燕遲的眼神不再似從前那般輕慢蔑視,而是像看著瀛禾般,打量一個真正脫胎換骨的對手,大笑道:“大哥也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事只有季大人做得出來?!?/br> 繼而看著燕遲,沉聲道:“你把他交給我,自己又有什么籌碼同瀛禾爭奪?我從前那般對你,我想殺你,我的娘想殺你的娘,你不想要我的命?你不恨我?” 燕遲漠然道:“當(dāng)然恨,可是要你的命又有什么用,你若一死,大哥會更加肆無忌憚,現(xiàn)在跟著你的這些人,這些舊族,他們?nèi)蓟畈涣?,殺了你,只會徒增殺戮永無寧日。況且你死了,大哥便會轉(zhuǎn)手來對付我,若放你一馬,給你一線生機,方可牽制大哥,才會有更多的人活下來,我才有更多機會。” 一番話擲地有聲,聽得季懷真心神微蕩,忍不住抬眼去看燕遲。 燕遲把武昭帝交予獒云,不再多說,轉(zhuǎn)身朝眾將士走去,別人給他遞酒,他抱著酒壇仰頭一飲而盡。 季懷真帶著阿全回帳,白雪跟了上來,神情欲言又止,看樣子是想問季懷真往后該何去何從,不等她開口,就聽季懷真道:“你把阿全帶出去休息,我有些累了?!?/br> 白雪領(lǐng)命而去。 季懷真站在地圖前,快速分析著,經(jīng)此一役,韃靼敗局已定,縱使在鎮(zhèn)江三山外的老巢中還有不少兵力,只要瀛禾坐鎮(zhèn)上京便掀不起風(fēng)波。夷戎局勢大好,坐擁大齊江山指日可待,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李峁。 李峁雖是變數(shù),但論謀略,他斗不過瀛禾,論行軍打仗,打不過燕遲。 縱使擁兵自立,怕也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所以究其根本,日后的權(quán)利斗爭還是集中在這夷戎的三位殿下身上。 季懷真既不愿讓阿全這亡國太子回上京涉險,又不愿看燕遲孤立無援。 就在他進(jìn)退兩難之際,一人突然醉醺醺地進(jìn)來。 這人滿身酒氣,走路東倒西歪,一把推開攙扶他的下屬,固執(zhí)道:“不必扶我,你們都退下,都退下。” 拓跋燕遲雙手胡亂揮了幾下,一掩帳簾,便沖季懷真來了。 他看了眼案上攤著的地圖,突然笑了笑,問道:“可是滿心滿眼又是你外甥了?” 不等季懷真反駁,燕遲又一步步走來,將他肩膀一握,眼神直勾勾道:“你可知我這兩年是怎么過的?!?/br> 那下手力道之大,抓得季懷真肩膀隱隱作痛,可他卻未曾掙扎,只伸出一手扶住燕遲幫他站穩(wěn),搖了搖頭。 他看著燕遲醉意朦朧的雙眼,突然道:“你想讓我跟你回上京嗎?” 燕遲一怔,茫然一瞬,費了點勁兒才明白過來季懷真話中的意思。 他眼中有毫無預(yù)兆之下奢求妄想被滿足的訝然,又摻雜著不甘不服的倔強,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又笑了,眼里便蓄起濕意,質(zhì)問道:“你憑什么跟我回上京,我憑什么讓你跟我回上京?我為什么要許你一句真話,憑什么讓我將這兩年的痛苦一筆勾銷許你一句真話,就憑你那虛無縹緲,時有時無,像打發(fā)小貓小狗一樣的愛意?” 這些話,都是當(dāng)日在上京大牢內(nèi)季懷真對燕遲不辨真假的質(zhì)問。 “你聽著可否熟悉?可否記得?”燕遲滿眼痛苦,滿眼譏諷,卻哽咽道,“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記住了,我一個字都沒有忘記。你說我什么都沒有,說我可笑,說與我成親是別有所圖,溫存遷就是逢場作戲,我現(xiàn)在可有資格聽你季懷真一句真話了?” “誰要你的扳指!誰稀罕你的破扳指!”燕遲將鎧甲一脫,扔在地上,拉拽著身前的衣服,將什么東西拽出。 季懷真跟著看去,看見他精壯胸口上紋著的靛藍(lán)色碩大狼頭,見燕遲脖子上墜著什么東西正被他死命往下拉,在脖頸間留下道道勒痕,卻看不見他手中握著的是什么。 聽他胡言亂語,季懷真心中隱隱有所猜想,霎時間說不出話來,一手捂了上去,貼著燕遲的心口,捂在那東西上,不讓燕遲再繼續(xù)往下拽了——那是一枚和田玉籽料夔龍紋扳指,里頭潦草刻了幾筆,是季懷真四處留情的罪證。 又聽燕遲恨聲道:“誰稀罕……誰稀罕!誰稀罕你的東西!我恨死你了!” 他彎著腰,額發(fā)垂下,頭緊緊低著,抵在季懷真肩窩里,嘴里說著不稀罕,卻是死死抓著季懷真的胳膊,僅是抓著還不夠,永遠(yuǎn)不知道這人什么時候就又溜走了。 季懷真只仰頭承受,五指扣住燕遲后腦,肩頭衣裳被人扒開,燕遲說著恨死他了,正要下嘴去咬他,卻猛然間一愣。 只見季懷真肩頭,那處交疊著的咬痕上紋了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燕子。 草原的冬天太冷,燕子飛不過去,季懷真的燕子卻永遠(yuǎn)停歇在他的肩頭。 拓跋燕遲突然不動了,明白過來為何在皇宮中的那一夜,季懷真固執(zhí)地要他熄燈。 他似被定住般,只把頭埋的低低的。 季懷真突然道:“你哭了?” 正有什么熱熱的東西,一滴接著一滴,打在他肩膀上,那抓著他雙臂的手終于換了個姿勢,再也忍受不住,死死摟著季懷真,雙掌按著他的背往自己懷里壓。 摟住季懷真的那一刻起燕遲又是一怔,自重逢以來,他并沒有機會好好抱過季懷真,即使在臨安皇宮那一夜要做戲給阿蘇爾看,彼時尚有隔閡,肢體糾纏間充滿怨恨不甘,如今這樣一抱,才發(fā)現(xiàn)季懷真只剩了一把骨頭。 “殿下,別哭了?!奔緫颜婵酀溃骸拔胰缃裢炔惶檬梗悬c站不住了……” 燕遲無助地抽噎著,搖了搖頭,低聲道:“你不能跟我回上京,上京太危險了,你若回去,就會變成我大哥的一把刀。我……我沒有萬分把握……”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總是在閑暇之余反復(fù)想著,是否還是如當(dāng)初一般一無所有,什么都護不住,只是碰上季懷真,拓跋燕遲在兩年內(nèi)以軍功眼界筑起的圍墻便被激得粉碎。 季懷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像平時安撫阿全那樣,輕撫著燕遲的頭,順著他的長發(fā)。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凄厲狼嘯劃過夜幕。 燕遲臉色大變,猛地抬頭,機警朝外看去,臉上醉意頃刻間消失殆盡。季懷真不安道:“怎么了?剛才那聲是誰發(fā)出的,是弱弱還是火燒?” 片刻過后,一陣急促腳步聲向著這處來了。 燕遲立刻將季懷真衣服拉好,下一刻,烏蘭步入帳中,他看著季懷真沉聲道:“大事不好,方才白雪姑娘帶著你女兒在帳中休息時,有一伙蒙面之人闖入強行把你女兒帶走,白雪姑娘為救你女兒,也跟著被一起帶走了。” 話音未落,燕遲與季懷真已是同時沖了出去。 獒云剛收到消息,也往這邊趕來,只見那營帳之內(nèi)空無一人,有些許打斗痕跡,卻并無血跡,不等季懷真松口氣,便被案上的東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上面擺著一枚缺口的魚刻玉玨。 這東西季懷真和燕遲二人都無比熟悉。曾經(jīng)季懷真每次扮作陸拾遺時,就是用它作為輔證,此玉玨為一對,一個給了季家,一個給了陸家。兩年前季懷真頂替陸拾遺出使敕勒川之時被瀛禾一眼識破身份,這玉玨也被他扣下,再不曾歸還。 燕遲拿起玉玨一看,面色沉下,對季懷真道:“是大哥的人。” 不等季懷真說什么,又一人匆匆趕來,正是先前派出的斥候! 那斥候神色嚴(yán)峻,單膝跪地,朝二位主帥稟報道:“二位將軍,往北三十里路遠(yuǎn)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韃軍蹤跡,乃是繞過上京,從金水方向來的,近三、四萬,帶兵之人,是他們的頭領(lǐng)洪如!” 第110章 此名一出,燕遲與獒云皆是面色一沉,獒云更是直接咒罵出聲。 洪如,乃阿蘇爾之父,韃靼現(xiàn)任首領(lǐng),此人驍勇善戰(zhàn),用兵如神,乃是與二人的父親蘇合可汗不相上下的人物,雖敵軍只來三四萬,卻仍不可掉以輕心,按照人數(shù),他們只是險勝,更何況己方剛結(jié)束一場戰(zhàn)斗,正是人困馬乏,裝備短缺之際。 季懷真突然道:“斥候說他們是從金水繞道而來,可金水、汶陽、連帶著恭州上京不早就在你大哥把控之下?韃靼人怎會有機會過來。” 燕遲眉頭緊鎖,和季懷真對視了一眼。 前腳才出了阿全被強行帶走之事,后腳斥候就來報發(fā)現(xiàn)韃子蹤跡,若季懷真此時興師動眾地帶兵追上,雖能救下阿全,但一旦碰上洪如的虎狼之師,絕無還手之機! 燕遲當(dāng)機立斷,下令全軍出擊,派出一隊人馬在韃靼必經(jīng)之路上布下陷阱。烏蘭帶隊,又集中清點全部箭矢武器,派一隊人馬于高處進(jìn)行伏擊。 一切就緒,燕遲手執(zhí)長刀,翻身上馬,正要去前方督戰(zhàn),卻有人比他更快,抓住燕遲的腰,艱難爬到馬上,不是季懷真又是誰? 他對燕遲沉聲道:“走吧。” 四目相對間,俱是一副視死如歸,交托性命之態(tài)。 燕遲不再猶豫,只聽一聲駿馬嘶鳴,二人如離弦之箭,隱于漆黑夜幕中。在獒云的帶領(lǐng)下,大軍出發(fā),只留百人在此,其余人等棄鍋棄帳摸黑前行,做出尚未發(fā)現(xiàn)敵軍逼近之態(tài)來迷惑洪如的斥候。 漆黑山坳上,燕遲等人在一處高坡伏擊,只靜待第一批韃子出現(xiàn)。 燕遲突然道:“是我大哥做的。洪如一旦得知上京被我們占去,定能明白阿蘇爾腹背受敵身陷險境,他愛子心切,一定會來救他。我大哥想利用洪如吃掉我的兵,讓我再回不去上京?!?/br> 提起瀛禾,燕遲滿眼痛惜,雖留有一手,顯然未料到瀛禾狠絕到如此地步,竟甘愿冒著將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勢再拱手歸還給韃靼的風(fēng)險,也要置燕遲于死地。 季懷真卻心神不寧地?fù)u了搖頭:“你大哥此計,未必是沖著你來的……愛子心切的又何止洪如一人。能夠阻擋你大哥登上皇位的,又何止是你與獒云。” 話音未落,他眼中已印出斥候策馬而來的身影。 燕遲沉聲道:“如何?”心中猛地一跳。 那斥候一臉喜色,心神振奮,高聲道:“殿下,大可汗來了,大可汗攜兩萬兵馬前來支援,搶先韃子一步到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