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濃婚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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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嬌垂下眼睫,聲音近乎呢喃:“我以為,二jiejie,你會跟我們不一樣?!?/br> 從祁明樂回京時,祁明嬌就發(fā)現(xiàn),她這位堂姐,跟她們這些循規(guī)蹈矩的人不一樣。她特立獨行,行事說話全都有自己的主見。 一看祁明嬌這神色,祁明樂頓時便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了。 “我很多時候,確實跟你們不一樣。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所有的選擇都跟你們不同?!闭f話間,祁明樂朝旁邊挪了挪,拍了拍旁側(cè),示意祁明嬌坐上來。 祁明嬌自幼便被教導(dǎo),要坐立有形,時刻注意儀態(tài)。所以幼年時,她都沒玩過秋千。 可今日,她猶豫須臾后,便挨著祁明樂坐下了,然后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二jiejie,嫁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你不怕么?” 祁明樂張揚熱烈,祁明嬌一度以為,祁明樂定然是先喜歡一個人,然后才會與之談婚論嫁。而不是像她們這樣,被家中長輩安排相看,然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過去。 “不怕?!闭f完,祁明樂突然又道,“抓穩(wěn)了?!?/br> 祁明嬌立刻抓緊秋千繩,下一刻,秋千便蕩了起來。雙腳忽然離地的失重感,瞬間讓祁明嬌心跳如擂。緊接著,祁明嬌就聽祁明樂道:“若他真心待我好,那我便還他真心。若他待我不好,那我便與他和離?!?/br> 說到這里時,祁明樂歪頭沖她一笑,神色慵懶輕松:“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祁明嬌被祁明樂這番言論震驚到了。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聽見人說,若他待我不好,那我便與他和離。 “可女子和離會遭人非議的。” “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我自己開心快活還來不及呢,哪里有空去聽別人議論我什么?!闭f到這里時,祁明樂將秋千慢下來,然后拐彎抹角提醒祁明嬌,“日子是你自己要過的,別人說什么,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 祁明嬌什么都好,就是太聽話了。明明她還比祁明樂小兩個月,但她身上不但沒有小姑娘的活潑開朗勁兒,反倒一言一行就像是拿尺子量過的一般,祁明樂看著都覺得累。 但每個人想的都不同,所以祁明樂也只是迂回曲折提了一下。 而祁明嬌則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祁明樂覺得,自己可能是多管閑事了,正打算向她道歉時,祁明嬌突然叫了聲:“二jiejie。” 祁明樂等著她的下文,但祁明嬌卻道:“你再帶我蕩一回秋千吧?!?/br> “噯,好,你抓緊?!逼蠲鳂氛f完,用力一蕩,托著她們兩人的秋千,一下子便蕩到了半空中。 這一次,祁明嬌看見的不再是深深的庭院,她看見了外面的世界。 風(fēng)吹的祁明嬌衣袂飄飄,她在心里補完了后半句:二jiejie,我很羨慕你。羨慕你的灑脫,羨慕你的底氣。 而她一樣都沒有。 在張家納吉的第二日,便傳來謝沉霜回京的消息。 祁明樂原本打算,讓祁明照幫她給葉蓁遞信,讓葉蓁出宮來玩兒。卻得知,葉蓁被太后罰禁足思過了。 不消說,肯定是因為葉蓁私自偷溜出宮,跟著謝沉霜去蜀地賑災(zāi)一事。 “唉,這下我的救星也沒了?!逼蠲鳂放吭诖斑?,一臉懨懨的表情。 自從張家上門來提親之后,祁老夫人便不許祁明樂再出門了,要她在府里安安心心待嫁。祁明樂本想著,讓葉蓁出宮來救她于水火之中,卻不想,葉蓁也被罰禁足了。 祁昌弘過來瞧祁明樂時,正好聽到了這話。 其實祁昌弘也不想拘著祁明樂??善蠲鳂放c張元修議親時,祁老夫人便私下同他說過,“明樂是你親自帶大的,她是什么性子,你這個當(dāng)?shù)谋扰匀硕记宄?。我這個做祖母的只說一句,如今她在府里,你縱著她一些也無妨??伤捎H嫁人后,人家長輩能像你一樣縱著她?” 祁昌弘正站著出神時,祁明樂看見他了。 “爹,您來了怎么不進(jìn)來?”祁明樂從屋里出來。 祁昌弘斂了思緒,指了指她院中的桂花樹:“爹在看那棵桂花樹,真快,轉(zhuǎn)眼咱們回上京都一年了。”去歲他們回上京時,正是丹桂飄香的時節(jié)。 提到桂花,祁明樂又想起,從前在櫟棠關(guān)時,一到桂花盛開的時節(jié),那里的人就會做桂花紫薯糕。前幾日她讓廚房按照方子做了,但卻怎么都吃不出櫟棠關(guān)的那種味道。 “中秋陛下會在宮中設(shè)宴,到時候爹帶你去見公主?!?/br> “好。”祁明樂應(yīng)了。中秋是合家團(tuán)聚的日子,且這又是葉蓁回宮后的第一個中秋,太后不可能不解她的禁令。 祁明樂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中秋這天。 宮宴設(shè)在夜里,但祁明樂卻早早就出發(fā)了。她在府里被拘了大半個月,早就迫不及待想出府了。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祁明樂逛夠了之后,才往皇宮的方向行去。 今日宣帝在宮中設(shè)宴,來赴宴的官眷不少。祁明樂被引去臨風(fēng)臺時,許多人都已經(jīng)到了,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 “嘖嘖嘖,這不是咱們祁大小姐么?聽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府里繡嫁衣,繡的怎么樣啦?”祁明樂正在找葉蓁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欠扁的聲音。 再一回頭,就見一身紫色紗袍的賀瀟,搖著折扇晃過來。 祁明樂在上京的朋友不多,賀瀟算一個。 許是在府里待久了,祁明樂的脾氣都變好了,聽到賀瀟的揶揄,她只扔給他一個眼刀,便徑自在桌案后落座了。 賀瀟追過來,神色這才正經(jīng)起來:“你真要嫁給那張什么修來著嗎?” “張元修?!逼蠲鳂芳m正。 “你之前不是喜歡衛(wèi)恕嗎?怎么突然就要嫁給張元修了?” 祁明樂神色淡淡的:“你也說了是之前,現(xiàn)在不喜歡了?!?/br> “不是,上個月地動前,你不還跟衛(wèi)恕一起去佛寺上香么?怎么突然就……”說到這里,賀瀟神色猛地一頓,旋即他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難不成,是地動那日,你們……” “正說著,見葉蓁提裙往這邊過來,賀瀟的目光,頓時又落在了葉蓁身上。 葉蓁過來,同賀瀟打過招呼之后,便熟稔挽住祁明樂的胳膊。 一別月余,祁明樂整個人瘦了一圈,神色也不復(fù)先前的明媚活潑了。葉蓁挨著祁明樂坐下,不禁問:“明樂,是出什么事了么?”她怎么瘦了這么多。 “沒有。我向來苦夏,再加上前段時間病了,就清減了些。不過上京的女子不都講究,什么弱柳扶風(fēng)之姿么?我如今勉強才能夠個邊兒?!?/br> 祁明樂話音剛落,賀瀟就在一旁拆臺:“你可拉倒吧,你這明明是為情所傷!” “你給我閉嘴!”祁明樂抄起一個石榴,就朝賀瀟砸過去。 宴席上很熱鬧,絲樂坊的宮人正在表演歌舞助興,一時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賀瀟手忙腳亂接過石榴,還想再說話,見祁明樂沖他揚了揚拳頭,他立刻惜命抱著石榴,悻悻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別聽賀瀟胡說,跟衛(wèi)恕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逼蠲鳂穼⑺c衛(wèi)恕之間的事,簡短同葉蓁說了。 葉蓁聽完之后,頓時對祁明樂心疼不已。她只離京月余,祁明樂身上怎么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哦,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我定親了?!?/br> 葉蓁頓時雙目撐圓:“明樂,你認(rèn)真的?!” “認(rèn)真的呀,他今日應(yīng)該也在,我指給你?!?/br> 那日隔著屏風(fēng)和覆眼的輕紗,祁明樂雖沒看清張元修的面容,但卻記得張元修的身形,和他身上清雅的氣質(zhì)。所以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yuǎn),但祁明樂還是輕而易舉,在宣帝身側(cè)隨侍的眾多人中,指出了張元修。 宣帝身邊站著好幾個翰林學(xué)士,他們都穿一樣的綠色官袍,但獨獨只有張元修一人,穿出了清秀雅致的感覺,瞧著倒與祁jsg明樂極為般配。 之后葉蓁聽說,這人是祁昌弘為祁明樂選的之后,頓時便放心了,旋即又問起婚期。 “還沒定,等定了之后,我第一個就通知公主。” 說完她的事之后,祁明樂又往葉蓁身側(cè)湊了湊,舉著酒盅笑道,“今日是中秋,我敬公主一杯,也算是祝公主終于得償所愿了?!?/br> 葉蓁眸底閃過一抹慌亂局促:“你怎么……”怎么知道? “公主,人的嘴會騙人,但眼睛不會哦。” 葉蓁與謝沉霜之間的種種,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他們終于互通心意了,祁明樂打心底為葉蓁高興。 今夜月明星稀,又值中秋佳節(jié),臨風(fēng)臺上歌舞霏霏,君臣同樂推杯換盞的好不熱鬧。 女眷們喝的是果子酒,這酒喝著甘甜,但極易上頭,上次祁明樂生辰時,葉蓁曾喝醉過一次,所以這次葉蓁都是小口抿,而她身側(cè)的祁明樂卻嫌果子酒不夠味,讓宮人給她換了清竹釀。 她們兩人素來交好,如今月余未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兩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歡好不開心。 宣帝身側(cè)的謝沉霜不放心葉蓁,還曾頻頻往這邊看了好幾眼。 中秋是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念著群臣府中還有親眷,宣帝與太后只略坐了兩刻鐘之后,便相繼提前離席走了。 宣帝一走,便意味著群臣們可以去留隨意了。祁明樂朝身側(cè)的葉蓁哼笑一聲道:“公主,你不用管我了,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去吧?!彼俨环湃耍x沉霜都要把葉蓁看融化了。 “可是明樂你行么?”祁明樂今夜喝了不少酒,葉蓁有些不放心她。 “有什么不行的,這酒淡的跟水一樣,我沒喝醉?!闭f完,祁明樂似是想印證這一點,便站起來想走給葉蓁看。結(jié)果剛走了一步,身子就朝前栽去。 “小心!”一道男聲猛地插/進(jìn)/來。旋即一只修長的手探過來,作勢要扶祁明樂。 祁明樂卻又倏忽站穩(wěn)了,那手便又縮了回去。 葉蓁扭頭,就見祁明樂的未婚夫過來了。 “都圍在這兒干什么!我沒醉!趕緊散了!”祁明樂擺擺手,沖葉蓁道,“公主,你去吧,他們倆會送我回府的。” 被祁明樂點到的賀瀟立刻跳腳:“他是你未婚夫,他送你回去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我為什么要送你!我們又不順路!” “沒事,我可以打到你順路?!痹捖?,眾人眼睜睜看著,醉眼朦朧的祁明樂歪頭一笑,然后一巴掌拍在她未婚夫張元修的肩膀上。 天地間,頓時一片死寂。 剛換防過來,正欲接祁明樂回家的祁昌弘看見這一幕,心肝脾肺腎齊齊抖了抖。 第6章 出嫁 祁明樂醒來時,珠簾璁瓏作響,外面隱隱傳來說話聲。 聽聲音,像是祁老爹。 平常這個時間,祁老爹不都在宮里當(dāng)值么?今日怎么還在府里?而且還來她這兒了?! 祁明樂走到門口時,就見祁老爹負(fù)手立在廊下,眉宇間壓出一道深深的褶皺。祁明照立在祁昌弘身側(cè),依舊板著他那張冰塊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祁明樂走出來問。 聽見她的聲音,祁昌弘立刻轉(zhuǎn)頭看過來,神色變得急切了幾分:“明樂,你昨晚……” “將軍!將軍!”一道由遠(yuǎn)而近的疾呼聲,打斷了祁昌弘的話。一個小廝匆匆跑進(jìn)來,“張家來人了。” 祁昌弘一聽這話,深深看了祁明樂一眼,將未完的話咽了下去,大步往前院去了。 “爹這是怎么了?”祁明樂一頭霧水看向祁明照,她怎么覺得,她爹臨走前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祁明照掃了她一眼,卻是答非所問:“你說,張家今日若是來退婚的話,爹會不會讓你把祠堂跪塌?” “出什么事了?張元修為什么突然要退婚?”祁明樂一臉茫然。 “你想想你昨晚都干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