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家長
晚上十點五十分,清水河區(qū)武裝基地。 作戰(zhàn)觀察室里,周寅坤點了根煙,掃了眼剛進來的兩個少年。少年穿著最普通不過的便裝,摘了頭套之后露出兩張略青澀稚氣的面容。 雖然都只有十五歲,又是第一次出任務,但事情辦得從容不迫,滴水不漏。 “坤,還真讓你說準了。”吳努晃著一杯酒,“明明知道你去了林家,還給林懷瑜送了花,白家居然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說白麗君在仰光的時候還氣得不行,回家之后反倒消停了。” 對此周寅坤毫不意外,“白麗君沒腦子,不代表白明檀沒腦子?!?/br> “不過現(xiàn)在他們想洗也洗不干凈了。你前腳從林家出來,后腳林懷瑜就在自己房間里遭到襲擊,哪都沒傷著,就是漂亮臉蛋被劃了一刀。這會兒林家滿世界找兇手呢,這越是找不到,結果就越明顯,畢竟在果敢,能干壞事干得這么滴水不漏的,那還得是白家?!?/br> “但你這么兩邊招惹,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寅坤睨了他一眼,意思是廢話少問。 吳努權當他又在記小時候的仇,哈哈一笑,朝那兩個少年揚揚下巴,“這倆小孩你還記得吧,都是你撿回來的。左邊這個叫瓦力,右邊這個叫亞羅。能在林賢鶴眼皮底下全身而退,一路沒留蹤跡地回來,很不錯了?!?/br> 男人瞇了瞇眼,左邊這個不太記得,右邊這個還有點印象。 跟卡爾一樣的混血,母親就是普通的煙農(nóng),靠種罌粟換吃的過活。父親是俄羅斯人,毒蟲一個,當拆家時因為私自吞貨被韓金文發(fā)現(xiàn),當時周寅坤也在,當眾剝了他的皮,剩下的rou和骨頭給七八條狼狗加了餐。 剝皮的時候他兒子也在,聽老韓說他身上臉上血rou翻張的傷全是被他爸打的。周寅坤記得那雙滿是興奮的眼睛,當時他就是看上了那雙充滿狼性的眸子,才把他扔給韓金文送進了武裝軍。 此時此刻,亞羅顯然認出了他,棕藍色的眼睛里看得出的期待。 吳努在一邊瞧著,笑了笑。這還真是稀奇,平時這小子不說話也不笑,一個人獨來獨往,性格一點也不招人待見,就是能力很強,事事都爭第一,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樣子。都說亞羅是第二個卡爾,但吳努不這樣認為??柧褪菑埌准垼睦锵胧裁?,那張破嘴立馬就說出來了。 周寅坤站起來,走到兩個少年面前,摸狗似的揉了揉兩個少年的腦袋,“干得不錯?!?/br> 同一句話,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對待。第一次出任務就是周寅坤的指令,還受到他的表揚,左邊的瓦力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可右邊少年眸中的光瞬時淡了下去。 “下次任務還是你們。” 周寅坤發(fā)了話,瓦力便更興奮了。只要出任務就有錢拿,任務越重要錢就越多。 “好了好了,我先帶他們回去復盤。坤,下次任務你親自給他們復盤?來都來了,總得給點福利?!?/br> 周寅坤挑眉:“行?!?/br> 此言一出,亞羅眸中閃過一瞬難以察覺的光亮。周寅坤看著兩個少年走出去的背影,熄了煙,回頭看了眼時間。 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家里那上學的早就睡了。 周寅坤坐回去,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畫面從拳賽到關于佤邦的新聞報道,看著看著又調(diào)到了曼谷的新聞報道。 阿耀推門進來,看見周寅坤正在倒酒。 “坤哥,林家那邊收隊了?!?/br> “白家呢?!?/br> “沒什么動靜,既沒幫著林家找兇手做做樣子,林家也沒去找白家討說法。畢竟沒有證據(jù)?!?/br> 周寅坤嗯了聲,對這結果很滿意。越是無法發(fā)泄的火,就會燒得越旺,爆發(fā)的時候威力才會更大。 “去拿點冰?!?/br> “好。” 阿耀去拿了冰回來,看見周寅坤晃著酒杯,盯著電視沒有喝。 他走過去,“坤哥,冰拿來了?!?/br> 順帶著,阿耀也看了眼電視。上面是新聞重播,瞧著……有點眼熟。新聞報道里的這所學校名字正是周夏夏就讀的那所,因為是曼谷最好的私立學校之一,所以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媒體注意。 周寅坤往杯子里加了冰。 上次在新聞上看見她學校,還是在香港的時候,她當時還遺憾沒報上名。這回又是什么家校開放日,請了知名教授做演講,邀請學生和家長一起參加,且名額有限。 阿耀還沒看完上面的報名形式,就聽周寅坤說:“你給周夏夏打個電話,問她有沒有想要的?!?/br> 阿耀不解:“現(xiàn)在?” “對?!?/br> 這是重播,說明昨天就播了,而學校的通知只會比新聞更早。 對于周寅坤的命令,阿耀一向不會多問,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周寅坤說了號碼。阿耀撥過去后,自覺地把手機放在桌上,摁了免提。 電話才響兩聲就接通了,旁邊喝酒的男人直接就皺了眉。 那邊自然看不見,傳來柔柔的聲音:“喂?哪位?” “我是阿耀?!?/br> 那邊似是驚訝,停頓了兩秒問:“是有事嗎?” 語氣清醒,不像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樣子。而且,語氣里也沒有半點不耐煩,像是真的問他有沒有事,并不著急掛電話。 周寅坤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手機,視線又挪到阿耀身上。 后者感受到,立刻執(zhí)行命令,一板一眼地原話復述:“你有沒有想要的?” “嗯?什么?” 說實話,阿耀也覺得這問題有點突兀,他看了眼周寅坤,后者沒作聲,不知在想什么。阿耀便自作主張地換了個問法:“就是你有沒有什么事,或者遇到什么麻煩,需要幫忙的。” 夏夏沒想到還有這么巧的事。 平時這時候,她其實已經(jīng)上床睡覺了。但昨天上午老師說下周三學校會舉辦家校開放日,邀請所有家長共同體驗學校生活,并提出改進建議。 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這次多了一個著名教授的講座,是專門為學生和家長講述留學準備和建議的,這是在外面花錢都請不到的教授,名額有限,老師要求確定家長能來聽才能報名。 夏夏很想去聽,可是老師說需要有家長陪同,學校不能在家長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鼓勵學生出國。 名額有限,先到先得,她愁了兩天晚上都沒睡好覺。 竟沒想阿耀就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問她。 “嗯……”她斟酌兩秒,“他、他在你旁邊嗎?” 這個他是指誰,不言而喻,阿耀看向旁邊的男人。 周寅坤喝著酒,回了個眼神。 “坤哥不在,不過我可以轉達?!焙竺孢€添了句,“他這兩天心情不錯。” 周寅坤放下杯子,凈說些廢話。 這邊夏夏聽見阿耀說周寅坤心情不錯,心中涌出兩分希望,“其實的確有件事,就是下周三下午,我們學校有個家校開放日,還有一位特別著名的教授要來開講座,我想去聽,但是老師說要確定有家長陪同才能報名——” 說到一半,夏夏又停住。 她意識到,這事即便跟阿耀說了,可能作用也不大?;蛟S這件事的價值小到根本就不值得轉達給周寅坤。再說……一想到要為這種事跟他開口,夏夏心里就覺得別扭。 退一步來說,不管聽不聽講座,她都是要準備留學的。實在不行,等講座結束去問問老師,可不可以讓她看講座錄像。 即便這樣也比開口求他好。 “算了,沒什么事。”夏夏直接換了話題,“阿耀,這個是你的號碼嗎?” 阿耀也沒想到夏夏會忽然換話茬,他順口就答:“對。” “那我可以存下來嗎?你放心,我不會亂給你打電話的。” 這時候要是說不可以,那就很奇怪了。阿耀只得說:“可以?!?/br> 剛說完,就見周寅坤冷冷地盯著他。阿耀喉頭下意識吞咽了下,電話是坤哥讓打的,現(xiàn)在不高興的也是他。 “好,那我先睡覺了。再見?!?/br> 說完那邊掛斷了電話,這邊一片安靜。沉默幾秒,還是阿耀先開了口:“坤哥,周夏夏是不是想讓你去參加那個講座?” 就是不知為何臨時改變了主意。 周寅坤冷哼,還用問。這個點了還沒睡,不就是愁得不知道怎么跟他開口。說到一半又臨時改變主意,多半就是因為她那扔到地上狗都不撿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了。 他放下酒杯,“叫直升機準備,回趟曼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