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樂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 張元修的吻已經(jīng)落下來了。最開始是輕攏慢捻，然后便是撬開牙關(guān), 長驅(qū)直入，同時他的?手已經(jīng)有條不紊的?在解祁明樂的衣帶上了。

    外面秋風(fēng)蕭蕭，夜還很?長。

    到最后，祁明樂實在太困了, 便直接趴在張元修身上睡著?了。等祁明樂再醒來時, 屋內(nèi)一片亮堂, 張元修也早就不在這里?了。

    蘇沁蘭是個好婆母，自從?祁明樂嫁過來之后，她不僅沒同祁明樂立規(guī)矩，反倒還同祁明樂說：“都是一家人，自在舒心相處才好，你不必日日來晨昏定省，只須平日得了空，來娘這里?坐坐就好?！?/br>
    所?以?祁明樂基本都是每天起床用過早飯之后, 便會去蘇沁蘭那里?，陪蘇沁蘭說說話。

    今日祁明樂過去時, 蘇沁蘭正在看信, 張云葶依偎在她身側(cè)，她們母女倆眼里?都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祁明樂見狀, 便知那信十有八/九是張元昱寄來的?。

    果不其然，她剛過來，蘇沁蘭便高興同她分享：“明樂，元昱寄信來了。他在信中說，他回臨江一路順?biāo)?，已?jīng)在準(zhǔn)備下場考試了?！?/br>
    說著?，蘇沁蘭又將?信遞給了祁明樂。

    祁明樂接過，發(fā)現(xiàn)除此之外，張元昱還說了賀子銘的?事?——

    自賀敏之被罷官流放之后，賀家也被抄家。但賀子銘并未就此一蹶不振，而是極快安頓好家中女眷之后，便跟著?人做起了生意。

    賀子銘這人能?說會道，不管認(rèn)識的?，或者不認(rèn)識的?，他都能?很?快就跟對方稱兄道弟，如?今他去跟人做生意，倒也是祁明樂意料之中的?事?。

    下午張元修下值回來時，蘇沁蘭將?張元昱寄來的?信給他看了。末了，蘇沁蘭又道：“明日便是秋闈開考的?日子了，我聽說城里?的?文殊廟很?靈驗，想去替元昱給菩薩jsg上炷香?！?/br>
    蘇沁蘭這人信佛，但她拜佛，并非只固定拜一個。而是看她每個階段的?訴求，每個階段訴求靈驗的?佛祖菩薩不同，她便按照訴求選最靈驗的?那個拜。

    當(dāng)初張元修下場考試的?時候，蘇沁蘭拜的?也是文殊菩薩。

    張元修輕輕頷首：“不過我明日不得空，讓明樂和云葶陪您去吧?！?/br>
    祁明樂和張云葶應(yīng)了。

    第二日剛過寅時，祁明樂睡的?正香時，就被張元修叫醒了：“你今日不是要跟娘和云葶去文殊廟么？”

    “去文殊廟也不用這么早去吧？”祁明樂睡眼惺忪朝外看了一眼，外面天都還沒亮呢！

    說完，祁明樂正欲倒頭繼續(xù)睡時，卻被張元修一把托住腰：“不早，按照娘的?習(xí)慣，寅時二刻便該出門了?！?/br>
    祁明樂：“……”

    知道蘇沁蘭看重這個，祁明樂雖然很?困，但卻沒再賴床了。

    幾乎是他們夫妻倆剛穿戴整齊，蘇沁蘭便遣人過來說，可以?出發(fā)了。祁明樂看了一眼墻角的?漏壺，正好是寅時二刻。

    他們闔府一塊兒出門，不過張元修是去官署，祁明樂與蘇沁蘭母女倆則是直奔文殊廟。

    原本祁明樂以?為，蘇沁蘭寅時二刻出門就已經(jīng)很?離譜了，可到了文殊廟，看著?前面烏泱泱的?人頭時，祁明樂才知道，是自己?見識短了。

    “不就是考個試而已，大家至于這么可怕么？”這么早就跑來等文殊廟開門的?？再說了，下場考試這種東西?，求什么都沒有自己?有真才實學(xué)重要吧？畢竟文殊菩薩再靈驗，真下了場，不還得考生自己?答么？

    張云葶一臉堅定點頭：“至于的??！?/br>
    而蘇沁蘭看見這么多人時，神色十分懊惱：“我應(yīng)該早點來的??！?/br>
    祁明樂：“……”

    “沒事?的?娘，”張云葶勸慰道，“菩薩也很?忙的?，哪能?看顧這么多人呢！再說了，咱們家有大哥這個文曲星坐鎮(zhèn)，二哥跟著?大哥生活這么多年了，多多少少也蹭了點文曲星的?好運。就算這次不能?一舉奪魁，但榜上有名應(yīng)該也不成問?題的?。”

    雖然沒有搶到文殊廟的?頭炷香，但蘇沁蘭有被張云葶安慰到。

    拜過文殊菩薩之后，她們?nèi)嗽趶R中用了一頓素齋，這才一同回府。將?蘇沁蘭送回去之后，祁明樂本打?算回春禾院的?，卻被蘇沁蘭叫住。

    “明樂，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我們臨江有女兒出嫁的?第一年，娘家會接他們回去過中秋的?習(xí)俗，你們上京可有這個習(xí)俗？”

    上京有沒有這個習(xí)俗，祁明樂不知道。

    但她父兄都不在上京，再加上昨日的?事?，想必她二叔她們，也不會想接她回去過節(jié)。不接就不接，她在府里?過節(jié)反倒會更?開心一些。

    所?以?祁明樂道：“應(yīng)該沒有的?。”

    蘇沁蘭問?這話，是想著?若上京也有這個習(xí)俗，那就得讓孫叔提前準(zhǔn)備祁明樂回娘家的?節(jié)禮了，既然祁明樂說沒有，那此事?便作罷。

    蘇沁蘭溫婉笑了笑：“沒有的?話，那我們一家四口，就在府里?過個團(tuán)圓節(jié)。不然元昱不在，你若和元修回娘家去了，留我和云葶兩個，還怪冷清的?呢！”

    “好?！逼蠲鳂窇?yīng)了。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回到春禾院之后，祁明樂便提筆蘸墨，給祁昌弘和祁明照都寫了家書。

    往年他們一家三口都是一起過節(jié)的?，今年三人卻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寫完信之后，祁明樂晾干墨跡，親自封好之后，便將?信交給銀穗：“你盡快讓人送出去?！?/br>
    “是。”銀穗當(dāng)即拿著?信去照辦了。

    轉(zhuǎn)眼便到了中秋這日。姜國逢年過節(jié)時，除了當(dāng)值的?官員之外，其他官員這一日都可以?休沐，是以?這日張元修也在府里?。

    他們夫妻二人剛梳洗完，采荷便快步進(jìn)?來，稟道：“大公子，少夫人，祁家來人了，說是來接大公子和少夫人回祁家過節(jié)?！?/br>
    祁明樂：“？？？”

    前幾日她從?祁家離開時，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了，她怎么都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會遣人來接她和張元修回去過節(jié)？！

    祁家此舉也出乎了張元修的?意料之外，張元修問?：“來的?是誰？”

    “祁小公子和祁府的?管家?！?/br>
    采荷口中的?祁小公子是祁明嬌的?弟弟祁明暄。祁家既派他與管家來，看來是真心想接祁明樂回去過節(jié)的?。

    但張元修并未立刻應(yīng)允，而是看向祁明樂，等她拿主意。

    祁明樂其實是不大想去的?，但蘇沁蘭聽說了這事?，便道：“既然上京也有這個習(xí)俗，那你和元修便該回去?！?/br>
    說完，蘇沁蘭已讓管事?孫叔，去替祁明樂張羅回娘家禮。

    她二叔既派祁明暄來接她了，她若不回去，好像確實說不過去。祁明樂只得告別蘇沁蘭和張云葶，與張元修一道跟著?祁明暄去了祁家。

    待到祁家府門口之后，祁明暄下馬，同祁明樂和張元修道：“二jiejie，二姐夫，祖母和我爹娘他們都在府里?等你們，我還要去梁家接我jiejie和姐夫，就先不隨你們回府了?！?/br>
    祁明樂點頭應(yīng)了，攜張元修進(jìn)?府去了。

    前幾日，祁明樂在這里?剛鬧了一場不愉快，如?今再回來時，祁明樂發(fā)現(xiàn)祁二爺夫婦，待她和張元修還是一如?往昔，祁明樂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很?快，祁明嬌和梁郢也被接回來了。

    因著?前幾日的?事?，祁明樂對祁明嬌十分冷淡。而梁郢卻是斯文有禮，對祁家上下皆十分溫和，祁明樂一看見他那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就覺得惡心。

    祁明樂不愿意臟了自己?的?眼睛，便借口說，想回從?前住的?院子取幾件舊物，張元修便也順勢與她一道去了。

    祁明樂和張元修鬧別扭那次回府時，便發(fā)現(xiàn)，她的?院子已經(jīng)很?久無人打?理。是以?今日祁明樂已經(jīng)做好這里?積灰堆垢的?準(zhǔn)備了，卻不想，進(jìn)?了院中才發(fā)現(xiàn)，院中已經(jīng)被清掃過了。

    祁明樂心下狐疑，推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也被擦洗過了。只是從?蛛絲馬跡上不難看出來，她這院子應(yīng)該是近幾日才清掃出來的?。

    想來是祁二夫人想著?，她今天會回這里?來，所?以?提前讓人清掃過了。

    祁明樂自小在櫟棠關(guān)，跟著?父兄一塊長大的?，與祁昌盛一家沒有太深的?感情，所?以?看見這人走茶涼的?景象，她心里?倒沒有太難過，只是突然就很?想她的?父兄了。

    若她父兄還在上京，就算她嫁人了，但府里?永遠(yuǎn)都會有她的?一席之地。而如?今，他們不在，她也沒有家了。

    張元修看出來了，便上前握住祁明樂的?手，溫聲安慰道：“邊境今年一直都很?太平，而櫟棠關(guān)那邊，自打?岳父大人去了之后，戎狄也再未進(jìn)?犯過，而入冬之后，戎狄也無力再進(jìn)?犯了。若不出意外的?話，今年過年岳父大人和兄長，或許能?回京過年。”

    “當(dāng)真？！”祁明樂一聽這話，立刻欣喜轉(zhuǎn)頭看向張元修。

    張元修輕輕頷首。

    祁明樂瞬間?開心起來。雖然現(xiàn)在離過年還有三個多月，但她心里?已經(jīng)開始期待與父兄重逢了。

    他們夫妻倆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怯懦的?聲音：“二jiejie。”

    祁明樂轉(zhuǎn)過頭，就見祁明嬌帶著?婢女，站在廊外，愧疚不安望著?她。祁明樂語氣有些冷：“你來做什么？”

    “我……我想來同二jiejie說說話?！逼蠲鲖杉t著?眼眶，瞧著?下一瞬就能?哭出來一般。

    張元修知道，她應(yīng)當(dāng)是有話想同祁明樂說，便退出去，讓她們姐妹倆說話了。祁明嬌走進(jìn)?來，站在祁明樂三步開外的?地方，眼睫上掛著?濕意，小聲問?：“二jiejie，你還在生我的?氣么？”

    那天祁明樂確實是生氣的?。

    可后來，她酒醒之后，跟張元修深聊過后，祁明樂的?氣慢慢就消了。

    誠如?張元修所?說，她和祁明嬌不一樣，她能?做到的?事?，祁明嬌未必能?做得到。但祁明嬌最終做的?那個選擇，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時對她來說是最合適的?。

    “當(dāng)時我確實很?生氣，但我現(xiàn)在不生氣了?！?/br>
    “二jiejie，我，我…….”祁明嬌泫然欲泣，似是想解釋，可半天卻又說不出話來。

    但祁明樂卻明白她想說什么。

    祁明嬌性子怯懦，那晚她說她想和離時，便已經(jīng)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氣。而且祁明樂相信，那一瞬，祁明嬌是真的?想和離的?。

    可在上京，女子想和離，并不像櫟棠關(guān)那么容易。而且祁家上下，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贊同這件事?。

    “明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我能?jsg幫你，但不能?替你走?！逼蠲鳂分鲃游兆∑蠲鲖傻?手，“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但若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讓丁香來找我?！?/br>
    她們雖非親姐妹，但祁明嬌既叫她一聲jiejie，祁明樂便愿意庇佑她一二。

    祁明嬌聽到這話時，頓時淚如?雨下，哽咽著?點了點頭。

    在祁家用過中飯之后，祁明樂當(dāng)即便和張元修告辭了。離開前，祁二夫人給他們送了一對有彩畫的?琉璃大宮燈。

    這既不是過年，也不是上元節(jié)，好端端的?，祁二夫人怎么突然給他們送了一對燈籠？！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祁明樂還是收下了。

    從?祁家離開以?后，祁明樂和張元修并未著?急回府，而是兩人沿著?街上，慢悠悠的?逛著?。

    今日是中秋，雖然是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但街上人還是很?多，游玩嬉笑聲夾雜著?小販絡(luò)繹不絕的?叫賣聲。

    祁明樂慢悠悠的?逛著?，不由?感嘆：“時間?真快，去歲中秋夜宴上，咱們才第一次正式見面，可現(xiàn)在一轉(zhuǎn)眼，咱們竟然成婚都大半年了。”

    “咱們第一次見面是你六歲那年?！睆堅扌χ?糾正，“而且在去歲宮宴前，你不是已經(jīng)見過我了么？”

    “十年前的?事?，你不說，我都不記得你這個人了?！?/br>
    張元修：“……”

    他這夫人還挺記仇。

    “不是十年前，”張元修轉(zhuǎn)過頭，看向祁明樂，眼里?全是溫柔的?笑意，“我初到府里?去拜訪那日，夫人不是在屏風(fēng)后看我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當(dāng)時也在？”祁明樂十分驚訝。

    當(dāng)時那個屏風(fēng)擺放的?很?講究，她可以?看見張元修，但按說張元修應(yīng)當(dāng)是看不見她的?，但張元修是怎么知道，她當(dāng)時也在的?？

    張元修眨了眨眼睛：“夫人你猜?！?/br>
    “我要是能?猜到干嗎還問?你？”祁明樂催促，“快說快說?！?/br>
    張元修看著?祁明樂，然后慢慢傾身，朝祁明樂湊過去。祁明樂豎起耳朵，以?為張元修要說答案時，卻沒想到，張元修說的?是——你猜。