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情人
阿耀本在看手機(jī),聞到咖啡的香味,下意識側(cè)過頭來,只見夏夏把東西放到了他的面前。阿耀把手機(jī)放回口袋里。 “謝謝。”她說了跟昨晚一樣的話。 “什么?” “在島上的時候,醫(yī)生說,那天晚上是你去找的他。他開的那些成分無刺激的藥島上沒有,也是你連夜去買的。” 阿耀沉默兩秒,“不用謝,那也是坤哥的意思?!?/br> 這些都是他分內(nèi)的事,即便他不找醫(yī)生,坤哥也會找。即便他不去買藥,坤哥也會叫他去。他只是事先想到,在坤哥開口之前把事情做了而已。 不過,他也有想不到的,譬如營養(yǎng)師。 提及周寅坤,夏夏神色一僵。她看了看阿耀,盡管他面無表情,但在夏夏心里,也不及樓上那個男人可怕。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她輕聲說。 阿耀說:“可以。” 然后,他看見女孩眸中閃過絲絲窘迫,“你知道他……為什么要……” 一句不清不楚的話,阿耀卻聽懂了。盡管沒經(jīng)歷過男女之事,但跟著周寅坤刀尖舔血這么多年,實(shí)在見過太多人。跟那些人比起來,眼前的女孩就像一張白紙,眼里的迷茫、困惑,羞恥和無奈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很顯然,她想不通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她不知道該問誰,所以才向認(rèn)識得還算久的他開了口。 說實(shí)話,阿耀也不清楚。 周夏夏的這個問題,在那天晚上他就想過。大概是親眼見過周寅坤做了太多沒有下限的事,以至于“l(fā)uanlun”這兩個字眼跟周寅坤聯(lián)系在一起,阿耀也并不覺得是什么稀奇事。只要坤哥想,血緣、輩分根本不算什么。 問題在于——為什么? 是周夏夏的臉蛋身材讓他神魂顛倒,見色起意?顯然不是。如果是也不會等到今天。 又或者是她嘴甜會撒嬌,讓坤哥心情很好?仔細(xì)想想,也不是。甚至恰恰相反,這個周夏夏三番兩次把坤哥惹到摔杯子發(fā)火,連他都跟著遭過罪。 阿耀這么思忖著,不由微微蹙眉。 見他遲遲不說話,夏夏手指尷尬地攥著奶油色的沙發(fā)絨布,低著頭問:“他這樣關(guān)著我,威脅我,還強(qiáng)迫我……是不是為了,讓我做他的情人?” 回想到昨晚周寅坤說的那些話,就只剩這一種可能性了。盡管說不出口,盡管覺得詫異惡心,可為了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她還是問出來了。 情人? 阿耀聽見這個詞,眸中微動。 如果是情人反而簡單了,往某個公寓一扔,坤哥哪天想起來了就找她,想不起來就算了。根本沒那個分量值得坤哥過問她吃沒吃東西,得知沒吃還氣得親自回來連夜找營養(yǎng)師。 更別提之前在香港正事辦到一半,就中斷回泰國救她,最后還干脆帶她一起去了香港。 可要說不是情人,坤哥又為什么會碰她? 阿耀想,或許是那層叔侄關(guān)系,在無形中增添了分量。坤哥雖然對外人兇殘,但對自己人還算護(hù)短。周夏夏姓周,對坤哥來說應(yīng)該算自己人。 這樣似乎就解釋得通了。 坤哥想得到的一切都已經(jīng)得到,再繼續(xù)留著周夏夏,不可能就是單純替周耀輝養(yǎng)女兒。周夏夏雖然身材不豐滿,臉蛋還是很好看的……而且性格也不錯,有禮貌有教養(yǎng)。 短短十幾秒的梳理,阿耀說:“應(yīng)該是?!?/br> 夏夏的心陡然涼了下來。果然,周寅坤就是打著這種變態(tài)主意。 看見夏夏眼眶紅了,阿耀怔了下,“你——” “那,我能再問你一件事嗎?!?/br> 阿耀看著她,感覺如果拒絕,她就會直接哭出來。 “好?!彼⒖袒卮稹?/br> “他身邊的女人,就是、就是情人,最長是多久?” 見阿耀似是不解,夏夏頓了頓,忍著心里的不適補(bǔ)充道:“就是,他什么時候會膩,會讓對方離開?” 這是一個很傷自尊的問題,就好像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了寵物,期盼著有一天能從籠子里放出來??伤侨耍皇菍櫸?。 然而這個道理跟周寅坤說不通。 所以她才想到了醫(yī)生在沙灘上跟她說過的話:只要是人,就有他自己的一套邏輯,就不會永遠(yuǎn)一成不變…… 按照周寅坤的邏輯,他想養(yǎng)的寵物越想跑,他就越要養(yǎng)。那么反過來,如果寵物不跑了,或許他反而會失去興趣。 她這樣解釋,阿耀就明白了。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最長的一個,就是在這里住過的那位。 “最長的是卡娜小姐?!彼鐚?shí)道。 這個答案雖然也在夏夏預(yù)料當(dāng)中,可她聽后眼眶還是變得更紅了。她記得卡娜說過,她跟周寅坤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三年。 三年太長了,真的太長了。 女孩的眼淚吧嗒掉在地上,阿耀一驚,“你怎么了?!?/br> “所以,我有可能也要被扣在這里三年嗎?”卡娜是自愿的,可她不是,她在這里度日如年。 “不是三年,”阿耀說,“嚴(yán)格來說,最多也就一年?!?/br> 要不是卡娜對坤哥還有別的用處,坤哥不會留她在身邊那么久。 “最多一年?那卡娜jiejie為什么說是三年?” 對此阿耀不便過多解釋,只道:“有別的原因?!?/br> “最多一年,那最少是多久?”她追問。 最少……這不太好估算。坤哥養(yǎng)的女人多,但包括卡娜在內(nèi),相處時間都沒有整塊的。都是想起來就去一次,想不起來就算了,這么算的話全加在一起都湊不夠一個月。 說起來,真正跟坤哥相處時間最久的只有周夏夏。 這種算法太過復(fù)雜,阿耀四舍五入,“一個月吧?!?/br> 然后,他竟看見夏夏眼眶里的眼淚少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光亮。 最長一年,最短一個月。她往前坐了坐,“他是已經(jīng)跟卡娜jiejie徹底分手了嗎?他之前說卡娜jiejie在香港,她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br> “嗯?!卑⒁唵位卮?。 雖然,坤哥跟卡娜之間根本就算不上分手,最多也就是利用結(jié)束,留了她一條命。畢竟香港還有個段凱,卡娜活著比死了有價值。這其中細(xì)節(jié)不能跟周夏夏說。 夏夏想知道也不是這些。 “那他有沒有為難卡娜jiejie的家人?有沒有在分手后去傷害她的家人,或者用她的家人威脅她?” “沒有?!?/br> 簡潔而篤定的答案。 夏夏心里瞬時松了許多,也就是說,等周寅坤自己膩了煩了,自然會讓她離開,而且那時他也不屑再去傷害她的家人,不會再用她在乎的人威脅她了。 比起現(xiàn)在跟他對著干,多忍一段時間,是她現(xiàn)在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此時餐廳那邊傳來琳達(dá)溫聲提醒,“夏夏,牛奶要涼了?!?/br> “好,我就來?!闭f完,夏夏又看向阿耀,“謝謝你告訴我這些?!?/br> 看見她起身,阿耀下意識開口:“坤哥他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夏夏聽見這話停了下,低頭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的阿耀。 “你越反抗越掙扎,他反而會越興奮。如果不想受傷,就順著他。坤哥不是長情的人,比起在他眼皮底下逃跑,不如先等等?!?/br> 等坤哥膩了,她就算想留下都不可能。 陰差陽錯,這話正好說到夏夏心坎上,連跟在周寅坤身邊的阿耀都這樣說,夏夏心里多出幾分希望和期盼。再厭惡再惡心,忍忍總能過去。她實(shí)在不能拿外婆、頌恩還有素切拉甚至卡娜jiejie的安危去冒險。 于是她點(diǎn)點(diǎn)頭,“我記住了。” 樓上傳來腳步聲,周寅坤下樓時,夏夏剛回到餐桌前坐下。她端起那杯蜂蜜牛奶,想起昨晚艱難又失敗地進(jìn)食,有些忐忑。 她先抿了一小口。 略帶甜味的溫?zé)崤D袒M(jìn)喉嚨,一路暖到胃里。她停了停,竟沒有昨晚那種想吐的感覺。她又拿起一個小三明治,嘗試著咬了一口,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好吃。 周寅坤下樓先睨了眼餐廳,看她坐在那里終于吃東西了,倒沒說什么,又看了眼客廳。阿耀已經(jīng)走了過來,“坤哥,現(xiàn)在走嗎?” “嗯?!?/br> 聽見周寅坤要走,夏夏把三明治吃完,還多喝了一口牛奶。 就在此時,那邊的男人看過來,一時四目相對,夏夏一噎,立刻低下頭。 “周夏夏?!?/br> 夏夏聽見周寅坤叫她,只好抬起頭來。 “我出去幾天,你老實(shí)待著,聽見沒有?” 噎在嗓子里的東西咽下去,夏夏開口:“那我能去上學(xué)了嗎?” 能吃飯,還能提要求,手腕上佛珠也好好戴著,整個人看著比昨天精神不少。弱歸弱,自愈能力倒是挺強(qiáng)。男人嗯了聲,側(cè)頭對阿耀說:“叫人送個手機(jī)過來?!?/br> “好的,坤哥?!?/br> 夏夏沒聽見后面這句,得知能去學(xué)校,她又吃了兩塊蘋果。周寅坤出門之前回了個頭,她坐在那里,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大門嘭地摔上,夏夏和琳達(dá)嚇了一跳。從落地玻璃往外看,車已經(jīng)駛了出去。 * 下了飛機(jī),仍是阿耀開車。周寅坤在飛機(jī)上補(bǔ)了個覺,上車后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點(diǎn)了根煙,順便看了眼后視鏡里開車的人。 阿耀立刻感應(yīng)到,“坤哥,怎么了?” “你跟周夏夏說什么了?!?/br> 聞言阿耀當(dāng)即減速,只聽周寅坤又說了句:“她還給你端早餐煮咖啡?” “周夏夏說是謝我當(dāng)時去找醫(yī)生和買藥,又說了幾句話。”沒等周寅坤問,阿耀自己全盤托出,“她問了點(diǎn)問題,然后我勸了她幾句。” “她問什么了?!?/br> 阿耀如實(shí)轉(zhuǎn)告:“周夏夏問,你是不是想讓她當(dāng)情人。” 周寅坤嗤笑一聲,情人這個詞放在周夏夏身上實(shí)在突兀,寵物、小兔、小侄女這種還算合適。 “你怎么說?” “我說應(yīng)該是。” 周寅坤懶得糾正,“她什么反應(yīng)。” “看起來有點(diǎn)擔(dān)心?!卑⒁f,“而且似乎并不想留下?!?/br> 這點(diǎn)周寅坤毫不意外,但今早她乖乖吃飯,除了要上學(xué)其他什么也沒說,看著不像是要繼續(xù)反抗的樣子。他瞇了瞇,瞧著后視鏡:“你怎么勸的。” “我告訴她坤哥吃軟不吃硬,勸她順著你?!?/br> 周寅坤抽著煙,比較滿意這個勸法,聽起來是人話。 緊接著阿耀說了第二句:“我也告訴她,坤哥不是長情的人,與其反抗不如再等等,反正有了新的,坤哥就不會管她了。她應(yīng)該能聽明白?!?/br> 煙灰掉在了真皮座椅上,后座陡然冷了下來。 阿耀意識到不對,“坤哥?” “何文耀,閉上嘴開你的車?!?/br> 連名帶姓地叫他,絕不是開玩笑。阿耀雖不知自己哪里錯了,但他神情嚴(yán)肅地道歉:“對不起坤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