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阿姨們都是照顧您的，派給我?們您身邊就沒人了呀?！?/br>
    老太?太?笑呵呵地說：“我?身邊人多得很，不差那么一個，倒是你和斯衍，瞧著你們年輕，就是缺個打理起居的?！?/br>
    徐遠(yuǎn)瞻輕咳了一聲，眼鋒掠了過?來：“還是你奶奶考慮周到，結(jié)了婚，住在一起才好互相?照顧?！?/br>
    徐遠(yuǎn)瞻發(fā)話，此事便一錘定音無法更改，何?況這回?還是老太?太?提出來的。

    徐斯衍遞給明舟一個稍安的眼神。

    明舟會意，沒再多說什么，朝老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

    -

    午宴過?后，旁支的徐家人離開了不少，徐遠(yuǎn)瞻上樓進(jìn)了書房，老太?太?也回?了后花園小樓午覺，只留下幾位平輩和小輩在廳里閑談。

    徐斯衍從二樓書房下來，正廳偏廳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在東側(cè)小樓旁的鯉魚池邊找到了人。

    “在想什么？”

    明舟扭頭，朝來人掂了掂手里的魚食籃子，“沒想什么呀，我?喂魚呢?！?/br>
    她捻了把魚食灑進(jìn)池子里，猶豫片刻：“奶奶說的那位淑阿姨脾氣怎么樣，我?好像沒什么長輩緣，怕相?處不來給你帶來麻煩?！?/br>
    一聽這話，徐斯衍垂眸靜看她幾秒，“誰說你沒有長輩緣，奶奶就很喜歡你?！?/br>
    “奶奶是看你的面子，因?yàn)槟阆矚g——”

    明舟偏頭清咳了聲：“我?的意思是，你表現(xiàn)得很喜歡我?，奶奶才愛屋及烏的?！?/br>
    徐斯衍神色不變，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淑阿姨照顧了奶奶二十年，也算是看著我?長大，脾氣很溫和，你放心。”

    “那就好?！?/br>
    明舟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一揮手灑了半籃魚食進(jìn)去。

    “唔魚食沒了，我?再進(jìn)去拿點(diǎn)??！?/br>
    “嗯?！?/br>
    徐斯衍往池邊一座六角涼亭走去，剛坐下，手機(jī)就響了。

    “老板，魏韶出事了！”

    電話里傳來肖白?急促的聲音。

    徐斯衍眉宇微頓：“怎么回?事？”

    亭子四面穿風(fēng)，深色長衣被吹起一角，周身渡上一層凜冽寒意。

    肖白?把大致情況快速說了一遍：“裴副總親自拿的人，說是魏韶盜取公司機(jī)密，人贓并獲，衍哥…咱們這步棋算是折了?！?/br>
    魏韶入職宏運(yùn)集團(tuán)三?年，跟在裴士元身邊從小職員做到他身邊最信任的二把手。

    徐斯衍目光微沉，應(yīng)機(jī)立斷道：“先保下他，把人調(diào)去分公司平息事端。”

    肖白?擔(dān)憂道：“可是裴副總那邊現(xiàn)在巴不得抓到我?們的把柄，咱們這時(shí)候應(yīng)該劃清界限才對??！?/br>
    “小白?，如果出事的是你，你希望我?放任你不管？”即便泰山崩于前?，徐斯衍依舊保持著冷靜，魏韶是為他賣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對?他棄之不顧。

    “你現(xiàn)在去一趟京西，找我?大哥?！?/br>
    今天家宴徐聞洲沒出席，被派往京西分公司視察工作。

    小小的分公司月例視察而已，集團(tuán)的一個部門主管都夠處理，裴士元卻偏偏讓徐聞洲去，擺明了在輕視他的能?力。

    “大公子？”肖白?疑惑道：“可是他一貫不管這些?事的?！?/br>
    “從前?不管是時(shí)機(jī)未到?！?/br>
    徐遠(yuǎn)瞻的兒子又怎會真的淡泊名?利與世無爭，況且當(dāng)年他這位父親可是在發(fā)妻去世不到一年便娶了裴家女鞏固資本。

    徐斯衍站起身，盯著池中爭搶魚食的魚兒：“你告訴他，我?跟他從來都不是敵人?！?/br>
    “明白?了，我?馬上出發(fā)，”肖白?應(yīng)道，接著又問，“那魏韶身份泄露這事要查嗎？知道他真實(shí)身份的人就只有我?和您，這事恐怕不簡單?！?/br>
    明舟從小樓里走了出來，一手拿著魚食籃子，見徐斯衍站在亭子中央，老遠(yuǎn)便沖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徐斯衍掛斷了電話，抬了抬眉，深邃眼底閃過?一絲波瀾。

    是不簡單，也不復(fù)雜。

    午后三?點(diǎn)?，徐斯衍和明舟離開徐公館，車子行至半山路口忽然停了下來。

    “司機(jī)會送你回?a大，我?還有事?！?/br>
    徐斯衍交代一句便下車上了路旁另一輛等待的車子。

    只留給明舟一個匆忙的背影，她降下車窗望過?去，連一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

    圣誕一過?，跨年夜，時(shí)間過?得很快，還有兩個星期a大就要放寒假。

    臨近學(xué)期尾聲，明舟又接了一份兼職工作，給郊區(qū)的一座村小繪制涂鴉墻。

    那邊地方有點(diǎn)?遠(yuǎn)，她下午有課，下課后宋幼寧本來要送她過?去，明舟沒讓：“你還感冒呢就別瞎跑了，我?自己坐公交車過?去就行。”

    宋幼寧吸了吸堵塞的鼻子，甕聲甕氣地提醒她：“那你畫完就快點(diǎn)?回?來哦，北郊那個地方很難打車的?！?/br>
    “知道了，你快回?宿舍躺著吧?！?/br>
    明舟轉(zhuǎn)了兩趟公交車到郊區(qū)邊界的終點(diǎn)?站，又花了五塊錢坐了輛村鎮(zhèn)摩托車才來到村小門口。

    接待她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老師，大致跟她介紹了這所?村小的情況，再最終確定了繪畫圖案。

    明舟要繪制的涂鴉墻是位于cao場正中央的一面墻，面積不算很寬，但也要四五個小時(shí)才能?完成。

    cao場上還有不少工人在鋪人工草坪和刷漆。

    明舟調(diào)好顏料，爬上鐵架開始投入工作……

    日落西斜，工人在鐵架旁給她支起了兩盞大燈，天色逐漸暗沉下來，氣溫也在慢慢降低。

    最后一個色塊涂完，整面墻就算畫好了，明舟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酸痛的胳膊，長舒了口氣，唇邊帶著白?霧。

    她把顏料收好放回?廊下，去洗手間簡單洗了下手，再回?到涂鴉墻前?拍了張照片給那位女老師發(fā)了過?去。

    此時(shí)手機(jī)顯示的時(shí)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diǎn)?半，其實(shí)按照原定規(guī)劃的時(shí)間是不用弄到這么晚的，可是那位女老師準(zhǔn)備的顏料少了兩個顏色，等她去買回?來又耽誤了一點(diǎn)?時(shí)間。

    明舟抬頭看了看墨色一樣的天際，郊區(qū)的夜晚是有星星的，很閃很漂亮，如果不是此刻寒風(fēng)凜冽凍得她雙手骨頭都在發(fā)疼，她還真想多欣賞一會兒。

    背上包包快步走出cao場，校門口的保安室旁亮著微弱的燈。

    “大爺，請問這邊哪里還能?找到載客的摩托車啊？”

    看門的老大爺是附近的村民，年紀(jì)很大，明舟拔高聲量說了兩遍，老大爺才聽清。

    “?。颗?，太?晚了沒得生意，摩托佬早回?家去了?！崩洗鬆斪屗哌M(jìn)來躲風(fēng)，可保安室地方太?小，老大爺還支了張床在那，轉(zhuǎn)不開身。

    明舟只能?站在門口稍稍躲著點(diǎn)?風(fēng)，縮著肩膀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打車軟件。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等待接單的時(shí)間越來越長。

    明舟肩膀耷拉下來，還真被幼寧說對?了，這地方很難打車。

    她點(diǎn)?開手機(jī)通訊錄上下滑動，猶豫著要不要找之前?包過?車的司機(jī)來接自己時(shí)，指尖一頓，目光停在‘徐老板’這個備注上。

    二十四小時(shí)熱線！

    徐斯衍說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給他打電話的。

    歌曲響了好久，眼看就要自動掛斷時(shí)，那邊終于接下。

    明舟握著手機(jī)長舒了一口氣，帶著清脆笑意問道：“徐老板，你忙嗎？”

    “怎么？”

    明舟抬頭看向四周，“我?現(xiàn)在在北郊的一所?村小這里，時(shí)間太?晚了我?叫不到車，能?不能?麻煩你來接我?一趟？”

    那邊安靜幾秒，傳來男人微淡的嗓音，“我?在出差。”

    他的語氣不似往日溫和，仿佛寒風(fēng)襲面。

    “……?。颗赌悄悄菦]事，我?自己想辦法，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說完明舟便匆匆掛了電話，要不是現(xiàn)在天黑了，肯定能?看到臉上大寫的囧字。

    她縮了下肩膀，忍不住自嘲一聲，人家不過?客套一句，她還當(dāng)真了，弄的現(xiàn)在怪尷尬的。

    周圍高山暗影重疊，就像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巨物怪獸，只要她稍微凝視的久一點(diǎn)?，它們就好像會移動一樣迅速朝她壓迫過?來。

    胸口仿佛喘不過?氣一樣，她的巨物恐懼癥又犯了，明舟閉了閉眼，唇邊呼出一抹白?霧，接著又猛吸了幾口涼氣保持清醒。

    她暗暗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山而已，不會移動，也不是活物，白?天的時(shí)候都很美的。

    好在村里沿途都有路燈，她走著到公交車站應(yīng)該也就半小時(shí)的時(shí)間，應(yīng)該能?趕上村鎮(zhèn)公交車的末班車次。

    把外套拉鏈拉高到脖子以上，搓了搓凍僵的雙手，就在她做好準(zhǔn)備往外跑時(shí)，手機(jī)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個時(shí)候還有誰會打給她……

    來電是一串沒備注的陌生號碼，明舟捂了捂凍得通紅的耳朵，后退一步躲回?廊下。

    滑屏，湊到耳邊，便聽到電話里傳來肖白?的聲音：“明小姐，您的具體位置是哪兒？老板讓我?來接您。”

    第18章

    明舟搓了搓手心, 快步從廊下走到車前，“肖助理，麻煩你了。”

    “不客氣, 明小姐請上車吧?！毙ぐ装岩槐€冒著霧氣的熱可可遞過去, 抬手擋在車門邊。

    關(guān)上車門，肖白繞過車頭坐進(jìn)駕駛位。

    他沒急著發(fā)動車子, 先拿手機(jī)打了個電話出去：“老板，接到明小姐了。”

    聞言，后座正?捧著熱可可取暖的明舟抬起頭。

    “嗯, 好的。”

    肖白掛斷電話, 車子駛離村小門口。

    明舟舔了舔被寒風(fēng)吹得有些干燥的唇：“剛才是徐斯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