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lián)胶?/h1>
晚上十點,嘈雜的泰拳館里,阿耀擦著汗從拳擊臺上下來。 剛準備去洗澡,就聽見手機嗡嗡震動,拿出來看見號碼他怔了下,接起來:“坤哥?” “來老虎城?!?/br> 那邊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阿耀看著手機怔了兩秒,套上衣服就往外走。 十五分鐘后,阿耀推門進入辦公室。里面的男人穿著件松松垮垮的印花襯衫,桌上放著酒,嘴里叼著煙,正閉著眼靠在辦公椅上。 “坤哥?!?/br> 阿耀看了眼桌上的煙頭,猜測他應該到了一會兒了。 聽見聲音,周寅坤眼皮都沒抬:“最近什么動向。” 上次匯報就在昨天,眼下其實沒什么可匯報的。阿耀想了想,想到今早接到的那通電話:“昆山目前被關在佤邦,老羅說他還是一口咬定沒有隱瞞的事?!?/br> 周寅坤不屑地笑了,“佛手叔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br> “他被關的這些天,老羅也用了些法子。昆山這么多年在老撾過皇帝日子,早就吃不得皮rou苦了。”阿耀說,“他自始至終都堅持沒有隱瞞的事,會不會是真的?” 周寅坤這才睜眼,“阿耀?!?/br> “在?!?/br> 男人手中煙頭杵進煙灰缸,“你說人是怕疼還是怕死?” 當然是怕死。 阿耀微微皺眉,“坤哥的意思是,昆山死活不開口,是因為他知道一旦說了就會死?”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昆山知道的事一定非常重要,且必然與周寅坤有關。所以他才會那么心虛,也正因如此,他被打得皮開rou綻又泡辣椒水,疼暈了數(shù)次都堅決不透露半個字。 因為只要他什么都不說,坤哥就不會真的殺了他。相反,如果說了,或許還要連累家人。 既然這樣,阿耀說:“老羅的意思,是想問可不可以給他喂點兌水貨,昆山不碰毒,純度太高他撐不住,45%的癮足夠折騰他了?!?/br> “不行?!敝芤ぐ櫭迹暗綍r候他腦子不清楚邏輯混亂,說一堆謊話有什么用?” “跟老羅說可以下手重點兒。等昆山快死的時候,讓他跟家里通個電話,給點希望。這么反復幾回,總有撐不住的時候?!?/br> 阿耀頷首:“明白?!?/br> “還有什么事,繼續(xù)。” 阿耀頓了頓,“暫時沒有了?!?/br> 周寅坤看他一眼,阿耀摸摸下巴,確實是沒有。而且……他看了看周寅坤,問出了剛才就想問的問題:“坤哥,不是說要休息幾天嗎?” 說完,阿耀就感覺辦公室里溫度直線下降。 “少問廢話?!蹦腥擞贮c了根煙,點完把打火機往桌上一扔,險些掉到地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 阿耀這么一問,他就不得不想到某人。 中午的時候說允許她搬回學校附近的公寓,下午她就把東西收拾好了,天都沒黑就背著書包往外走,不知道的還以為家里有鬼。平時看著細胳膊細腿,拖行李箱出去的時候半點沒看出身體有多弱。 越看越冒火,最后干脆開車來了老虎城。 眼不見為凈。 阿耀隱約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正想習慣性地說句“坤哥對不起”,周寅坤就先開了口:“周耀輝在阿富汗那三家公司的負責人,多久能聯(lián)系上?” 聞言阿耀一怔:“坤哥要過去?阿富汗正在戰(zhàn)爭期間,現(xiàn)在過去太冒險了。” 周寅坤笑了聲,睨著他:“怎么,怕了?” 阿耀面色猶豫,但心里也清楚,早晚都是要去的。 畢竟眼下周耀輝在緬甸、泰國還有香港的公司,皆已全面接手控制,唯有四年前在阿富汗的三家公司還未處理。 再加上周寅坤幾乎壟斷東南亞罌粟種植,韓金文又在拓歐洲渠道,那么下一步要拿下的,必然是位于西南亞、可以貫通歐亞的“金新月”地區(qū)——一塊位于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三國交界的肥沃毒源地。 “你難道不好奇,為什么那三家公司到現(xiàn)在依舊照常運營?” “坤哥的意思是?”阿耀微微皺眉。 “去看看就知道了。”周寅坤撣了下煙灰,“不過,不去阿富汗,去巴基斯坦?!?/br> * 巴基斯坦北部小鎮(zhèn),達拉鎮(zhèn)。 這里與阿富汗南部接壤,走在路上都能聽見鄰國的槍炮聲。 數(shù)輛越野車駛過兩側都是黃土山的公路,進入小鎮(zhèn)中心地帶,汽車所經(jīng)之處黃沙塵土飛揚,街道上的簡陋鋪子大開,里面清一色的黑色槍支?;翌^土臉的孩子們赤著腳坐在路邊玩子彈,聽見駛近的車聲,小孩和周遭的大人紛紛抬頭打量。 七八輛車停在了小鎮(zhèn)的一處旅館,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十幾個端著沖鋒槍的私人保鏢。緊接著中間兩輛車分別下來兩個男人。 周寅坤戴著副黑色墨鏡,掃了眼這些私人保鏢的裝備,“薩瓦什,人多槍爛有什么用?” 這個叫薩瓦什的男人是印度孟買人,周寅坤之前在孟買拓地皮建工廠時,所有要與孟買官方打交道的事,都走了薩瓦什的關系。此人家族根系龐大,政商關系通達。但薩瓦什是整個家族里最懶的,不搞政治不經(jīng)商,就靠通關系當掮客賺錢。 上回在孟買雖然被周耀輝截胡了,但該給的錢周寅坤一分沒少,此番聽說他又來了,薩瓦什二話沒說就親自帶著保鏢來迎接了。 他挺著個啤酒肚,滿臉的絡腮胡,聽見周寅坤這么說,薩瓦什哈哈一笑,用帶著濃厚印度口音的英語說:“坤,這個我不懂啊,我買的最貴的!” 周寅坤懶得說他,兩人往里走,“你現(xiàn)在還做起跨國生意來了?!?/br> “這哪算什么跨國生意,不就是給你找?guī)讉€人,這點事我還是能辦的?!?/br> 說著他看了眼跟在周寅坤旁邊黑衣寸頭的阿耀,見他身上就兩把槍,薩瓦什咂舌:“這邊正打仗呢,你怎么還是只帶他一個人啊,膽子太大了?!?/br> “他一個人也干得過你這一幫?!?/br> 薩瓦什一聽,不由又多瞧了眼面無表情的阿耀。雖然之前見過好幾次,但他從沒見過阿耀出手,咕噥了句:“真的假的?!?/br> 旅館已被包下,地方雖舊,但打掃得很干凈。旅館的男主人早就在外面等候,一進門就有兩個戴著頭巾的年輕女孩端上奶茶和水果。 薩瓦什偏頭往里一看,正清理果皮的是一個戴著黑色頭巾的女人。 男主人進來用蹩腳的英語客氣地招待了幾句,又用烏爾都語對那兩個女孩說了什么,只見那兩個女孩低著頭點了點,站在旁邊沒有離開。 “坤,喜歡的話選一個?!彼_瓦什努努嘴,“都是老板的女兒?!?/br> 兩個女孩都穿著罩袍,看年紀大的十四五歲,小的十二三歲。見周寅坤聽見薩瓦什的話當真看過來,兩個女孩下意識后退兩步,退到了墻角。 “你包個旅館給了人多少錢?!?/br> 一句話就戳破了薩瓦什,對方也不避諱:“我就是聽說他家有兩個漂亮女孩,不然誰包這破旅館?!?/br> “所以你不是來給我找人,是來睡女人的?!?/br> “哎呀坤,你這風格還真一點沒變,睡女人又不耽誤談正事?!彼_瓦什說,“那你要是不選,我可倆都要了啊?!?/br> “隨便?!敝芤げ魂P心這個,“什么時候能見到人?” “今晚。”薩瓦什這才收回黏在那兩個女孩身上的視線,“你大哥那三家公司我查了,負責的三個人兩泰一緬,喀布爾開戰(zhàn)之后他們也沒回去。你叫人發(fā)給我的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都是幾年前的了,那幾個地方都已經(jīng)被炸成廢墟,最后你猜在哪找到他們?” 周寅坤看著他,薩瓦什神神秘秘:“駐阿美軍基地?!?/br> * 晚上十一點,周寅坤洗完澡,在二層陽臺抽煙。 旁邊房間里不斷地傳來薩瓦什下流的說話聲和兩個女孩的哭聲,男人皺眉,對這不隔音的破地方很不滿意。 很快,一輛車燈打了過來。 門口薩瓦什的保鏢對車上下來的人搜了身,然后那三人才由阿耀帶了上來。周寅坤滅了煙,轉身走了出去。 二層是兩間房間加一個小客廳,幸得小客廳距薩瓦什的房間有點距離,還算安靜。 這次是那個戴著黑色頭巾穿著黑色罩衫的女人端上奶茶,她低著頭跪在地上,端茶的手微微顫抖。上下樓經(jīng)過那間房間時,她還能清楚地聽見里面兩個女兒的哭聲。 茶剛放下,樓下就傳來她丈夫的聲音。叫她快點滾下來,不要打擾客人談事。 女人聽話地下了樓,中途踩空了腳滾下去,立刻傳來男人粗魯?shù)牧R聲。阿耀聽見后立刻下去,下面很快就安靜下來。 來的三人正是周耀輝在阿富汗公司的負責人,分別負責礦業(yè)、安全運輸和私人醫(yī)療機構,三人都知道周寅坤,當初得知他接手了周耀輝的公司,不由詫異,卻也沒敢多說,畢竟現(xiàn)在周寅坤才是大老板,而周耀輝人死不能復生。 三人帶來了與公司相關的資料,周寅坤大致翻看了一遍:“所以,不僅是這家美資合開的私人醫(yī)療機構,另外兩家公司也同樣受到支持。” “是。”其中一人說:“我們的醫(yī)療機構在戰(zhàn)爭期間主要接收美軍傷員,安全運輸公司配合美軍運輸物資,礦業(yè)公司則在美軍資金支持下進行礦藏勘探。” 周寅坤問:“周耀輝在這里待了多久?!?/br> “1月初到,10月初離開。” 離開時間與當年美國宣戰(zhàn)時間相差不到一周。 也就是說,周耀輝不僅確切知道開戰(zhàn)時間,在他離開阿富汗之后,公司在戰(zhàn)爭中通過美軍扶持得以繼續(xù)運營。而在阿富汗眾多外資公司里,偏偏只有他的泰資公司得到如此待遇。 所以,并不是他猜測有誤。周耀輝的遺產(chǎn)清單上留下的這三家合法公司,同樣是他掩蓋毒品生意的手段。他在這里待了九個月就賺得數(shù)億美金,可見是毒品生意大獲成功,因此得到了美國支持。 畢竟想要毀掉一個國家,除了武裝斗爭,方法還有很多。例如,趁著戰(zhàn)亂將其打造成世界毒窟,讓他們的土地只有罌粟而沒有糧食,讓他們的孩子奉毒品為神圣的果實。 戰(zhàn)爭是流血死亡的地獄,也是金錢權力的天堂。這種賺錢的好機會,要是不趁機摻和一腳,豈不可惜。 周寅坤看向其中一人,“告訴你的聯(lián)絡人,可以開始新一輪的生意了。有興趣的話,過來面談?!?/br> 那人眸中一亮,立刻點頭:“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