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夏剛才并沒有看見阿耀射殺那個(gè)男人的場面。

    而現(xiàn)在，周寅坤叫她睜大眼睛看清楚，那個(gè)男孩是怎么死的。

    周夏夏的確做不到原諒，但同時(shí)她也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見一個(gè)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死去，那將會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女孩依然垂眸，聲音乞求：“小叔叔，我真的、不敢?！?/br>
    周寅坤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側(cè)過頭來，“我跟你說過我是來殺人的吧，是不是你自己跟進(jìn)來的？”

    “是……”

    “那么你跟我說說，這兩人該不該死？”

    周夏夏猶豫了。她知道這兩人都是壞人，她非常希望壞人受到該有的懲罰，但該不該死這種問題，在她的世界觀里，應(yīng)該是由法律說了算的。

    她從來不知道，決定兩個(gè)人的生死可以這樣隨便，隨便到只是一句話的事。

    這種猶豫，換來了一聲冷笑。

    周夏夏心頭一抖，抬眸對上周寅坤的眼睛。

    男人的確是笑著的，只是那雙黑眸中滿是輕蔑，“你這樣的，活該被人買去玩兒到死。”

    說罷他松開周夏夏的下巴，“阿耀，把她送回籠子里。”

    “不要！”周夏夏倏地起身，她局促地站在周寅坤面前，語氣急切又哽咽：“小叔叔對不起！都、都是我的錯(cuò)，求你了，求你別把我送回去！”

    周寅坤問：“他們該不該死？”

    “該……該死?！敝芟南拈]了閉眼，她從沒說過這么惡毒的話。

    然下一刻，周寅坤說：“阿耀，教教她?！?/br>
    這話，連阿耀聽了都是一怔，周夏夏則是更加不解地看著周寅坤。

    男人微微仰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女孩，燈光照在他完美的臉上，好看極了。

    “你都說他該死了，還等什么？”

    周夏夏總算明白了他在說什么，他居然要她親手殺了這個(gè)男孩。周夏夏心里的駭然已經(jīng)完全掩蓋了害怕，她怎么能殺人……殺人是犯法的！

    “辦不到，就自己回籠子里。”

    一旁始終沒吭聲的阿肯和吳邦其面上沒什么變化，心中卻是驚駭，剛才還覺得周寅坤算是疼這個(gè)侄女的，即便兄弟不和也沒有牽扯小輩，該管的還是管了。

    可現(xiàn)在看來，這種瘋子根本就是以毀掉別人為樂趣。

    小姑娘明顯還是個(gè)學(xué)生，眼神干凈極了，要是手上沾了人命，以后會不會長歪，會歪成什么樣，那可就說不準(zhǔn)了。

    這人還真是會摧殘國家未來的花朵。

    整個(gè)包廂里，也就只有阿耀大概知道，周寅坤又在欺負(fù)小輩了。

    這個(gè)周夏夏身為周耀輝的女兒，卻總是撞到坤哥面前，可以說是運(yùn)氣非常差。周寅坤當(dāng)著吳邦其的面殺人，是明晃晃地挑釁他的身份，那么之前的談話多半是不太順利。要么是錢沒談妥，可吳邦其不是缺錢的人。要么……就是吳邦其說了不該說的話，提了不該提的人，比如周耀輝。

    只要想做毒，就繞不開賽蓬和周耀輝，提周耀輝的名字，無論好壞，在坤哥那里都是在變相地強(qiáng)調(diào)，周耀輝才是老爺子親定的接班人。所以周夏夏很可能就是這樣被連累的，她在這時(shí)候的優(yōu)柔寡斷，在周寅坤眼里簡直跟周耀輝如出一轍。

    好在周夏夏看不出來這些，她只顧著害怕，怕自己真的被送回那玻璃籠子里，只能乖乖地朝阿耀走去。

    在別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間，人都是自私的。周夏夏也不例外。她不敢看那男孩的眼睛，她要伸手不伸手，看得沙發(fā)上的男人皺了眉。

    下一刻，阿耀直接抓住了周夏夏的手，她的手剛碰到了槍，扳機(jī)就直接扣動了。

    又是“嘭”的一聲，男孩的求饒聲戛然而止。周夏夏呆呆地看著一條人命就這樣輕易地結(jié)束了，又下意識抬頭去看那位國家警署的副署長。

    吳邦其表情冷漠，像是根本沒看見眼前發(fā)生的事。

    此時(shí)外面的拳賽也到了尾聲，拳王通拆再次獲得了本場比賽的金腰帶，他的對手已經(jīng)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拳擊臺上有滴滴血跡，但根本無人在意。身材凹凸有致的舉牌小姐在歡呼聲中將花和香吻一并奉上。

    包廂里，地上的兩具尸體同樣無人在意。

    “吳先生自己說過的話，可別忘了?！敝芤て鹕?，阿肯忙賠笑著打開包廂的門，“坤哥慢走?！?/br>
    周寅坤也沒等吳邦其回答，畢竟此人肯定是臟事纏身急需離開，除了乖乖合作也沒別的辦法。

    出去之前，周寅坤理都沒理臉色蒼白站在一邊的周夏夏，倒是多看了一眼剛才自作主張的阿耀。

    叫他教周夏夏開槍，他倒好，裝起好人來了。

    跟在周寅坤身邊多年，阿耀當(dāng)然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也知道周寅坤不會計(jì)較這些。剛才周夏夏自己走過來，其實(shí)已經(jīng)表明了她的選擇。要是她真的選擇原諒這個(gè)男孩，大概就會真的被送回籠子里。

    這個(gè)女孩膽子是小了點(diǎn)，關(guān)鍵時(shí)候，腦子還算清楚。

    比如——她不聲不響地一路跟著他們出了不夜城，進(jìn)了隔壁的酒店。

    “坤哥。”

    進(jìn)電梯之前，阿耀這么叫了一聲。

    周寅坤當(dāng)然知道身后跟著一個(gè)甩不掉的尾巴，他扭頭看了眼，女孩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見他們停了下來還朝她這邊看過來，她鼓起勇氣走上前，叫了聲小叔叔。

    周寅坤覺得自己今天脾氣太好了。

    “干什么?！?/br>
    他才應(yīng)了這么一句，就看見女孩眼睛淚汪汪的，還哽咽著對他說：“我、我沒有手機(jī)……也沒有錢?！?/br>
    “那關(guān)我什么事？”周寅坤嗤笑一聲，“周夏夏，小小年紀(jì)臉皮那么厚呢？我把你從那鬼地方弄出來，你現(xiàn)在還打算找我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