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一起靠在床頭，邊看屏幕邊說：“很多原因，其中一點(diǎn)是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成為一名出色的導(dǎo)演，但一名好演員需要更高的領(lǐng)悟能力，三十歲四十歲的我不一定能做到。”

    “我要是對演員的體驗(yàn)只停留在表面，那就無法理解角色和指導(dǎo)演員，失去對劇本對現(xiàn)場的控制?！?/br>
    “演員和導(dǎo)演不是對立面，他們互相融合，成為一個整體?！?/br>
    慕檸：“所以你最后還是會當(dāng)導(dǎo)演?！?/br>
    謝杭壹轉(zhuǎn)頭，“也許?！?/br>
    慕檸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演員這條路上走到頂峰?！?/br>
    “這是在夸我嗎？”

    “是，你很優(yōu)秀?！蹦綑帥]什么不好承認(rèn)，他這個年紀(jì)拿到這樣的成績十分耀眼，四五十歲的謝杭壹一定會超越他父母。

    他回：“慕檸，你也很優(yōu)秀?！?/br>
    慕檸看他，驕傲笑：“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對視，目光粘連。

    電影背景音忽地飄遠(yuǎn)，碎在空氣里。

    謝杭壹視線下移，落在她唇上。

    慕檸心跳忽然變快，很陌生，他靠越近，越強(qiáng)烈。

    視線也越來越熱。

    似乎是晚飯喝的白葡萄酒后勁起來，不然她怎么覺得腦子有些暈?zāi)兀?/br>
    當(dāng)他擋住她頭頂?shù)墓鈺r慕檸伸手?jǐn)r住，細(xì)聲：“我能看看你以前拍的東西嗎？”

    謝杭壹微愣，想起盛溧那幾條信息，莞爾笑，“可以，看哪部？”

    “都行。”

    謝杭壹用手機(jī)連接投影藍(lán)牙，找到蔣瑜拍的那部。

    這是他大二的結(jié)課作業(yè)，十二分鐘，蔣瑜出場四分鐘，主題是一個女孩眼中校園四季，有明朗也有陰郁，女主僅是一個引申者，視頻亮點(diǎn)是校園日常各個鏡頭的切換。

    熒幕緩緩亮起，第一個畫面便是女孩正面獨(dú)白鏡頭，笑容溫柔。

    女孩很漂亮，不屬于宋梨那種明艷精致，非要形容的話是清純，可清純又顯得單薄，那種美刻在骨子里，不為世俗污染。

    慕檸一看就反應(yīng)過來，在半明半暗里扭頭望他：“這是那個?；ǎ俊?/br>
    “嗯。”謝杭壹移了移位置，把人攬進(jìn)懷里，她沒推開。

    清澈嗓音在頭頂響起，“她叫蔣瑜，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先前不知道你會吃醋，所以沒說?！?/br>
    慕檸抬眸瞪，“誰吃醋啊，別誣賴人?！?/br>
    “好，不吃醋。”男人低笑，“蔣瑜長得好看，家庭條件不好，性格比較倔強(qiáng)，常常受人欺負(fù)，但她很努力，考試排名從沒掉進(jìn)過年級前三，最后靠自己考進(jìn)我們學(xué)校的表演系?！?/br>
    慕檸情緒一下沉靜，“你們高中一個班的？”

    “不是，隔壁班?！敝x杭壹繼續(xù)說：“那時候我身邊的人想玩她，我阻止了，這才認(rèn)識上，后來上大學(xué)，兩個班一起上公共課，彼此眼熟?！?/br>
    “我當(dāng)時拍這個作業(yè)沒想找她，但她形象符合，也說想練練鏡頭感，我同意了?！敝x杭壹摸摸她頭，聲音柔和，“就這樣，還有什么想問的？”

    誰要問什么......慕檸嘀咕，重新去看視頻，畫面里女孩乖乖坐在圖書館看書，不知是謝杭壹拍攝技巧還是女孩本身給人感覺，總感覺她與周圍人和事有種疏離感，融入不進(jìn)去。

    慕檸問：“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br>
    慕檸拿起手機(jī)，打開瀏覽器，輸入“蔣瑜”兩個字，寥寥幾條信息，不過都是四五年前學(xué)校新聞，近況一點(diǎn)沒有。

    “退圈了？”

    謝杭壹也看到她屏幕上的搜索結(jié)果，皺起眉心，“我不太清楚?！?/br>
    “應(yīng)該是，挺可惜的，她這張臉肯定能在娛樂圈混很好?！?/br>
    “慕檸，娛樂圈不好混，這里面深不見底，多的是人掉進(jìn)去，有些事你讓手下人去做就好，不必親力親為?！?/br>
    慕檸自然知道這些，悶悶應(yīng)了聲。

    十二分鐘結(jié)束，視頻停留在最后一個畫面，女孩對著鏡頭，卸下疲憊的笑意，嘴角下拉，眼里無光。

    明知是拍攝用意，可慕檸居然看得一陣心疼。

    脆弱的漂亮的都易折，也更容易讓人憐惜。

    所以.....慕檸抬頭看他，細(xì)聲細(xì)氣又小心翼翼問：“你喜歡她嗎？”

    謝杭壹垂眸，笑意深深，“不喜歡?！?/br>
    “噢?！?/br>
    行吧。

    話題終止。

    投影自然變暗，臥室徹底嵌入黑夜，那些各自浮動的心思似乎都藏起來。

    謝杭壹在黑暗里捧起她臉，修長指尖捻著她臉頰軟rou，溫柔細(xì)膩的摩挲讓人心動。

    呼吸漸促，溫度攀升。

    吻跟著落下來，慕檸聽見他沉聲問：“要個孩子？”

    “......嗯。”

    第25章 培養(yǎng)愛情

    大年初一。

    慕檸醒得晚, 下樓時長輩們已經(jīng)吃完早餐各做各的事，紀(jì)夏青交代飯桌上有給她留的早餐，慕檸有些不好意思，恨恨看了沙發(fā)上男人一眼。

    謝杭壹識相過來陪她一起吃, “今天想去哪？”

    慕家不用拜年, 都是親戚們到她家, 慕檸不愛接待，通常躲開，謝家親戚朋友們又都在南城，紀(jì)夏青和謝文宏去年才回去過，今年得了清閑。

    慕檸想了想：“爸爸mama決定。”

    “他們說不和我們一起。”

    “那你想去哪？”

    “我聽你的?！?/br>
    慕檸又想了想，“你能去哪？”

    “......”

    “不出去了吧, 就在家里?！?/br>
    他一個大明星，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會引起轟動, 這大過年的不適合。而且初一外面人多，慕檸不想出去擠。

    再加上他好不容易休幾天假, 別再折騰。

    定下來不出門, 慕檸吃完早餐直接被謝清叫進(jìn)書房，謝杭壹跟著一起。

    謝清瞄了眼緊緊跟著的孫子，直言：“怎么, 怕我欺負(fù)你媳婦??？”

    謝杭壹更加直接：“是?！?/br>
    慕檸：“......”

    謝清不跟他計較，對慕檸說：“過來寫幾個字我看看。”

    再吩咐謝杭壹, “你研墨?！?/br>
    慕檸知道自己現(xiàn)在什么水平，提前找好臺階，“爺爺, 我寫不好可不能罵我啊。”

    “寫不好回去練。”

    語氣不容拒絕, 再加上那張令人發(fā)怵的嚴(yán)肅臉, 要是外人肯定嚇得不敢說話。

    慕檸走到謝清身邊，親昵挽起他手臂，“爺爺，都怪我爸，您有時間說說他，我天天好累，哪有時間練字。”

    謝清瞅她，挑起的眉頭跟謝杭壹有幾分相似，“使喚我？”

    “嘿嘿，不敢?！?/br>
    謝杭壹已經(jīng)開始研墨，動作熟練，慕檸乖乖站去書桌前，用鎮(zhèn)尺壓平宣紙，挑了根適合她的毛筆，等他磨好，取墨。

    慕檸專門學(xué)過，儀態(tài)站姿，握筆手勢力度都還記得，落筆不怯。

    桌角攤開的書面上是一首《春江花月夜》，慕檸跟著寫下：“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書房陽臺開著，吹進(jìn)來的風(fēng)揚(yáng)起白紗，將早上九十點(diǎn)的日光搖碎。

    沒人出聲，只剩微風(fēng)拂動紙張的沙沙作響。

    謝清坐一邊沙發(fā)看書，時不時望過來兩眼。

    女孩專注執(zhí)筆，握筆的手利落穩(wěn)勁，男孩專心研墨，目光都在女孩身上，繾綣溫?zé)帷?/br>
    謝清搖頭，垂眸喝茶。

    良久，一首《春江花月夜》寫完一半，慕檸揚(yáng)聲：“爺爺，好了?！?/br>
    謝清走過去，認(rèn)真看了兩分鐘，最后評價兩個字：“還行?！?/br>
    簪花小楷，勾折柔軟清婉靈動，看得出筋骨猶在。

    “還行”在謝清這是肯定，慕檸滿足，得意沖謝杭壹勾唇，“爺爺夸我了。”

    謝杭壹望著難得露出嬌態(tài)的小女人，眼尾溫柔含笑，順手摸了摸她頭，“是，寫得真好?！?/br>
    霎那間慕檸身體徑直僵住。

    干嘛要這么親昵摸她頭啊......而且爺爺還在呢......

    她清咳兩聲，把筆遞過去，“到你了。”

    謝杭壹的字和她的不同，他洋洋灑灑寫下兩句詩：“車遙遙兮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br>
    筆鋒遒勁，與客廳懸掛的毫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