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濃婚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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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沒想到,祁明樂也會向她道歉,張云葶還愣了一下。 但聽到祁明樂以她大嫂自居,張云葶瞬間又炸毛了 :“我做錯事了我向你道歉,但我絕不承認,你是我大嫂!” “昂,我那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br> “你怎么能這樣呢?”張云葶圓圓的杏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張云葶雖是個姑娘,但張元修并未讓她學(xué)女誡,而是張元昱學(xué)什么,讓她也跟著學(xué)什么。所以張云葶性子雖然嬌縱些,但也算是被詩書熏陶長大的,言行舉止都不會太出格。 她還是第一次遇見祁明樂這樣的人。 祁明樂在張云葶震驚的目光里微微一笑:“我為什么不能這樣呢?” “因為夫子和大哥說,做人應(yīng)該要說話算話,不能出爾反爾的?!睆堅戚惆逯∧?,一臉正氣答。 祁明樂眨了眨眼睛:“但他們沒跟我說。” “那你等著,我這就去跟大哥說?!睆堅戚阆袷蔷咀×似蠲鳂返男∞p子,小臉閃過一抹得意,當即興高采烈的走了。 祁明樂:“……” 她低估了小孩子的認真程度。 張云葶剛走沒一會兒,蘇沁蘭也來了。 祁明樂將人請進屋中落座后,就聽蘇沁蘭道:“府里的梅花開了,我讓人折了些給你拿過來。” 一把梅花而已,隨便打發(fā)個人送來便是,但蘇沁蘭卻親自過來了,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難怪今晨起來,我時不時就聞到了梅花香。”祁明樂笑了笑,接過梅花交給采荷,叮囑道,“你去找個好看的瓶子插起來,然后放在里間的桌案上?!?/br> “是?!辈珊山舆^梅花去了。 坐在主座上的蘇沁蘭猶豫須臾,又問起祁明樂:“這幾日在府里可習(xí)慣?” “謝娘關(guān)心,習(xí)慣的?!?/br> 蘇沁蘭怕祁明樂,而祁明樂面對蘇沁蘭時,看似落落大方,但實則也帶著一絲謹慎。她們驟然從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突然成了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婆媳,如今都在彼此適應(yīng)。 兩人干巴巴聊了幾句之后,蘇沁蘭才捏著帕子,細聲細氣說到了正事上:“昨日那事,是云葶做的不對,我和元修已經(jīng)說過她了,你不要生她的氣?!?/br> 從敬茶那日,蘇沁蘭認出她之后,祁明樂就發(fā)現(xiàn),蘇沁蘭有些怕她。今日蘇沁蘭主動來她這里,祁明樂已經(jīng)十分驚訝了。如今蘇沁蘭這般說,更是出乎祁明樂的意料之外。 “我沒生氣,而且剛才云葶已經(jīng)過來向我道過歉了。” “啊,她來向你道歉了!”以蘇沁蘭對張云葶得了解,她肯定會鬧幾天脾氣的。卻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快就向祁明樂道歉了。 在旁侍奉的云佩笑著插話:“這下夫人您今晚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祁明樂看過來。 云佩道:“昨天少夫人您剛送祁將軍出征,回府就出了這事,夫人昨夜自責(zé)的一宿都沒睡好。” 經(jīng)云佩這么一說,祁明樂才注意到,蘇沁蘭眼底的青黛。 “云佩,你同明樂說這些做什么?!碧K沁蘭嗔怒瞪了云佩一眼。但眼下話既已說到這里了,蘇沁蘭索性就撂開面子,主動握住祁明樂的手,神色歉疚道,“明樂,昨天是娘對不住你?!?/br> 祁明樂自幼喪母,昨日剛送父親出征,回府又遇到了這事,那時候她該有多難過。 蘇沁蘭眼里的愧疚心疼,讓人一覽無余。也是這一刻,祁明樂才知道,兒媳熬成婆母之后,不是都會成為她祖母那樣的人,也有像蘇沁蘭這樣的—— 即便做了婆母,但仍能推己及人。 *** 宣帝病重,太子姜毓監(jiān)國,朝中各部的差事都格外多。張元修一直忙到掌燈時分,才從官署里出來。 同僚們?nèi)齼蓛山Y(jié)伴而行,有人看見張元修,便揮手招呼道:“元修兄,聽說春風(fēng)渡上了新酒,我們打算去嘗嘗,你也同我們一起去吧?!?/br> “王兄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我家中還有些瑣事要處理,我就不去了?!睆堅抟簧砭G色官袍,溫潤婉拒了。 “哎,元修兄。你……” 那人原本還欲再勸,卻被身邊的人攔住了:“王兄,你這人也忒不開眼了,人家元修兄眼下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下值了自然是想著回府陪夫人了,哪里有空跟你喝勞什子酒?!?/br> “哎呦,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你剛成親這事?!蹦侨艘慌哪X袋,也打趣了張元修幾句。 張元修并未反駁,同僚們打趣幾句便作罷了。待出了官署,拱手告別后,他們便各尋各的馬車去了。 奉墨眼尖看見張元修,當即便拎著燈籠過來。 上了馬車之后,張元修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問:“府里如何了?” “先前孫叔派人傳話說,三小姐和夫人相繼去見了少夫人。三小姐是去向少夫人道歉的,而夫人和少夫人是單獨說話的,具體說了什么,底下人的人不知道,但夫人從少夫人院中出來時,神色卻是輕松了不少?!被卦挼氖窍闯?。他與奉墨也jsg是一對雙生子,自幼便跟在張元修身邊侍奉。 原本張元修有意借此事磨一磨張云葶的性子,奈何蘇沁蘭心思細膩哭個不停,他只得將此事盡快解決。 今日她們既相繼去見了祁明樂,那想必昨日之事已經(jīng)解決了。 奉墨從暖水釜里倒了熱茶遞給張元修,不禁感嘆道:“公子對少夫人真好,不但昨日幫少夫人說話,還能說服三小姐,讓她這么快就去向少夫人道歉。” 張元修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洗硯立刻踹了他弟弟一腳:“就你話多!趕緊將糕點拿出來?!?/br> 奉墨閉了嘴,轉(zhuǎn)身去拿糕點了。 張元修倚在車壁,眼睫低垂,裊裊的熱氣,模糊了他溫潤的眉眼。 奉墨以為,他做這些事,是為了祁明樂。 其實不然,他只想圖個清靜罷了。而且縱然祁明樂是因祁昌弘而嫁給他的,但如今她既是他妻子,那該有的體面敬重,他都會給她。 天冷街上人少,馬車很快就駛回了張家。張元修剛進府門,張云葶就急匆匆跑了過來:“大哥,你怎么才回來呀!你用飯了沒有?渴不渴?我……” “說吧?!睆堅薮驍嗔藦堅戚愕脑?。這么冷的天,張云葶在這里等他,顯然是有事。 “是這樣的,我今天不是向那誰道歉嗎?她……” 張元修打斷張云葶的話:“那誰?” 張云葶不想叫祁明樂大嫂,可昨晚張元修明確告訴她,祁明樂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愿不愿意,都得叫祁明樂大嫂。 張云葶咬了咬嘴唇,極不情愿道:“今天我向大嫂道完歉,大嫂說她有學(xué)問要請教你。” 她大哥可是才高八斗的探花郎,而祁明樂連做人應(yīng)該要說話算話,不能出爾反爾都不知道,她要讓她大哥狠狠奚落她! 第14章 噴嚏 張元修掃了張云葶一眼,淡淡嗯了聲,便往府里去了。 夜里寒氣逼人,府里靜悄悄的,只有燈籠在夜色里打著飄兒。奉墨與洗硯兄弟倆跟在張元修身后,三人穿過庭院后,張元修卻徑自往書房的方向走。 “公子,您不回內(nèi)院么?”奉墨出聲提醒。 張元修卻頭也不回道:“你過去說一聲,我今夜要在書房處理公務(wù),讓少夫人不必等我?!?/br> “可三小姐剛才不是說……”奉墨話沒說完,張元修已經(jīng)徑自走遠了,他只得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張元修知道奉墨想說什么,張云葶先前說,祁明樂有學(xué)問要向他請教,此事他一聽便知是假的。 其一,祁明樂不是一個愛看書學(xué)習(xí)的人。 其二,他太了解張云葶了,她不可能這么快就對祁明樂放下偏見。而且剛才說話時,張云葶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那是她打小算盤時無意識的動作。 奉墨去內(nèi)院見祁明樂,轉(zhuǎn)述了張元修的話。 今日張云葶和蘇沁蘭過來時,都沒提到張元修,但祁明樂卻知道,這背后應(yīng)該少不了張元修的周旋。原本祁明樂打算等張元修回來向他道謝來著。 但張元修既要在書房忙公務(wù),此事只得暫且作罷,祁明樂點點頭:“好,我知道了?!?/br> 奉墨又回書房向張元修復(fù)命,答完之后,還不忘道:“少夫人聽說您今晚不回內(nèi)院之后,神色瞬間就變得失落起來了?!?/br> 張元修正在伏案疾筆寫公文,聽到奉墨這話時,手腕一抖,筆尖便在紙上落了一道劃痕。原本馬上寫好的公文,瞬間成了一張廢紙。 張元修抬眸,涼涼瞥了奉墨一眼。 奉墨則回了張元修一個茫然的眼神:他就是照實說的呀!公子為什么要這么看他?! “茶涼了,你快去給公子換壺?zé)岬膩怼!毕闯幰姺钅荒樕禈?,忙將他打發(fā)出去了。 張元修抬手揉了揉眉心,將廢掉的公文扔掉,重新鋪了一張新的,提筆正要落字時,想到奉墨剛才說的話,他神色頓時微哂。 他不回去,只怕祁明樂一個人睡更自在了,祁明樂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失落。 張元修搖搖頭,將腦中的雜念清除出去,將所有精力全放在了公事上。 而此時正準備睡覺的祁明樂,突然連打了兩個噴嚏。 正在鋪床的采荷便笑著說:“看來是有人在想少夫人呢!” 祁明樂不解看過去。 采荷笑著解釋:“在奴婢的家鄉(xiāng)有一個說法,打一個噴嚏,是有人在罵你,打兩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你?!?/br> “那估計是我爹在想我?!逼蠲鳂穱@了口氣,小聲嘟囔道,“按照行軍速度來說,我爹如今應(yīng)該走文縣了。這個時節(jié)多雨雪,也不知道他們路上順不順?” 采荷回頭,就見祁明樂披散著墨發(fā)坐在桌邊,向來歡喜明媚的眉眼,此時卻耷拉下來了。 “祁將軍此番是去抗擊戎狄的,我聽說好多百姓都去寺里上香,為祁將軍祈福的同時,也保佑祁將軍此行一路暢通無阻,少夫人您不必憂心?!?/br> 采荷說完,銀穗也跟著勸:“是啊少夫人,咱們將軍身經(jīng)百戰(zhàn),對這事有經(jīng)驗?zāi)?!?/br> 她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最終勸的祁明樂展了顏。 不過采荷倒是提醒她了,既然百姓們都去寺里為祁老爹上香祈福了,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去,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上次地動,若非佛祖的金身庇佑,她不可能活下來。于情于理,她都該去佛寺一趟。 可第二日,祁明樂還沒來得及出門,銀穗便火急火燎跑進來:“少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陛下突然下詔,廢黜了葉蓁公主的公主之位?!?/br> 祁明樂原本在內(nèi)間,聞言立刻快步出來,急聲問:“好端端的,陛下為何突然下詔廢葉蓁公主的公主之位?” 陛下不是最疼葉蓁了么? 祁明樂下意識想到了謝沉霜。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便y穗是上街聽到這事,當即就回來告訴祁明樂。 祁明樂心急如焚:“快出去打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銀穗又出去打聽了一番之后,才回來給了祁明樂準話:“聽說今晨陛下突然下旨,說經(jīng)過徹查,當初被李代桃僵拋下的小公主,其實早已夭折。而當初調(diào)換的宮娥說了假話,以致于尋小公主的宮人,誤將葉蓁公主帶回了宮里。如今既真相大白,便廢黜了葉蓁公主的公主之位,責(zé)令她立刻出宮不得耽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