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暗涌
“大哥,這就是……京婷的兒子?”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洪伯成,他跟著何玉龍出生入死,又看著何京婷從小長大,其實不用多問,在看見周寅坤的第一眼,他幾乎就已經(jīng)確定了。 他話說得有禮貌,一口一個外公地叫著,可骨子里那股子恣意,和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態(tài)度,像極了當(dāng)年天不怕地不怕的何京婷。 “是啊?!焙斡颀堻c(diǎn)頭,抬手拍了拍周寅坤的肩,向其他人道:“這是我的親外孫,我女兒何京婷的孩子周寅坤。” 此言一出,周遭立刻多了嘈雜的議論聲。多個外孫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按照規(guī)矩,和安會的坐館是家族傳承,因為原先沒有繼承人,才在今天公開選坐館,可現(xiàn)在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讓原來板上釘釘?shù)氖掠彩窍瞥隽丝谧印?/br> 周寅坤是何京婷的兒子,那就是何玉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樣一來,那原本定好的魏延又算什么? 心照不宣的試探和蠢蠢欲動,讓眾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魏延。 他面上并沒有什么變化,一如往常那般站在何玉龍身邊。 “阿坤,這位是社團(tuán)的叔父,你得叫叔公。”何玉龍看向洪伯成。 周寅坤伸手,“叔公。” 洪伯成沒孩子,一直把何京婷當(dāng)親女兒看待,對周寅坤就自然愛屋及烏,他握上去,摸到周寅坤掌心的繭時頓了下,抬眸看他。 一張風(fēng)流臉,配的卻是雙明顯摸刀摸槍慣了的手。 “來得匆忙,只給外公和叔公帶了點(diǎn)小禮物?!?/br> 此時,他身旁的卡娜上前,溫聲叫了“外公,叔公。” 然后雙手遞上了精致的盒子,打開后,兩個盒子里裝著一模一樣大小的綠寶石。 “外公,我現(xiàn)在做珠寶生意,前幾天剛拿下了哥倫比亞那邊礦產(chǎn)開采和經(jīng)營權(quán),挑了兩顆還算看得過去的,您別嫌棄?!?/br> 在場的雖大多是打手出身,可在社團(tuán)里位置高了,也出入不少高檔大場面,見過拍賣會上的東西。 就在三個月前,保利拍出了價格一百八十萬美金的祖母綠寶石,也是產(chǎn)自哥倫比亞,但今天周寅坤分別送給洪伯成和何玉龍的祖母綠,比拍賣的那顆大了不止一倍,少說也不下四百萬萬美金,折合成港幣更是一筆天價,這整個大廳怕是都放不下。 這禮物送的妙,送最貴的東西,占最少的地方。而更妙的是,不用多費(fèi)口舌,就讓在座所有人清楚地知道了此人的財力。 見不少人贊嘆,周寅坤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魏延,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一個晚輩初來乍到,以后還要靠大家多照顧。寶石嘛,有的是,在座的人手一份。算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br> 說著他又看向何玉龍和洪伯成,“我這次回來,也是希望能幫社團(tuán)做事,外公年紀(jì)大了,又剛生病出院,我要是再不回來,就真是對不起我媽了。我年輕,沒什么資歷,社團(tuán)有用得上錢的地方,盡管告訴我。千萬別因為我是外人,就跟我客氣?!?/br> “哎,這話阿坤可就說的不對了?!弊钕日酒饋淼氖呛桶矔诩馍尘椎亟绲呢?fù)責(zé)人,他本就不滿魏延一個二十五歲的小子當(dāng)坐館,對財大氣粗又態(tài)度謙和,關(guān)鍵是還名正言順的周寅坤有極大的好感。 周寅坤聞聲看過去。 “你怎么能是外人?你媽那是咱們和安會的大小姐,你是和安會現(xiàn)任坐館的親外孫,這是哪門子的外人?你要是外人,那有些人不更是外人了?!人家都好意思站在這里名不正言不順地選坐館,你瞎謙虛個什么勁兒?” “寸仔?!焙斡颀埧催^去。 他一發(fā)話,那人立刻閉了嘴,沒再說話。 “阿坤,這是魏延。”何玉龍指了指,“跟你一樣大,十幾歲就跟在我身邊,快十年了。” 這次是魏延先伸手,態(tài)度從容。 周寅坤睨著他。他仿佛根本沒聽見剛才那些話,“叫我阿延就好?!?/br> 一時四目相對,周寅坤盯著那雙眼睛,瞧著倒是完全沒有混黑社會的那股子流氓氣。但又聽說,他是何玉龍身邊最能打的。 周寅坤挑眉,握上那只手:“以后多關(guān)照?!?/br> 年輕一輩看著倒是和睦,但今天最重要的事還沒落定。 洪伯成看了眼正低聲私語的眾人,又看了眼魏延和周寅坤,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沒錯,阿坤回來就是最大的喜事。大哥,你們祖孫倆肯定有話要說,既然阿坤也說要為社團(tuán)做事,那選坐館這事也不著急嘛。” 言下之意就是要暫停選坐館。 此言一出最先站起來附和的就是剛才出聲的寸仔,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點(diǎn)頭。且先不談魏延是不是外人,光是周寅坤承諾寶石人人有份,就已經(jīng)打動了不少人的心。 現(xiàn)在不比往年,警方反黑力度極大,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人物不少都已經(jīng)吃了牢飯,打架爭地盤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想要存活下來,錢才是第一位的。 但社團(tuán)人數(shù)眾多,能賺錢的渠道無非就那么幾條。夜總會、賭場、鳳樓看場收保護(hù)費(fèi),代客泊車,賭球賭馬的抽傭……就這些,都還要跟其他社團(tuán)打得頭破血流地爭地盤之后才能做到。 周寅坤做珠寶生意,那就是把破石頭磨一磨然后賣掉的營生,分分鐘就是美元進(jìn)賬?;焐鐖F(tuán)的目的是什么?面子、威風(fēng)、權(quán)力,歸根到底還不是為了錢。 縱然沒有明說,可何玉龍又何嘗聽不出洪伯成言下之意。雖然他很高興周寅坤回來,但并不至于被直接被這份高興沖昏了頭。 社團(tuán)的坐館必須是最了解社團(tuán)的人。手底下上萬號人,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錢解決。 魏延一路從最底層爬上來,論對社團(tuán)的了解,年輕一輩里無人能比。歷來交給他做的事從沒出過差錯,況且,雖然年歲差得大,但這些年何玉龍一直把魏延當(dāng)兒子看。 對魏延,他非常信任。否則也不會力排眾議,保魏延當(dāng)坐館。 然此時周寅坤回來了,又明確表示要為社團(tuán)做事,如果直接越過他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選了魏延當(dāng)坐館,一是不合規(guī)矩,二是將來二虎相爭,社團(tuán)站隊分裂,難保不會被人鉆了空子給予致命一擊。 若貿(mào)然按規(guī)矩定了周寅坤當(dāng)坐館,則又會寒了魏延等一眾新興得力干將的心。 所以此刻何玉龍要做的就是一碗水端平,不能傾斜半點(diǎn)。 聽了洪伯成的話,何玉龍笑笑:“天大地大,孝字最大,阿坤今天回來,應(yīng)該先去給你媽上柱香?!?/br> 說著他又看了眼魏延,“阿延,我不在,社團(tuán)的事你說了算,可別偷懶?!?/br> 半開玩笑半是表態(tài),魏延頷首:“是。” “走吧阿坤?!焙斡颀埻庾?,所有人都站起來。 周寅坤跟隨其后,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酒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