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開槍
聽見他毫不掩飾的殺人之意,夏夏攥著槍的雙手指尖發(fā)白,摳入rou里。 她眼里噙滿了眼淚,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稍有不如意你就要殺人是嗎?”她心中翻涌,顫抖得愈發(fā)厲害:“是你,是你殺了爺爺,是你殺了我爸爸!” 崩潰的吼聲,讓周寅坤眸中微閃,這才看向那兩架被臨時調(diào)來的直升機??匆娚厦娴娜?,他皺眉,沒有說話。 “那晚爺爺根本就不是意外落水,是你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他才掉進水里!你就在旁邊,根本就是你殺了他!襲擊我爸爸的外國雇用兵,就是他們,我記得,我認得出來,就是他們!他們是你的人!是你殺了我爸爸!” 一忍再忍的眼淚,終究是如暴雨般灑了下來。 崖邊螺旋槳的風將她的頭發(fā)吹亂,衣衫抖動,她站在那里搖搖欲墜,幾乎快要撐不住自己了。 周寅坤聽完她的話沉默兩秒,視線看向她旁邊的人,淡淡地說了句:“原來是你?!?/br> 那個被他捅了一刀扔進河里,竟沒被食人鯰吃掉,反倒活下來的唯一目擊者。 梅金摘下了帽子,露出殘了半邊的腦袋和猙獰的面容。 男人瞧著他丑陋的樣子,語氣聽得出的鄙夷:“既然活下來了,為什么不繼續(xù)活著,非要多管閑事呢?!?/br> 夏夏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云淡風輕的臉,不可置信地聽著他無所謂的語氣。被當場揭穿殘殺父親和大哥的暴行,他竟沒有絲毫的心虛愧疚,更沒有絲毫的后悔。 甚至,他還倒打一耙,光明正大地指責起說出真相的人。 甚至,他還對上她的眼睛,一如之前那般居高臨下地發(fā)布命令:“周夏夏,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現(xiàn)在過來,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br> 什么都沒發(fā)生。 夏夏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那狂妄的語氣和聲音,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他仿佛在說一件芝麻大點的小事,爸爸和爺爺兩條人命,就像根本不值得被提起一樣,被他隨意揭過。 這件事的結(jié)果不該是這樣,這個世界也不該是這樣。 滔天的憤怒和恨意席卷而來,夏夏握著槍的手冰得嚇人。 在此之前,她從沒想過要殺人。即便被迫跟自己的小叔叔發(fā)生關系,被他扣在身邊失去自由,她想到的也只是逃跑,而不是殺了他。 因為殺人是不對的,殺人從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可現(xiàn)在,她沒有其他辦法了。 周寅坤只手遮天,沒有人可以扳得倒他。 他明明殺了爺爺和爸爸,卻過得恣意極了。他讓她變成了失去父母的孤兒,卻還心安理得地欺負她、占有她、一輩子困住她…… 越想,臉色就越蒼白。憑什么這樣的魔鬼可以為所欲為?她對上那雙黑眸,腦中閃過他說過的話。 “你和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除非船沉了,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下去?!?/br> “我要你乖乖待在船上,這跟你愿不愿意沒有關系?!?/br> 眼淚讓視線變得模糊,她舉著槍遲遲不動,周寅坤等得不耐煩,直接上前要把人拎回來—— “嘭!” 子彈從對面射來,擦過他身旁,在后面的車窗邊緣撞出刺耳聲音,消失無蹤。 亞羅面色一沉,當即就要開槍,卻沒想前面男人忽然側(cè)過頭來:“別動她?!?/br> 說完就大步朝著夏夏走去。 “嘭!” 又是一聲槍響。夏夏接連數(shù)次扣動扳機,卻只打出一顆子彈,那子彈就從男人耳邊經(jīng)過,他卻連停都不停,徑直朝她而來。 在場懂槍的都看得出來,夏夏手里那把槍已經(jīng)有些年頭,準心偏移得厲害,如果不調(diào)槍就用,即便瞄準了目標,子彈也會打偏。 雖傷不到人,但這接連兩槍,已經(jīng)是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殺意。 亞羅神色陰郁到極致,他在第二聲槍響時迅速上膛,就在即將扣下扳機時,眼前突然閃出一道人影。 阿耀擋在槍口前:“坤哥說了,不準動她?!?/br> 槍口就頂在阿耀的左胸,亞羅盯著他的眼睛:“滾開?!?/br> 阿耀紋絲不動:“這是坤哥的命令?!?/br> 夏夏這才知道,槍里只有兩顆子彈。 可兩顆子彈射出,男人毫發(fā)無傷。槍掉到了地上,她怔怔地看著,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沒用,槍在手里都殺不死人。 而周寅坤的怒氣,她站在這里都感受得到。 但夏夏并不在意。手伸入口袋,摸到了一樣東西。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再被他帶回去。 這一刻,她仿佛聽見了爸爸mama的聲音,他們在笑著朝她招手,并未怪她沒用,沒能殺死那個瘋子。 她想跟爸爸mama團聚。 夏夏掏出尖銳的彈簧刀,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臟。旁邊離得最近的梅金當即伸手去攔,都沒能抓住女孩的手。 尚在十幾步之外的周寅坤眼看著那刺進她心口的刀,當場變了神色:“卡爾!” “嘭!” 槍響與怒喝幾乎同時響起,狙擊子彈精準地擊中彈簧刀的刀身,沖力將女孩的手震開,剛剛刺入身體的彈簧刀飛了出去。 點點血跡洇濕了她胸前衣襟。 可她還是要死。 刀沒了,夏夏轉(zhuǎn)身就朝懸崖跑去。 下一刻周寅坤已到她身后,就在她一只腳已經(jīng)伸出崖邊時,一只灼熱的大手攥住了女孩的胳膊,一把將人扯回懷里。 男人急促而強力的心跳,震得她渾身都疼。 直升機上卡爾收了槍,抹了把臉上的汗,由衷感嘆:“我這槍法可太準了?!?/br> 懷里人兒活著、熱著,此刻好好地在他懷里。周寅坤緊緊地抱著她,心跳一點點恢復正常。 慶幸了沒兩秒,怒火便迅速燃了起來。 他扯開夏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周夏夏,瘋了是吧?” 窒息感襲來,夏夏的臉迅速由白變紅,逐漸青紫。梅金立刻上前想要阻止,卻見夏夏手動了動,示意他不要過來。 她太想死了,就這樣被掐死也很好。只要是死就好。 可惜男人識破了她的想法,周寅坤湊近,與她氣息交纏:“想死?那可太便宜你了。” 說著,他看了眼旁邊的梅金。夏夏艱難開口:“你殺了我,放了他。” 男人嗤笑了聲,“你以為你說了算?” 他松開掐著她脖子的手,攥住夏夏的胳膊直接往回走,粗魯?shù)厝由狭塑嚭笞=又戳搜郯⒁骸鞍讶藥н^來?!?/br> 說完就打開駕駛座車門,親自開車下山,直奔清水河基地。 * 車一路盤山而上,疾速沖進武裝基地,朝著后山射擊場而去。 塔臺指揮室陸續(xù)收到直升機返航的信號,凱文看見那輛沖進基地的黑色賽麟,隔著屏幕都感受到了車上人的怒氣。 他起身拍了拍旁邊的人,“你們繼續(xù),我出去下?!?/br> 他匆匆趕到射擊場時,正碰見也剛回來的查猜奧萊一行。 后山射擊場里的訓練已經(jīng)全部停下,周寅坤的突然出現(xiàn),讓射擊場里正訓練的武裝軍成員皆是一愣,沒等發(fā)話,就紛紛自覺地退到遠處。 凱文看見周寅坤打開車門,把車上的人兒扯下來。女孩被扯了個趔趄,險些摔倒,男人都沒停下半分。 “這什么情況?” 一行人里,亞羅什么也沒說,最先走了過去。 目睹了事情經(jīng)過的查猜和奧萊神色也有些嚴肅,此時一個拎著槍的紅毛腦袋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一場大戲。” 凱文看見卡爾那張滿是興奮的混血臉,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查猜說:“坤哥正在氣頭上,我們?nèi)蝿胀瓿?,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先回阿富汗了?!?/br> 凱文點頭:“那邊不能一直沒人,剩下的事電話聯(lián)絡。” 查猜看向卡爾:“走了。” 卡爾不耐煩地回他,“要走你走,我不走。” “坤哥只暫時調(diào)你回來,沒讓你留下,你非要在這時候撞槍口?” “什么叫撞槍口?”卡爾語氣夸張,“我救了小夏夏!立了大功,還沒領獎賞呢?!?/br> 說完他扛著槍朝射擊場走去,扔下句:“小夏夏的命可不是一般的命,我看這回老大說不準能把阿富汗的生意全送我?!?/br> 查猜凱文對視一眼,這人瘋了。 奧萊無語地搖搖頭,也朝射擊場走了過去,沖卡爾說:“我看你是腦袋不想要了?!?/br> “少——”卡爾關鍵時候卡了下,換成英文:“少嫉妒?!?/br> 他利索地翻身上樹,找了個最佳視角,抱著槍還不忘歪著腦袋琢磨:“但是做生意太麻煩了,要不還是換一個?!?/br> 奧萊沒搭腔,卡爾自顧自地決定:“就要上次那架白天鵝?!?/br> 此時查猜和凱文也走了過來,幾個人都只在射擊場邊緣處,誰也沒敢像亞羅那樣守在射擊臺下。 凱文看看四周:“阿耀和布魯諾呢?!?/br> “不知道?!眾W萊說,“布魯諾被阿耀叫走了?!?/br> 夏夏手腕通紅,仿佛要被捏碎了一般劇痛,她卻像是感覺不到,雙目放空,像個傀儡布偶般被男人帶到了射擊臺上。 周寅坤看見她這幅一心要死的模樣就火冒三丈??稍缴鷼?,他反而越有耐心。 他索性把人扯到身前,將她困在槍械臺和他胸膛之間,抓著她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獵槍,一顆顆填裝子彈。 “剛才看你拿手槍,忽然想到了我們在曼島的時候?!彼皖^湊近她耳邊,“現(xiàn)在換成獵槍,是不是更像了?我記得你那時候?qū)W得很快,是個玩槍的天才。” 無論他說什么,懷里的人都像聽不見一樣,始終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